劉道規平靜地看着遠處發生的一切,姚聳夫站在到彥之的身邊,咬着牙:“該死,就這樣讓他們打嗎?我們何時才開始反擊?”
劉道規轉頭看向了姚聳夫,微微一笑:“彥之,這位兄弟好像性子挺急的啊,以前沒見過,是你新提拔的勇士嗎?”
到彥之點了點頭:“他叫姚聳夫,渾号飚夫,是條好漢,我剛剛切斷桅杆時,他可是幫了大忙的,那個草人借火,燒斷桅杆的想法,就是他出的。”
劉道規滿意地拍了拍姚聳夫的肩膀:“兄弟,你是不是很想上敵軍巨艦去肉搏,砍殺?”
姚聳夫大聲道:“是啊,不然我們沖擊巨艦做什麽,不就是要接舷肉搏的嗎?難道,犧牲這麽多兄弟,給打沉六七條戰船,就隻是爲了沖破他們的鐵索連接嗎?難道…………”
他說着,順手一指後面那些大量穿越巨艦之間,不停地往巨艦的船闆上投擲一些鐵錐一樣的東西,兩邊的船舷洞中,不停地伸出些長槊或者是船槳,拍打擊刺着這些小船,不斷地有剛剛扔出鐵錐的軍士們中槊落水,但沒有人畏懼和退縮,不停地借着這些穿刺的間隙期,起身投擲。
一些勇敢的晉軍戰士,則手上拿着燃燒着的火罐子,一旦發現前後方的船艙洞打開,從裏面伸出矛槊刺擊時,則迅速地把這些火罐子扔進了艙洞之中,很快,這些艙洞中就騰起了火苗,甚至連擊刺的矛槊都會着火,于是,這個艙洞就會迅速地關閉,進入滅火的狀态。
饒是如此,仍然是不斷地有小船上的戰士落水,三層的巨艦甲闆上,更是紛紛落下西瓜大小的石塊,那些還能找到的投石機的發射石炮,這會兒成了專門用于攻擊小船的古法深水炸彈,隻要給砸到,那必然是船翻人亡,整船人全部落水,放眼望去,已經有起碼十幾條小船的船底殼,倒立在江面上,甚至可以看到一兩個大洞,呈現于這船底殼上,證明這船是給生生打沉的呢。
姚聳夫咬着牙,眼睛都有點發紅:“大帥,我,我受不了啦,我看不得兄弟們給這樣一邊倒地屠殺,請你給我一條小船,我願意親自殺回去,登上巨艦,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劉道規平靜地說道:“飚夫兄弟,你是不是對我現在很有意見,覺得我們之前的打法完全失敗了,現在是在做無用功呢?”
姚聳夫不假思索地回道:“屬下不過一個小卒而已,怎麽敢質疑道規哥你作爲大帥的指揮呢,屬下隻是想請求一個戰鬥的機會。”
劉道規搖了搖頭,一指前方,一條落在後方的小船,正在沖過天師号與會稽号之間的連接處,不停地有落石從甲闆高層扔下,砸在這小船的四周,濺起片片水花,而站在船頭的一人,卻是高舉着火把,兩腳如生根一樣地站在船頭,紋絲不動。
姚聳夫定睛一看,驚喜之色上臉:“這,不是是魯軌将軍嗎,象齒公子,他怎麽會在小船之上?”
到彥之正色道:“飚夫兄弟,不要急,你馬上就能看到我們的總攻了,所有的犧牲,所有之前的挨打,都是爲了這一刻,而且,絕對是值得的!”
劉道規把手中持着的一張大弓遞向了姚聳夫,順手把一根長杆鳴镝,向着身邊燃燒着的一個火堆劃了一下,頓時,箭頭就開始熊熊地燃燒,一股特制的,紫色的煙霧,在箭頭騰起,彌漫了四周,讓整個将台這裏都陷入了這層紫霧之中。
劉道規緊緊地盯着姚聳夫的雙眼:“飚夫兄弟,把這紫煙鳴镝,射上長空,我要讓象齒清楚地看到這一箭,你能做到嗎?”
姚聳夫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二話不說,接過大弓,拿過紫煙鳴嘀,屏息凝眸,弓步拉弦,瞬間,這張四石三鬥的大弓,就是弓如滿月,紫色鳴镝的箭尖,直指蒼穹。
劉道規大喝一聲:“殺賊,報國!”
姚聳夫也跟着大吼道:“殺賊!”在他這個詞吼完的同時,箭弦猛地松開,鳴嘀帶着刺耳的呼嘯聲,劃破長空,一道紫氣,沖天而起,直上九天,撥雲見月,即使是十裏之内的江面之上,所有人都會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是一道紫氣升天,與其說是信号箭,不如說更象是有人飛升渡劫。
天師号上,五層的将台之上,夏一奇仍然在操縱着自己的船舵,對面的江流浪湧一波波地沖擊而來,讓這條巨艦也随波而動,但在夏一奇娴熟的動作與操控之下,這條已經給撞斷了鐵索的巨艦,還是在風浪中保持了平衡,并沒有向左右有超過五米以上的移動,而這,也确保了巨艦之間不會相撞。
英明之的聲音得意地從他身後響起:“夏師兄,鐵索又連上了,哈哈,這下子晉狗的奸計完蛋啦。”
夏一奇長舒了一口氣,手終于離開了船舵,他也不回頭,沉聲道:“英師弟,你不是保證能帶人奪取這些黃龍戰船呢,可現在如何?”
英明之的臉色一變,咬了咬牙:“晉狗奸詐,居然在船上設下了埋伏,我差點就回不來了,可惜二師弟他…………”
夏一奇轉過了頭,一股火焰般的憤怒,在他的眼中一閃而沒,還是歎了口氣:“二子是爲了神教而兵解登仙,這是他的福份,你不用自責了,這些年,我們失去的師兄弟還少嗎?現在這種情況,更需要我們齊心合力,晉軍的黃龍戰船沖到了我們的後面,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