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搖了搖頭:“裕哥哥,世子之位,以後代表着天下的歸屬,你既然選擇走帝王之路而不是急着實現你的那個人人平等的理想,就得按這個規則來,對外的世人隻知道兩個孩子都是你的庶子,而你的正妻皇後之位,則是慕容蘭的,以後你要立誰,就讓誰過繼給慕容蘭,成爲你的嫡子,這才是帝王之道。”
劉裕輕聲道:“那你呢,将來我登上帝位之時,肯定是要立你爲…………”
王妙音擺了擺手,阻止了劉裕的話:“不可以的,裕哥哥,你心裏有我,我就很高興了,如果我正式成了你的皇後,會非常麻煩,世人皆會說你是勾引前朝皇後,篡奪司馬氏的天下,你的形象會大受影響,也會給後世埋下變數,後世的野心家有可能這樣重走你的舊路,而且,羊獻容這種侍奉多個朝代帝王的行爲,是我們漢人大族和世家深惡痛絕的。”
劉裕點了點頭:“那爲什麽劉聰等人還要幹這種事情呢?”
王妙音正色道:“因爲他們是胡虜,和我們漢人的禮法不一樣,在他們那裏,父王死後,繼任的兒子要迎娶父王的妻妾,當然,除了自己的生母,隻有繼承了父王的女人,才算是繼承了父王的權力。如果是外人攻滅這個部落,更是要收這些後宮女人,以作爲征服的象征,同時也減少這些女人所在部落的敵意,相當于重新聯姻。”
“草原上這種規矩,主要是因爲怕流失部衆和家産,但在我們中原,沒有這種情況,所以在他們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事,就是我們所說的禽獸之行。裕哥哥,你不要把自己弄得跟胡虜一樣,大失人心。”
劉裕堅定地說道:“不,我們之間是真愛,你爲我犧牲付出這麽多,我不能這樣委屈了你,阿蘭我會追封給她皇後的名号,但一旦我坐上帝位,也一定會給你…………”
王妙音擺了擺手:“别這樣,裕哥哥,你這樣做,那首先就是公布你我之間幾十年的這種關系,外人會以爲你是處心積慮,獻上自己的愛人以取愉于司馬氏皇帝,靠了女人的關系往上爬,那你這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的形象,就會轟然倒塌,你就會變成象桓玄那樣的腹黑小人,受世人唾棄。”
劉裕的嘴角輕輕地抽動着,他知道王妙音說的是事實,可是,對于剛剛失去慕容蘭的悲痛之餘,他突然覺得,這些年來王妙音的付出和犧牲一點也不在慕容蘭之下,悼念亡者之餘,對于眼前的愛人,如果不去好好珍惜,失去之後,可就追悔莫及了。
劉裕張開了嘴,想要說話,王妙音的聲音卻同時響起,充滿了鎮定與理智,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裕哥哥,你繼續聽我說完,更麻煩的一點在于,我如果是另一個兒子的生母,那你立了我爲皇後,就不可能立義真爲世子了,對于繼承人,你别無選擇,如果你我的關系沒有公開,皇後之位空着或者是以後你讓别人當皇後,那這兩個孩子,甚至是别人所生的孩子,你都可以擇優選擇爲繼承人,但如果是我坐這個位置,你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劉裕的腦子一下子“嗡”得一下,這下他真的無話可說。
久久,劉裕才長歎一聲,看着王妙音:“妙音,話雖如此,隻是,隻是這樣太委屈你了,你的犧牲也太…………”
王妙音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沒什麽,爲了大業,爲了戰勝那可怕的邪惡勢力,爲了你那讓天下人人平等,永享幸福的理想,這點犧牲,是值得的,相比慕容蘭連性命都失去了,區區一個皇後的名份,又算得了什麽呢?我都當了這麽多年皇後了,難道需要這個嗎?”
說到這裏,她上前一步,輕輕地握住了劉裕的手,低頭道:“能和你這樣在一起,一起奮鬥,一起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不需要讓别人知道這些,隻要我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更何況,你的大業如果實現,以後說不定連皇帝都不要了,創造出一個新的制度,就連這個血緣傳承的世子,說不定都可以放棄呢。”
劉裕的心中一陣激動,說道:“妙音,你真的是太深明大義了,這輩子得妻如你,我複何求!你好好保重身體,一定要平安順利地産下這個孩子,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王妙音看着劉裕,說道:“這個孩子生下之後,我會安排兩個乳母作爲他們和義真名義上的生母,當然,義真暫時仍然交由賀蘭敏,哦,不,應該叫她胡道安來撫養。至于我的這個孩子,你給他取個名吧。”
劉裕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吧,現在起名是不是早了點?”
王妙音搖了搖頭:“我們謝家有秘法,可以控制好孩子的性别,這一定是個兒子,裕哥哥你不必擔心,而且這個孩子,會繼承你的勇武與坦率,你也可以完全放心。”
劉裕恍然大悟:“我差點忘了這層了,不過,強行地靠秘術或者藥物來改變胎兒的性别,真的沒事嗎?”
王妙音淡然道:“這套手法我們很純熟了,具體的也不方便多言,但我們首先有辦法确定胎兒幾個月時自然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就不必幹預,如果是女的,可以用一些轉女爲男的秘術,雖然會有些影響,但在後天生出後,也可以有意識地加以彌補,不至于出大的問題,這點你可以放心,隻管好好取個名就是。”
劉裕點了點頭,負手背後,來回地踱起步來,走了幾步後,他停了下來,喃喃道:“我們的這一生,多災多難,即使到了今天這個位置,仍然感覺失去了太多,我隻希望這個孩子,能遠離我們所經曆的痛苦,平安幸福,妙音,你看,這個孩子就叫義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