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平靜地說道:“就算我容得下你,王妙音也未必,今天她雖然表現得大度,但那也更多地是考慮到滅燕之後的國事,但對于你,就沒有這個考慮。”
賀蘭敏咬了咬牙:“就算,就算不能以妻妾的身份留在劉裕身邊,起碼可以讓我當小義真的奶娘,我會好好保護他的,你也知道,想要打他主意的人可不在少數,而且是各種見不得人的陰謀,對付這個,你未必在行。”
慕容蘭的眉頭輕輕一皺:“賀蘭敏,我慕容蘭好歹也是多年的情報組織首領,精于各種暗殺之術,難道我就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
賀蘭敏搖了搖頭:“不一樣,你嫁過去之後,恐怕是沒辦法在劉裕身邊當個賢妻良母的,畢竟慕容部雖然說沒了,但這十幾萬鮮卑族人的死活和管理,還少不了你,到時候你成天協助劉裕做他的軍國之事,這保護和教育小義真的事,最好還是由我來,放心,我不會把那套歪門邪道用來教義真,如果我教了那些,劉裕也必不會容我,你也不會容我。”
說到這裏,賀蘭敏輕輕地頓了頓,目光看向了劉義真,竟然也透露出一股母性的慈愛,輕聲道:“阿蘭,你要知道,我是個可憐的女人,我的親生兒子死得那麽慘,我跟你一樣,也渴望人間正常的情愛。這一陣我天天帶着小義真,甚至以前在紹兒身上,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說到這裏,賀蘭敏的臉上不自覺地展現出一股純真的笑容,這次,不帶任何虛僞與淫邪:“曾經,你我也跟小義真一樣,是這樣純良的嬰兒,是黑袍,是這個惡魔奪取了我們的天真和善良,讓我變成了這樣的殺氣,我曾經以爲,拓跋矽可以救我出苦海,讓我成爲一個正常的女子,可是沒想到,他居然爲了打赢,把我當成誘餌,讓那麽多男人…………”
說到這裏,她的神情變得無比地可怕與猙獰,那張絕美的臉,也變得異常可怕,配合着那五顔六色的油彩,讓人不敢直視,而一滴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直滴到小義真的臉上,這個孩子似乎也覺察到了甚麽,小嘴輕輕地張了張,似乎以爲,這是要讓他吃奶了呢。
賀蘭敏連忙輕輕地搖晃着小義真,嘴裏發出些哼哼唧唧的哄兒之語,很快,這小子又閉上了嘴,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慕容蘭看着賀蘭敏的舉動,輕輕地歎道:“在帶孩子這方面,你确實比我強。畢竟,你親手帶大過一個兒子。”
賀蘭敏搖了搖頭:“紹兒被我親手帶大,但我帶歪了他,我隻是把他當成我向拓跋矽複仇的工具,但是在失去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會如此地傷心,他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是我從這樣的小寶寶開始,一手帶大的親兒子,我對他的愛,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直到看到了小義真。”
說到這裏,賀蘭敏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擡起頭,直視慕容蘭:“阿蘭,你放心,我隻想幫你照看着小義真,爲他保駕護航,躲過所有明槍暗箭,無論是作爲劉裕的侍妾還是小義真的奶娘,我都不會跟你争搶劉裕,因爲,我也很清楚,劉裕的愛,隻會給你和王妙音,我是不奢望的。他不是那種戀權好色的男人。和拓跋矽,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至于我…………”
她低下了頭,長長的睫毛上,再次挂起了淚珠,慕容蘭輕輕地歎了口氣,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頭:“其實,你一直愛的,哪怕現在還在愛的,也是拓跋矽吧。”
賀蘭敏的臉上,淚水已經成行:“是的,哪怕我讓紹兒奪他帝位的時候,我也沒想着要他的命,我隻想着這個男人能跪在我面前道歉,低頭,然後象跟我初識時那樣好好地疼我,愛我,畢竟,他是我的第一個真心愛過的男人,也是曾經唯一一個給過我光明和希望,讓我相信可以脫離黑暗與邪惡的男人。”
慕容蘭點了點頭:“這點我清楚,不過,如果劉裕肯接納你,我想,你的人生會不一樣的。好了,敏敏,我也知道,你需要個好男人,後面我會幫你想辦法的,而且,賀蘭部大概也隻有你成了劉裕的女人,你大哥才會真正的安心吧。”
賀蘭敏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阿蘭,你真的可以…………”
慕容蘭平靜地說道:“我已經對不起興弟了,今後恐怕也沒有辦法補償,我的情報組織蘭花衛,那些我一手訓練,帶了多年的部下,這次的戰争中,也幾乎全部死在黑袍的手中,我身邊沒有可信之人,你的身份高貴,當我的部下或者婢女,太不合适,而當個奶娘,更是太委屈了你,跟我一起嫁給劉裕,成爲姐妹,是最好的選擇,我确實需要一個可信任之人來幫我帶小義真。”
說到這裏,慕容蘭頓了頓:“不過有一點你得明白,我們也都看到過那個景象,劉裕并非尋常的人間帝王,根本不在乎什麽血緣繼承,他的大業,他以後的江山,都不會留給沒那本事的兒子。所以,你也不用指望什麽母以子貴的事情發生,更不要好了瘡疤忘了疼,躲過這回後,又生出什麽不應有的非分之想。”
賀蘭敏用力地點着頭,不停地說道:“不會的,我不會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隻想好好地保護小義真,我可以向賀蘭部的天神發誓,我…………”
她說着,就要舉手指天,發下誓言。
慕容蘭伸手捉住了她的玉腕:“不必了,以後,我們都會成爲漢人,不用再向部落的天神和祖先發誓,我是臧愛親,而你,我已經幫你想好名字了,你就叫胡道安吧,但願曾爲胡人貴女的你,此後人生之道,能長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