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冷冷地說道:“劉裕,别讓你那可笑的理想蒙住了雙眼,這個世上,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是不變的真理,就象人類,能成爲百獸之王,讓牛羊成爲我們的食物,就是這種天命的結果。你以爲人人平等是什麽天命所歸,但這太可笑了,天生萬物,後有君王,這才是不變的天道。”
說到這裏,他的眼中冷芒一閃:“因爲人和人之間的能力差距巨大,強者征服和統治弱者,而一個人類的群體,必須要由強者來統領,這才是萬世不變的規則。你隻看到人人外形一樣,卻不想這能力的高下,太可笑了。就象是伱,要是讓那些世家子弟,整天隻知醉生夢死的人來引領你,你能服氣嗎?”
劉裕哈哈一笑:“弄了半天,你還是不明白我說的人人平等的意義。沒錯,人确實能力有高下,作爲一個國家,一個族群,也确實應該由有德有才的人來統治和管理别人,但是,這個高下之分,不是看出身,而是看能力。如果是給了人人平等的教育,機會後,再分出的高下,那是要遵守的。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靠着出身,血緣,父祖,就剝奪别人的機會!”
慕容垂的臉色微微一變,這個道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喃喃地自語道:“機會?你說的是,機會的平等?”
劉裕慨然道:“不錯,人确實能力有高下,但這個高下,往往不是因爲出身導緻的,就象你慕容垂,你能力出衆,但你也能生出慕容寶這樣的兒子,他的水平,連個普通人都不如,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一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往往不會有太大的差别,在我所來的那個世界,就有一類人,專門研究這種人體遺傳之類的,他們就用了大量的事例來證明,父母優秀,子女未必就優秀,并不存在什麽龍生龍,鳳生鳳的說法,後天的教育,,才是決定性的。”
慕容垂的濃眉一挑:“我不相信,那我們慕容氏爲什麽世代精于騎射,而你們漢人也有什麽經學大家,世代大儒之類的,這不就證明父母天命的重要嗎?”
劉裕歎了口氣,搖頭道:“你以爲這些是靠父母的血脈流傳?慕容垂啊慕容垂,想不到你英雄一世,見識竟然這樣淺薄。你們慕容氏部落,人人會騎射,不是因爲你們的父母會,而是因爲你們生存在塞外草原和山林,想要生存,隻有靠騎射漁獵來生存,如果把你們的子孫後代世居中原,和普通的漢人一樣靠農耕爲生,那不出兩代人,必然會連馬也不會騎了。”
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沉思。
劉裕繼續說道:“就象當年你們燕國入主中原後幾十年,因爲中原之地沒了大量的牧場草原,很多子侄族人已經不複當年之勇,甚至連馬都騎不好,這點就連拓跋矽都清楚,說你們慕容氏一族的馬上功夫,已經不如他們草原部落。”
“慕容垂,你自己經曆過幾次燕魏之戰,應該對這些最是清楚不過,爲了保持自己的族人能繼續有這個騎射功夫,拓跋矽和他的子孫們甚至放着大好的中原不久居,仍然是在草原遊牧爲生!”
“難道,是他們自己不想過好日子,隻想到草原上吃風喝沙嗎?他們是爲了保持自己的馬上功夫,這點,不是靠父母的血脈,而是要靠日積月累的鍛煉!”
慕容垂喃喃地自語道:“難道,這些真的是靠後天的鍛煉,不是靠父母祖先嗎?這,這不可能,隻不過是因爲,因爲有些子孫不肖,不敬祖先,這才,這才失去了祖先的庇護而已。就象你說的拓跋矽,如果不是代國皇族的血脈流傳,他又怎麽可能成就霸業?爲什麽一個普通的牧馬人,不能象他那樣成事?!”
劉裕冷冷地說道:“那是名份,或者是正統的名聲,拓跋矽能成事,一半是靠他流落中原時經曆了幾次亂世,包括跟随你的幾年,親眼目睹了王朝的建立和王朝的滅亡,加上他們代國自己的興亡史,讓這個少年具備了常人沒有的堅韌和能力,而草原上無主多年,攻伐不斷,草原人心向着代國的王族後代,這樣能力與實力并具的拓跋矽,加上碰到草原無主,自己回歸的機遇,就成了事。”
“如果隻是單純地靠了血緣的關系,當時拓跋窟咄之人也有血緣,甚至鐵弗匈奴的劉衛辰父子,也是正統的匈奴後代,曾經的草原霸主之後,劉顯這樣的獨孤氏後人,也是草原大部,若說血緣出身,不比拓跋矽差,爲什麽他們就沒有成就霸業呢?”
慕容垂咬着牙:“因爲他們沒有你這個阿幹的幫忙,是你幫拓跋矽成就的霸業,哼,我最大的失誤,就是心軟聽了阿蘭的話,放你回了草原,終成大患!”
劉裕哈哈一笑:“你錯了,慕容垂,你的失敗,就和你今天的想法一樣,你總想着去控制别人,統治别人,你想着把别人變成你的奴仆,傀儡,想着靠拓跋矽來控制千百萬的草原百姓,想着讓他們永遠陷入攻殺,戰争狀态,永遠不能團結,最後隻能臣服于你們燕國。你昨天怎麽對拓跋矽,就想今天怎麽對我,上次弄出了北魏滅亡了自己的國家,這回想要自己成仙,讓我成爲你在人間的奴仆,慕容垂,你隻會象上一次一樣地失敗,甚至,輸得更慘!”
慕容垂厲聲道:“一派胡言,上次不過是因爲我正要渡劫修仙,無法親自去收拾拓跋矽罷了,現在你讓十個拓跋矽在我面前,我都能滅了他。你以爲我是在吹牛嗎?”
劉裕微微一笑:“不,我不否認你有這個本事,但那又如何,你能在軍事上勝利,卻不能得人心,因爲你不了解人性,你隻看到了人性中貪婪,自私,懶惰,膽小的這些負面,卻不了解人性中善良,正直,勤勞,奮進的這些正面。所以你眼裏的人,不過是如同野獸一樣的畜生,可以随便地按你的意志行事,慕容垂啊慕容垂,這就是你永遠也成不了神的原因,因爲,你連人都沒活明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