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石的臉色大變,睜大了眼睛,這回他也不用裝了,因爲這是他最自然的反應:“什麽,要,要我去盧循那裏?”
徐道覆的目光中透出一股耐人尋味的深意,就在朱超石的身上反複遊走:“怎麽,不願意了嗎?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爲我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的嗎?”
朱超石咬了咬牙:“屬下,屬下的意思是我可以爲大帥沖鋒陷陣,或者是出謀劃策,但是,但是這個時候去盧教主那裏,那,那就是送死啊,很可能我會給他殺了給盧蘭香陪葬的,屬下不知道,不知道這樣有何意義?”
徐道覆微微一笑:“他爲何要殺你?要殺也是殺我這個主将才是,與你何幹?又不是你殺的盧蘭香,你最多是跟她兩個人沒打過何無忌罷了,可是盧師兄自己也有給何無忌打得屁滾尿流的時候,從這點上,他怪不到你的。”
朱超石歎了口氣:“可是,可是我畢竟沒有護好盧蘭香的周全,讓她送了命,又是從你這裏派過去的,隻怕…………”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閃:“朱超石,要取得我的信任,就拿出你的本事,此事本就因爲你而起,雖然我和盧師兄在戰略的目标上有點分歧,但還沒到撕破臉的程度,可這次,因爲你的出現,盧蘭香公開地棄我而去,還說要嫁給你,爲了給你争功,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隻沖搶了我老婆這點,我可以有一萬個理由殺了你!”
朱超石無言以對,因爲他知道徐道覆說的都是事實,哪怕換了自己在徐道覆的位置上,這種奪妻之恨恐怕也是不能忍的,作爲一個男人,這是本能!
朱超石歎了口氣:“既然如此,徐大帥何不直接就在這裏把我殺了,還要讓我去盧循那裏送死呢?”
徐道覆冷笑道:“因爲你挺有本事啊,你成功地說服了我。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同意收你爲我的手下,但是,剛才你自己不是也說了嘛,要想在我手下長久地活下去,得靠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有讓我下不了手的能力。現在,不就是檢驗這個能力的時候嗎?”
朱超石沉聲道:“我是軍人,不是賣弄嘴皮子的辯士,我的能力在于幫大帥你沖鋒陷陣,或者是參議軍機上,而不是參與你們的争鬥。明明可以派個信使就辦的事,爲何要我去送死呢?”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閃:“你覺得以我現在跟盧師兄的關系,我随便派個信使,他就能和我恢複以前的關系?你看看剛才我殺的是誰?!”
他說着,順手一指,朱超石放眼看去,隻見門口那裏,一具屍體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流已經成了一個小泊,雙眼圓睜,臉上寫滿了驚疑與不信,但整張臉上已經泛起了黑氣,正是中毒而亡的樣子,心髒處插着一把飛刀,已然沒柄,此人可不正是曾經在前日大戰時在徐道覆身邊的那個武紹夫嗎?大概他直到死時,也沒有料到徐道覆會對自己出手。
朱超石瞪大了眼睛:“怎麽,怎麽會是武紹夫,他…………”
徐道覆冷冷地說道:“他是當年我和盧蘭香一起收養的孤兒,但是也跟你一樣,早早地服下了盧師兄的符水,表面上看,他是我的得力部下,但實際上,他隻聽命于盧師兄,剛才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你覺得小武會不會報告給盧師兄呢?”
朱超石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咬着牙,眼中光芒閃閃,一言不發。
徐道覆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想要你活,隻有讓他死,你看,我爲了你,連這樣自小養大,跟随我多年的,情同父子的部下也說殺就殺,你能說我會故意要你去送死嗎?”
朱超石歎了口氣:“徐大帥說得有道理,武紹夫應該是隻忠于盧家姐弟的,他沒有護送盧蘭香的屍體回巴陵,而是留在你的身邊,不是因爲忠于你,而是要繼續當盧循的眼線,繼續監視你,所以,剛才的那些話是我不應該說的,說了後,要麽我死,要麽他亡!”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閃:“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就好。我殺了武紹夫,自然就要給盧師兄一個交代,盧蘭香的死,因你而起,于公來說,你沒保護好自己的上司,讓她戰死而你活着,按神教的規矩得是死罪,我應該直接斬了你才是,讓你自己去盧循那裏,是給你一條活路。于私而言,你沒保護好一個爲你而犧牲的女人,當時發生了什麽,隻有你是唯一活下來的親曆者,你有必要向盧師兄作個解釋,至于是不是能活命,就是看你的造化了。”
朱超石沉默半晌,還是點了點頭:“大帥你說得對,我确實應該承擔自己的責任,親自向盧教主解釋這一切,生死有命,無論是按軍法還是按他的私情,他殺了我都沒有問題。哪怕我不過去,更是會讓他恨我,隻要不給我那個符水的解藥,我也必死無疑!”
徐道覆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終于想到這層了,很好,我就喜歡你這個腦子,隻有一個聰明的腦子,才能學到最好的兵法,有随機應變之能,有揣摩心意之技,從這點上來說,你強過我所有的屬下,所以,我很想讓你跟着我一起打天下,不過,你得先自救才行。”
朱超石正色道:“明白了,徐大帥,你是要我自己去跟盧循要解藥,去解釋盧蘭香之死,求得他的原諒,也說服他願意過來和你合兵,隻有這樣,才能彌補你們之間的裂痕,讓神教再次團結,也是自救之法,對不對?”
徐道覆冷冷地說道:“具體怎麽講,你自己看着辦,不過,如果連我都可以爲了神教大業放棄了奪妻之恨,我想他盧師兄也應該不至于爲了一個喪妹之仇而讓神教分裂,我不會去巴陵跟他打荊州,但他若是以大業爲念,來跟我合兵去打劉毅,我願意讓出軍權,受他驅使,這主帥之位,和教主之位一樣是他的,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讓他同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