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用力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是這裏的主将,在衆人熱切的目光下,他取下了背上的大斧,直指上天,沉聲道:“傳令,全軍迅速肅清城中殘敵,修整好城防以應對敵軍反撲,騎兵上馬随時準備出擊,等大帥全面出擊的信号一到,我等就開城夾擊敵軍!諸位,此戰尚未全勝,兄弟仍需努力!京八威武!”
諸将全都抽出寶劍,直指向天:“京八威武!”
晉軍,帥台。
劉裕冷冷地看着臨朐城的方向,整個晉軍中央,甚至整個晉軍的大陣内部,都在歡呼:“臨朐城破矣,臨朐城破矣!”
王鎮惡這會兒回到了帥台之上,舉着令旗,百餘名強悍的軍士,手持弓箭,在胡藩的帶領下,分列兩側,他們的臉上都寫着興奮之色,而箭尖直指着從右翼那裏突破而來的虎斑甲騎們,這會兒的功夫,他們離這裏已經不到百步了,可能是因爲聽不懂漢話的原因,他們的突擊勢頭和速度,沒有半點的下降。
王鎮惡微微一笑:“大帥,臨朐城已破,敵軍很快要士氣崩潰,全線撤退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動帥台守衛,把這些虎斑甲騎給打回去了?”
劉裕搖了搖頭:“不,再等等,我要的是黑袍親自來這裏,這一戰,是難得的他現身的時機,我不想放過他。”
王鎮惡的眉頭輕輕一皺:“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危險了點,放任鐵騎沖到近前,萬一直沖上台,隻怕…………”
劉裕笑着看向了胡藩:“胡子,你能保護好我和王參軍嗎?”
胡藩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帥放心,這裏早已經是天羅地網,黑袍親來,也讓他有來無回!”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一陣破空之聲響起,卻是那已經殺到帥台之下的騎兵們,開始彎弓搭箭,向着帥台之上開始射擊,隻是百餘步的距離,要射這三丈以上的高台,卻是有所不及,幾十名軍士揮舞着盾牌,擋在劉裕和弓箭手們的面前,這些箭枝射上帥台,甚至都無法釘在盾闆之上,往往是一觸之下,就紛紛落地。
劉裕輕輕地分開了面前的盾牌,站起身,看着策馬于台下,張弓引箭,直指自己的慕容鎮,笑道:“台下來将,可是燕國桂林王慕容鎮?”
慕容鎮的臉色微微一變,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沉聲道:“劉裕,你我素未謀面,怎麽會認識我?”
劉裕笑着搖了搖頭:“阿蘭曾經跟我言及你們南燕的忠臣良将,對于閣下的樣貌形狀,我早有所知,甚至你的畫象,就挂在我的軍府上,對于将來的勁敵,總不能相見不相識吧,桂林王。”
慕容鎮咬了咬牙:“國師說得果然沒錯,你早就存了滅我大燕之心,隻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因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劉裕微微一笑:“哦,是這樣嗎?别人不懂漢話,可是你桂林王不可能不懂吧,難道你聽不到我軍将士在喊什麽嗎?”
慕容鎮冷笑道:“這不過是你的緩兵之計,劉裕,你我都是帶兵之人,這種小把戲,就不用玩了吧。你現在手頭兵力不足,在這帥台這裏,都隻有台上的百餘弓箭手,想靠着讓将士們詐喊而讓我不戰而退,嘿嘿,這是做夢!”
說到這裏,慕容鎮沉聲道:“将士們聽令,棄馬步戰,沖上帥台,斬殺劉裕,殺啊!”
說到這裏,他一揮大戟,身後的上千騎士們,全都翻身下馬,抄起手中的兵器,就向着帥台,從西邊和北邊的兩個方向發起了沖鋒,這兩個方向,那數十級的樓梯,在這些如狼似虎的鮮卑戰士們的眼中,就是那通向升官發财,封候拜将的通天之路!
劉裕微微一笑:“桂林王,你也不想想,要是真的如你所說,我會留在這裏等你來殺嗎?!”
他的話音一落,眼中殺機一現,舉起了手,沉聲道:“出擊!”
隻見一聲斷喝響起,帥台之下,幾百片木闆頓時給沖得七零八落,身長九尺,人熊一般魁梧的丁旿,當先從西邊的帥台下殺出,手裏拿着兩把大鐵棒,左右掄擊,第一揮,就迎面砸中了一個沖在最前面的虎斑突騎的面門,這隻“老虎”一樣的面容,頓時就變得七零八碎,身子倒飛出去幾步,砸倒了後面跟着沖擊的四個燕軍。
而另一面的北帥台,一員剽悍的武夫,全身大铠,手持一把大戟,左右掄擊,一個橫掃,帶起了兩蓬血雨,兩名沖在前方的燕軍小校,慘叫着去捂向了自己的肚子,卻發現用手摸處,卻是自己的腸子正在流出,雙層鎖甲,居然也難當這一戟的揮擊之力,這力量之大,恐怖如斯!
王鎮惡瞪大了眼睛:“此人是誰?如此武藝,不在檀韶将軍他們之下啊,我軍何時有這等勇士而我不認識呢?”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此人名叫劉榮祖,乃是劉懷肅将軍的弟弟劉懷慎之子。也是我們北府軍中數得着的勇士。”
王鎮惡皺着眉頭,看着劉榮祖身後殺出的一個四十多歲,孔武有力的中年将軍,正帶着源源不斷從帥台之下殺出的軍士們,沖向燕軍,他點頭道:“我看到劉懷慎将軍了,隻是,我從沒有聽說他有這麽一個兒子啊。”
劉裕歎了口氣:“當年劉懷慎在我們京口,可是長得很帥氣的一個小夥子,也很有女人緣,曾經和一個寡婦有了一段露水姻緣,最後竟然暗結珠胎,有了身孕,我們京口人一向非常本份,容不得那種未婚先孕的事,懷慎甚至因此給趕出了家門幾個月,後來雖然允許他回家,但仍然不允許他娶這寡婦,而這個孩子雖然給抱回了家,也隻是當成庶長子,這個在高門世家的眼中再正常不過的事,居然在我們京口,成了能給議論幾年的醜聞。所以榮祖從小就沒有養在懷慎家,而是寄養在其他親戚家,這段經曆,是不是跟我也挺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