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德文睜大了眼睛:“這,這怎麽輪到讓我來決定了?我是太宰,不是皇帝,這玉玺,輪不到我來掌管!”
劉裕沉聲道:“司馬太宰,剛才王仆射說得很清楚了,這是國家的律法,玺印是天子本人掌管,如果天子不能掌管,也是掌玺官來負責,皇後是因爲陛下起居不便,平時隻能代行蓋印,不是說這玉玺應該由她掌握。而現在有資格掌握這印玺的,是你!”
司馬德文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桓玄哈哈一笑,看着司馬德文:“琅玡王,剛才劉将軍,王仆射的話,你應該聽得清楚了,這玉玺,現在應該交到你的手中才是。你既是太宰,又是司馬氏親王,位高權重,應該收下這枚玉玺才是!”
王神愛輕輕地歎了口氣,看向了司馬德文:“既然大晉的法度如此,殿下,妾身對于此玺的守護,到此爲止,這玉玺,這司馬氏的天下,從現在開始,就由你來掌管了!”
她說着,拿起玉玺盒,蓮步輕移,走到了司馬德文的面前,遞向了他,司馬德文本能地想要縮回手去,劉裕大聲道:“奉天承運,司馬太宰,請受玺!”
司馬德文的手,哆哆嗦嗦地向前伸去,劉裕跟着沉聲道:“司馬太宰,請不要忘了,這玉玺曾經落地,缺了一角,玺即天命,缺一角則意味着江山分裂,九州有失,秦時五原郡,就因此而永遠地失落到了蠻夷之手,希望你爲子孫後代的江山基業考慮,不要做給後世唾罵的事!”
說到神奇,此話一出,司馬德文的手突然不抖了,王神愛輕輕地把這玉玺盒放在了他的手中,在素手松開的那一瞬間,司馬德文的人,身子猛地一顫,玉玺微微地在盒中晃了幾下,終于平穩住了,他幾乎是無法呼吸,就這樣一直拿在自己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劉裕看向了王谧,沉聲道:“王仆射,該做你想做的事了。”
王谧本來一直面帶微笑,聽到這話後,臉色一變,訝道:“我該做何事?”
劉裕正色道:“王仆射既然帶頭勸進,那現在玉玺就在司馬太宰手中,當年王與馬共天下的故事,天下人人皆知,令祖父,開國王丞相,就曾被開國元皇帝親自扶着坐到禦座之上,今天,王仆射既然帶着勸進,也應親手從司馬氏手中接過這枚傳國玉玺,交給新的君王!”
王谧有些遲疑:“這,這于禮法不合啊,今天,今天不是禅讓大典,即使是禅讓大典,也應該,也應該是皇帝陛下親自,親自把玉玺奉給奉給桓公啊。”
劉裕冷冷地說道:“王仆射,以陛下現在的這個樣子,再過一百年他也不可能在禅讓大典上親自把玉玺奉上了,既然您帶頭勸進,又是王丞相的親孫,從司馬氏手中接過這玉玺,獻給桓公之事,沒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了!”
王谧咬了咬牙,正要開口,一邊的庾悅笑道:“劉将軍說得好啊,王仆射,此事非你莫屬,勸進表你是起頭的,這奉天承運的殊榮,也應該是集于你身啊。”
王谧還想再說什麽,卻看到了桓玄正冷冷地看着自己,肥肥的臉上,一絲詭異的不滿之色,一閃而沒,王谧隻感覺到一陣後背發涼,但他更清楚,這回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除了親自拿下玉玺,沒有别的選擇,一旦拿下,就成了助司馬氏篡位的賈充這種奸臣賊子,但如果不拿,恐怕就直接是那個給一劍刺死的魏國奉玺郎,好漢不吃眼前虧,即使是賈充背了罵名,起碼保了賈家的一門富貴,最後還出了賈南風這樣的皇後,也不算虧了。
想到這裏,王谧心一橫,大步上前,走向了司馬德文,司馬德文看着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哀求,似乎還想讓他念及舊情,幫着自己拖延這個玉玺失去,江山變色的結果,哪怕一分一秒也好,可是,王谧卻是出手如電,直接一把就把這玉玺,從司馬德文的手裏搶了過來,動作之快,甚至讓多數人都沒怎麽看清楚,隻是雙眼一花,這玉玺,就到了王谧的手中。
王谧也不管不顧對面的司馬德文,開始掩面痛哭,捶胸頓足,他一轉身,走向了桓玄,雙膝一軟,直接就跪倒在地,雙手把玉玺舉過了頭,大聲道:“大晉尚書左仆射王谧,率文武百官,請桓公登基踐祚,順應天命,統禦萬民!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在大殿上的官員,全部跟着跪了下來,跟着王谧一起山呼萬歲。桓玄的兩眼都在放光,他的眼中,隻盯着那玉玺,喃喃道:“終于,終于到手了。”他一把拿過這個玉玺盒子,仰天長嘯,“爹,孩兒終于爲你拿下這大晉的天下!我們桓氏,終于君臨萬邦,你可以瞑目啦!”
在一片山呼萬歲中,劉裕輕輕地走到了王神愛的身邊,這位昔日的皇後,跪在地上,上身筆直,一言不發,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妙音,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今天無法保護司馬氏的天下,隻有保護你了。”
王神愛看也不看劉裕一眼,淡然道:“這玉玺本就是你和她從長安搶來的,自你得之,自你失之,我又有何遺憾?我不這樣演一出,又如何自保?裕哥哥,謝謝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吧。”
劉裕還沒有回過神來,突然,隻見王神愛出手如電,重重的一個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臉上,這一下如此之響,如此之脆,連殿中的萬歲之聲,都被蓋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劉裕這裏,或者說,集中到了他臉上那個清晰可見的,紅通通的五指印。
王神愛一把扯下了幂離,絕世的容顔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不少人開始驚呼:“這,這不是支妙音,哦,不,是王妙音嗎,她,她怎麽會成了皇後?!”
王神愛不顧外界的紛紛議論,她杏眼圓睜,柳眉倒豎,厲聲道:“劉裕,你聽好了,從今以後,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可憐,你我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她說着,轉身就向着屏風後走去,隻留下劉裕就那樣愣在原處,一言不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