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看客們,也跟桓玄等人一樣,全部起身,向着主看台貴賓席的方向跪拜行禮,一如前兩次的出場,司馬曜在大批金甲禦林軍的護衛下,信步而出,坐到了主賓席,而支妙音則是一衆妙齡美尼開道,持着各式法器,她則單手合什,挂着一柄拂塵,絕美的容顔上,神色平靜,坐到了一邊的另一個小棚之中,而本來前幾次供會稽王居坐的那個棚子,則是空空當當的,顯得格外的紮眼。
司馬曜也有些意外,沒有料到司馬道子今天沒來,他看了一眼那個小棚,厚厚的嘴唇翻了翻,對一邊的支妙音低語道:“怎麽會稽王今天沒來?”
在後面的刁逵搶道:“王爺今天身有微恙,他說怕病及聖上的龍體,所以另挑了一處看台觀戰,哦,對了,今天王仆射也來了,跟他在一起呢。”
司馬曜的臉色一沉:“哼,他居然也來了。前一陣竟然敢在朕的避暑莊院邊上私建宅院,朕還讓他在家反省思過呢,怎麽居然敢打破朕的禁令,私自出來,還跟會稽王相會?他想幹什麽?”
支妙音淡然道:“王忱剛剛病逝,王國寶作爲兄長自然要出來張羅一些後事,倒是陛下有些不近人情了,他畢竟是當朝宰相,以私事而廢公,禁止他出行,似有不妥。”
司馬曜歎了口氣:“朕也不是真的不讓他出來辦理公事了,隻是王國寶仗着自己權勢大,屢有對朕,還有對皇弟不恭之舉,必須要給他個教訓,罷了,既然他已經出來看這格鬥,朕以後也不好再叫他閉門思過,明天開始,就讓他回官署辦理公事吧,但若再有不敬之舉,則數罪并罰,絕不姑息!”
刁逵連忙道:“臣代王仆射謝陛下天恩!”
司馬曜不想多談此事,他的目光放在了格鬥場之中,說道:“上次慕容鳳主動說要當這第三場格鬥的主将,朕也準了,刁逵,現在慕容鳳和劉裕在何處,可否準備好出戰了?”
刁逵笑道:“二人早已經準備妥當,就等陛下的命令了。”
司馬曜扭頭看向了支妙音:“劉裕的傷,可否痊愈?他上次傷得那麽重,這短短幾天,不太可能複元吧,要是他實在身體條件不行,朕也可以下令,把這場格鬥,延後數日。”
刁逵的臉色一變,連忙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這全場數萬人,都是爲了看這一場格鬥而來中,有的是長途跋涉,甚至還有從巴蜀,漢中過來的,還有從交州來的,這些人爲本場比賽都下了不少重注,若是此時取消或者延後,恐怕,恐怕會激起變故啊。”
司馬曜冷笑道:“變故?朕在這裏,能有什麽變故?朕雖然不喜歡劉裕,但更不喜歡看着我們大晉的将士,在這裏被胡虜所殺,要是劉裕身體強健完好,那倒是一場公平較量,朕不會阻止,可他前日裏傷得這麽重,這幾天怎麽可能複元?滅了自己人的威風,漲了胡虜的志氣,這事關國運和軍心士氣,又豈是一些賭徒的錢财可以買賣的?”
刁逵歎了口氣:“陛下所言,皆是聖旨,臣隻有遵旨的份兒,隻是此間利害,需要向陛下言明,下令今天決鬥,是陛下前日的聖旨,君王若是朝令夕改,隻怕會有損您的威嚴。”
司馬曜臉色一沉,正要開口,隻聽支妙音平靜地說道:“陛下,多謝您的一片好心,前日裏貧尼曾經去探望過劉裕,他的傷确實沒有好,甚至,甚至還很重,但是他的意志非常堅決,一定要在今天格鬥,他說,這是上天安排給他自證清白的機會,即使是死,他也沒有怨言,您如果下令今天的格鬥取消,他是不會領情的,所以,還是請您繼續按原定計劃,讓格鬥開始吧。”
司馬曜不信地搖着頭:“他真的連命也不要了嗎?”
刁逵哈哈一笑:“陛下,這也許是劉裕的兵法呢,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如此,而且,以劉裕和慕容蘭的關系,隻怕這個慕容鳳,未必會下狠手取他的性命。若是慕容鳳在這裏公開地放水救劉裕一命,隻怕劉裕和慕容蘭的關系,也就坐實了。”
支妙音沉聲道:“刁廷尉,你這是在給劉裕定罪嗎?如果他能這場取勝,就證明了他的清白,何罪之有?”
刁逵冷笑道:“劉裕傷得如此之重,絕不可能這麽快就複元,慕容鳳是天下聞名的絕世猛将,怎麽可能輸給這樣的劉裕?除了故意放水輸以外,還有别的理由嗎?劉裕知道了對手後,明知自己的身體情況,還說要出來格鬥,他絕不是失心瘋不要命的那種人,唯一的原因,就是知道自己肯定會勝了,這不就是他跟慕容燕國關系最好的證明嗎?”
支妙音搖了搖頭:“劉裕那是一股英雄正氣,雖死無憾,豈是廷尉大人想的這樣。貧尼相信,在這格鬥場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下,一切陰謀詭計和邪惡的算計,都将最終無所遁形。”
司馬曜點了點頭:“朕也相信神尼的話,刁廷尉,你跟劉裕的私怨,朕也聽說過一二,朕不希望你把這些個人的恩怨,帶到今天的格鬥中來。”
刁逵連忙低頭恭聲道:“謹遵陛下聖意。”
他說完後,轉向了面前的鐵嗽叭,正要開口,司馬曜卻突然說道:“且慢,今天的比賽,由朕來宣布開始。”
刁逵連忙垂首而退,司馬曜走到了鐵喇叭前,看台上響起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與萬歲的喊聲,司馬曜在這一浪高過一浪的山呼海嘯中,面帶微笑,雙手伸出,微微下壓,示意安靜,他的聲音,在整個格鬥場上回蕩着:“朕,大晉天子司馬曜,宣布,決定前北府軍軍主劉裕是否通敵叛國的天帝審判,格鬥的第三場,開始開始,有請雙方格鬥士上場!”
一個嘶啞而陰森的聲音突然響起:“陛下,今天格鬥的,不是雙方,是三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