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仰天大笑,這會兒,煙霧從他喉管上的那個洞,還有他臉上那個露出牙齒的洞一起噴出,卻透出無盡的滄桑與悲涼,似乎是随着這具面具的摘下,心中積蓄了幾十年的一口惡氣,終于得出,連這密室的四周牆壁之上,那些燃燒着的牛油巨燭,也是一陣飄搖,映得牆上的四人長長的倒影,如群魔亂舞一般。
朱雀冷冷地看着青龍一直在這樣狂笑,久久,他才輕輕地歎了口氣:“青龍,我覺得你還是戴上面具,繼續當青龍的好,一旦你恢複髯參軍郗超這個身份,那你就是郗家的人了,非但不是我們中的一員,還成爲我們需要極力抑制和打倒的世家之一。”
青龍的笑聲漸止,看着朱雀的目光,如鷹隼般犀利,他冷笑道:“當年爲了加入黑手黨,我連自己的家族,連自己的父親都背叛了,一心一意爲了實現黑手黨的計劃,卧底在桓溫的身邊,世人皆道我爲助桓溫篡逆的入幕之賓,卻不知我早和謝家,王家聯手,演雙簧來拖延時間,直到生生耗死桓溫。”
“可是我的犧牲,甚至被天下人誤解,又換來了什麽?連我的父親都認定我是亂臣賊子,郗家把我趕出家門,不在族譜之中,謝安可以風風光光地當他的天下權相,一世名臣,陽光下爲輔晉而立的棟梁大臣,黑暗中則是謀劃一切的黑手黨大佬玄武,可我呢?對于我們黑手黨,誰的貢獻更大,功勞更多?”
白虎幽幽地歎了口氣:“青龍,這些都是舊事罷了,不必再提,我們都知道你當年受了太大的委屈,所以才會讓你在黑手黨中長年居于首座,在謝安這位玄武之上,你雖然不容于家族,但卻是我們組織的核心,這麽多年來,你長期壓制着玄武,而你的提議,隻要不是太過分,我們哪次是不照做的?”
青龍冷笑道:“是啊,我消滅了謝安,又爲你們去消滅劉裕,你們卻覺得我是不是野心太大,要反過來弄死我了,可真是我的好同事,好兄弟啊。”
朱雀冷冷地說道:“難道你沒有野心嗎?我們滅謝安是因爲他想扔開我們自立,爲他謝家獨大,可你所做所爲,與他有何區别?甚至走得更過,是直接要你郗家人去掌握荊州了。”
青龍微微一笑:“不錯,你說對了,就沖你們對我以前做的事情,我們的關系永遠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我不想一輩子防着你們,被你們象上次那樣害死,所以,我自己去弄塊地方,能讓我安享餘生,這點過分嗎?”
朱雀冷笑道:“我們答應過你,會把荊州給你,你急什麽,現在就要你郗家人去搶地盤了?”
青龍的眼中冷芒一閃:“到了手的才是自己的,咱們這麽多年相處,還要再相信口頭承諾嗎?桓玄現在對我越是恭順,以後就越是想背叛我,這點我心知肚明,想來想去,隻有給我親手坑了幾十年的郗家自己人,也許才是我可以依靠的對象。你們答應了荊州歸我,但又不會真正出力,一個刺史的虛銜,毫無用處,我要的,是我真正所掌握的荊州,明白嗎?”
玄武勾了勾嘴角:“這麽說來,你要奪取荊州,就是想日後跟我們黑手黨爲敵,徹底地自立了?”
青龍點了點頭:“不錯,我會保守黑手乾坤的秘密,就象桓溫一樣,當年他也曾經是四方鎮守之一,也是奪取荊州之後就對組織之事守口如瓶,我要做的,就是第二個桓溫。”
朱雀搖了搖頭:“可是當年我們爲了牽制桓溫,可以讓你去桓溫身邊卧底,這才是我們當年明知皇帝想放桓溫去荊州自立,牽制世家,卻還是同意的原因,可是你若是去荊州,你的勢力,你的野心,十倍于當年未去之前的桓溫,我們卻沒有能制約你的辦法,到頭來,你必然會以荊州軍力,提兵入建康,徹底地消滅我們。”
青龍微微一笑:“你們有揚州之地,大晉一半以上的人口,最骁勇善戰的北府軍,包括黑手黨家族幾百年積累的财富,合三人之力,卻要害怕我一人,覺得自己還配當這黑手乾坤的一員嗎?”
朱雀的眼中光芒閃閃,咬了咬牙:“你若退出黑手黨,得把手中所有的資源,财富,地契交出,到荊州發展自己的勢力,是你的事,但休想再借我們半點力了。”
青龍點了點頭:“當然,這地契是黑手黨的立身之本,那些世家再怎麽輪流上台執政,可是這田契卻是我們組織手中,所以我們可以随便地廢立這些世家,我去了荊州,這些揚州地契就對我無用,自然會轉回給你們。”
玄武沉聲道:“不能答應他。我堅決不同意。青龍是什麽人,我們最是清楚不過,真讓他有荊州的軍力,我等必死無葬身之地。”
白虎歎了口氣:“青龍,你已經是風燭殘年的人了,我們都是一樣,半個身子進了黃土,還争個什麽?聽我一句勸,繼續當你的青龍吧,你這麽搞,也許會連你的家族一起害了。”
青龍微微一笑:“我已經害了我們郗家幾十年了,就是北府這個稱号,當年都是我家先大父所建所創,現在卻落到了謝家手裏,成爲别人争奪天下的工具。如果我手裏有劉裕,現在還用得着跟你們在這裏讨價還價嗎?”
朱雀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其實你才是全天下最渴望得到劉裕的人,以前讓桓玄多次去試探,都是你的主意吧。你是早存了借劉裕來掃清我們黑手乾坤的心思,對不對?”
青龍冷冷地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既然不能爲我所用,就必然要除掉,劉裕我這次一定要殺,但萬一他不死,我也得有跟他對抗的資本,你們是不會救我的,隻有荊州才可以,現在,按老規矩,你們是不是應該表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