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臉色一變,睜大了眼睛:“這也行?!”
王妙音笑道:“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呢?好風尚需憑借力,才能送人直上雲宵啊。你看…………”
說到這裏,她素手一指,隻見桓玄等人沒有直到那些坐席,而是走向了另一邊,一部香車停在人群之外,桓玄緩步上前,隻見香車的門輕輕推開,一身綠衣的劉婷雲,容光煥發,面如桃花,輕輕地走了出來,桓玄微笑着上前遞出了手,扶住劉婷雲的柔荑,引其步步而下,真稱得上是郎才女貌,氣質天合。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歎之聲:“咦,那不是劉仆射的千金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劉小姐不是嫁給豫州刺史桓伊之子了嗎?”
“你那消息早過時了,桓伊的公子桓蔣暴斃,劉小姐沒嫁出去,早就回建康城了啊,不過,奇怪的是,她怎麽,怎麽會和桓世子在一起?”
“該不會,該不會是桓世子想要向劉小姐提親了吧,你看他們這親昵的。”
在衆人的紛紛議論中,桓玄神色從容,牽着劉婷雲的手,昂首闊步,一路前行,王氏兄弟也有些吃驚,似乎沒有料到桓玄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會公開地執劉婷雲之手,形如夫婦,但他們也隻能互視一眼,緊緊地跟在桓玄的身後,直入場中了。
劉裕沒有象其他人一樣大驚小怪地驚歎起二人之間的這種親密關系,他的眉頭皺着,喃喃地說道:“這麽說來,桓玄真的是爲了出頭,奪權,甚至連愛情都可以拿來交易了。我還是低估了這個人的野心啊。”
劉穆之的胖臉上,肥肉抖了抖:“不過,我更在意的是今天桓玄爲何要跟王氏兄弟來這裏參與本場拍賣。難道,他們真的缺家丁護衛嗎?”
劉裕搖了搖頭:“上次桓玄在京口的時候,帶的兩個護衛都是非常高強的人,一個姓吳,一個姓皇甫,隻怕實力都不在劉牢之劉将軍之下,這些人當時看起來很忠誠于他,這次卻沒跟來,看起來是給他叔父扣下,這會兒領兵在跟秦軍作戰了。所以,桓玄要找些自己看得上,用得着的嫡系部曲,也不奇怪。世家高門子弟我見過不少,多數人清談論玄尚可,但要挑選勇壯之士,沒那個眼光。但桓玄的眼光很賊,隻怕今天我想找真正心儀的人,會跟他有一番沖突了。”
王妙音笑道:“桓玄可是很有錢的,你若要跟他争,隻怕腰間這十萬錢還不夠啊。”
劉裕咬了咬牙:“那也沒辦法了。不過今天有件事對我挺有利的,這些秦國俘虜,很多都有傷在身,這些天也沒吃好喝好睡好,本來強壯的人,有些餓得隻剩皮包骨頭了。所以不是眼光獨到,經常帶兵的專業人士,是難以看出哪些人是真的壯士,哪些人隻是看起來有點肉,而這點,我相信沒有幾個能強過我的。”
說到這裏,他環視四周,似乎在找什麽人,劉穆之笑道:“寄奴,怎麽了,你在找誰?也怕有人跟你搶人嗎?”
劉裕微微一笑:“要是劉鷹揚,孫冠軍這些人在,那是能一眼就看出的,我就是擔心他們會被一些高門世家所邀請,幫着來選人,要是他們在,又有眼光,錢又多,那我真的隻能去買挑剩下的人了。”
正說話音,人群之中響起了一陣騷動,隻見謝玄羽扇綸巾,一般青衫,與那白衣飄飄,豐神俊郎的王恭一起,并肩而入,風華絕代,氣質超群,一如當年在京口渡口時初見二人的模樣,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二人,那隻能是,飄飄—欲-仙了。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剛才還嘈雜不已的這個會場上,一下子變得異常地平靜,無論是各路商賈,還是世家子弟們,都是屏息凝視,謝玄與王恭所過之處,人人行禮相敬,就連已經落坐的桓玄,刁逵,庾悅等人,也不情願地起了身,向着謝,王二人行禮作揖,畢竟,在這種世家雲集的場合上,起碼的面子還是要的。
隻有王旬與王珉兄弟二人,還是自顧自地坐在涼棚之中,吃着面前的瓜果,也不看謝玄與王恭一眼,畢竟,在這個時候,面對着剛剛領軍大敗秦軍,人氣如日中天的謝玄,還有他身邊的名士領袖王恭,大概也隻有王氏兄弟這對謝家死敵,才能這樣一點禮數和面子也不給了。
劉裕微微一笑:“妙音,是玄帥來了啊,看,還有王先生。”
王妙音微微一笑:“王先生現在升了官,是太子詹事,裕哥哥,你以後可得對他多加尊敬才是,王家在兩朝帝王,都是出了皇後,權勢非同小可,可不比我家遜色呢。雖然王詹事的年齡晚了一輩,但在世家眼中,已經是一流家族了。以後在世家間的争鬥中,他們的立場,可是非常重要哦。”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可是今天,王詹事跟玄帥攜手而來,就是要向天下的世家表明,太原王氏,琅玡王氏,還有陳群謝氏這三大頂級家族,仍然是牢不可破的同盟。要跟王國寶他們站在一起,就是要跟他們這幾家對立,後果自負。”
劉穆之笑道:“不錯,就是這樣。今天是個奴仆拍賣的大會,可是世家間的争鬥,站位與表态,已經開始,相公大人今天沒有出現,那邊的會稽王和王國寶也沒有出現,算是留有餘地了。”
衆人說話間,謝玄等人已經入席,在他的身後,劉牢之和劉敬宣父子一身勁裝,挎劍而行,盡管今天幾乎每一個家族都帶來了最好的護衛,但是在這對名動天下的北府兵王父子面前,仍然是失色不已,那股子經曆過了大戰後的滄桑與沉穩,那種殺人千百,不怒自威的殺氣,即使隔了百餘步,仍然可以讓劉裕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張力,而不少人身邊的護衛,更是給這一股子殺氣鎮得渾身不自在,連呼吸都有些不平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