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秀眉一蹙,沉聲道:“慕容南,你這話太過分了,我們大晉是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慕容南微微一笑:“大晉的内部權力之争,可一點也不比北方胡族少啊。王姑娘,當着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慕容家可以來幫大晉對付苻堅,桓家也完全可以這樣做啊。”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你們慕容家是想要恢複燕國,借大晉的力量來消滅秦國,可是桓家隻有在大晉才有權勢,大晉若亡,桓家也不可能獨存,這是一回事嗎?”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大晉不必亡啊,隻要讓朝廷有求于桓家,他們就能借機增加自己的權勢。當年桓溫想要行篡逆之事,所以需要北伐建立功勳,現在嘛,嘿嘿,隻要讓謝家主持的抗秦大計出現問題,桓沖才可能入朝執政,所以說,壽春若是不能堅守,對大晉不利,但對桓家,是有利的。”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慕容兄弟說的有道理,妙音,桓家始終是把家族利益置于國家利益之上的,這種事,他們真的做得出來。”
王妙音搖了搖頭:“可他們怎麽會把壽春給交出去?這裏是淮南重鎮,聯系淮北和荊州兩大戰區的樞鈕,此地一失,荊州就給割裂開來,他們自己是首當其沖啊。”
劉裕正色道:“不,妙音,就算壽春失守,後面還有曆陽,還有豫章,九江這些地方,隻有占領了長江邊上的這些重鎮,才可能切斷荊州和揚州之間的聯系,壽春這裏雖然重要,但更多地是讓秦軍在襄陽的部隊和在淮北的部隊能打通聯系,還不至于斷了大晉的荊揚兩地的關聯。”
王妙音輕輕地歎了口氣:“但是豫州畢竟是桓伊的地盤,也可以說是他們桓家的,當年袁真據壽春謀反,桓溫親自起大兵平叛,這地方怎麽可能說丢就丢呢?”
慕容南搖了搖頭:“劉裕說過了,這裏并不是真正大晉的命門,如果拿來作交易,是完全可以的,秦軍一時半會兒還打不到這裏,這就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現在是桓玄率軍在這裏駐紮,如果壽春有事,他們就是首當其沖,且不說損兵折将,起碼這個責任是必須要負的,我看不出這對他桓玄有什麽好處。”
說到這裏,王妙音頓了頓,看着慕容南:“慕容先生,我請你弄清楚一點,在大晉,你是客非主,也許你們慕容家在北方習慣做這樣的事情,但我們大晉的高門世家子,從小就是接受仁義忠孝的教育,就是桓溫,也在最後放棄了篡逆之心,跟你們這種平時都想着要複國的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我們大晉的軍國之事,就請你不要随便發表高見吧。”
慕容南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之色,咬了咬牙:“你說的對,我畢竟是外人,你們大晉的事情,我本就不應該多管閑事。王姑娘,打擾你和劉裕了,你們商量吧,我還要回去安排弟兄們宿營的事。”
他說着,一打馬臀,轉身就走,而後面跟着的那兩百餘名騎士,也都呼嘯着跟在他的身後,煙塵過處,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劉裕輕輕地歎了口氣,看着慕容南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妙音,你這是怎麽了,現在每次見到他,說話都夾槍帶棒的。他越是外人,越是不能這樣當面把話挑明的。”
王妙音冷笑道:“是他自己不識相,沒把自己當外人。你看,他以後還想在我們大晉久居呢。”
劉裕勾了勾嘴角:“若是秦國崩潰,燕國複國,以後大晉和燕國這些北方胡人國家也許會有正常的交往,他也不再是敵國之人,就算居住在我大晉,也沒什麽問題啊。就跟檀憑之他們一樣,都是我大晉子民。”
王妙音的臉色一變:“他跟檀憑之怎麽能一樣?他是鮮卑人,檀憑之他們可是漢人。而且,胡人都是野心勃勃,他們在秦國并沒有受什麽欺負和壓迫,還是天天想着謀反,來我大晉,打的什麽鬼主意,不可不防啊。”
劉裕微微一笑,策馬輕輕地靠近了王妙音,柔聲道:“妙音,你這是怎麽了,這個慕容南哪裏得罪了你,你這麽恨他?”
王妙音的粉臉微微一紅,說道:“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這個人留在我們大晉,更不喜歡他留在你的身邊,我有種預感,這個人,這個人以後會給我們帶來災難和不幸的。”
劉裕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人家現在是來幫我們的,而且這個幫助很大,有了他的騎兵教授,我們才能上次這麽輕易地打敗彭超和俱難,這回秦國傾國之兵來犯,也是在他的計劃之中,隻有我們前方頂住,他們慕容家在後面生事,才可能徹底瓦解強大的秦國,所以,現在他是我們的朋友。”
王妙音的眼中光芒閃閃:“我知道他現在對我們有用,所以盡管我讨厭這個人,但不反對他留下,我說的是,我說的是以後。如果秦國垮了,北方安甯了,不再對大晉産生威脅,爲什麽要把他留下呢?”
劉裕歎了口氣:“他沒說帶着其他的鮮卑人留下,隻說他自己長年受人驅使,過得不開心,幫燕國複了國之後,了無牽挂,想留在大晉,如果隻是他一個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畢竟跟我們處了這麽久,可能他自己也把自己當成我們的一員了。”
王妙音的神色中閃過一絲怨毒,搖了搖頭:“劉大哥,你就是把人看得太善了,胡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古今一次次血的教訓證明過的,你把他當兄弟,他卻在有機會的時候會咬你一口,這是我對你的警告,你一定要相信我。”
劉裕知道王妙音對慕容南成見極深,不是一兩句話能化解的,他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說道:“你的話我一定會記住的,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說眼前。對了,你和徐将軍談得如何了?”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之色:“麻煩大了,聽說桓伊的兒子是個膽小的懦夫,婷雲非常失望,這門親事,很可能要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