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爾善睜大了眼睛:“這,這怎麽行?我是來傳令讓你回去的,要是你現在不跟我回去,那是違反軍令啊!”
包爾吉冷笑道:“俱難自己早就違反軍令了,我們又何必聽一個違令者的命令呢?再說了,你自己回去報個情況就臉上挨了一鞭子,要是小俱将軍死了,你還有命在?”
巴爾善的臉色一變,看向了已經整隊完畢,開始緩緩向前走馬,提速,準備沖擊的俱伏利都,和他的兩千多部下,不信地搖着頭:“少主的部隊可都是精銳啊,怎麽會說完就完?我不信!”
包爾吉歎了口氣:“今天之前我也不信,但這些島夷實在是太厲害了,你難道沒看出來嗎,今天無論我們用什麽戰法來打,無論是騎射還是沖陣,都是慘敗,連撿條命回來都不容易。這可是你也親眼看到的吧。”
巴爾善咬了咬牙:“那是因爲他們在故弄玄虛,俱副帥一直拿不定主意,怕他們有伏兵,所以打起來才縮手縮腳,不是我們真正的實力!”
包爾吉冷笑道:“行了,這樣自欺欺人沒有意義的。就算我們一直在試探,但每次沖擊都是數倍于這些晉軍,可是結果呢?人家就用這千餘步兵,打得咱們慘敗,這總不是靠了什麽伏兵吧,都是實打實的結果!”
說到這裏,包爾吉的嘴角勾了勾:“聽說晉人爲了對抗大秦的南征,以重金在兩淮地區招了大量的流民從軍,号爲北府兵,想必這些晉軍,就是北府軍了。果然是厲害,跟我們以前遇到的那些一觸即潰的晉軍,根本不是一回事。”
巴爾善咬了咬牙:“不管怎麽說,我這裏都是奉命而來,要讓你回去,包大人,你從軍多年,應該知道違令的後果。”
包爾吉哈哈一笑:“巴護衛,這些事情我比你更懂,但是在生死面前,就不要談什麽軍令了吧。不如這樣好了,你我暫且在這裏看看戰局的變化,如果俱伏利都真的跟我說的那樣,兵敗身死,那咱們就趕快跑去向彭大帥報信吧,那個時候你就算回去了,也肯定會給俱難遷怒殺死的。”
巴爾善遲疑了一下,疑道:“可是,我是奉了命令…………”
包爾吉擺了擺手:“上有命令,下有對策嘛,俱難隻叫你來召我回去,可沒說什麽時候回去吧。我反正離開了軍隊,你就說找不到,不就結了。放心,有什麽事情,由我來負責。”
巴爾善點了點頭:“好,那我就跟你一起看看前方的勝負吧。”
包爾吉微微一笑,轉馬向後,一個貼身親衛湊了過來,包爾吉的眼中殺機一眼,看了一眼十餘步外的巴爾善,低聲道:“萬一俱伏利都勝了,你找個機會趁這姓巴的不提防,把他給弄死,不管怎麽說,俱難那裏我都不能回去了。”
這個一臉兇悍的護衛點了點頭:“如主人所願!”
包爾吉交代完了這條任務之後,扭頭看向了前方的戰陣,冷笑道:“俱伏利都,我就不信你能活過今天!”
匈奴騎兵的沖擊已經加速到了最大,鐵蹄紛飛,不時地踩着地上的屍體,而不少原來還散布在戰場之上,失去了主人的戰馬,也有許多情不自禁地跟着這些沖陣的騎兵一起,沖向了幾百步外的晉軍陣列,面對着斜向外伸出,如森林般的矛槊,這些匈奴騎兵們一個個仍然面無懼色,揮舞着狼牙棒和套馬索,眼中騰起殺氣,氣勢如虹!
劉裕的眼中冷芒閃閃,一邊的孫處的聲音有些緊張:“寄奴哥,這些匈奴騎兵是來拼命的,怎麽辦,要不要放拒馬?”
劉裕搖了搖頭:“他們确實是來拼命的,但是他們不是甲騎俱裝,三蛋子,咱們平時天天的訓練,訓練如何對付騎兵的沖擊,不就是爲了這一天嗎?你說,我們能不能頂住這波沖擊?”
孫處哈哈一笑:“要是他們不放箭,就這麽沖,咱們能頂住!”
劉裕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了,戰場之上有大量的人馬屍體,他們的騎兵已經不可能全速沖起來,最多也就是步兵跑步時沖鋒的那種沖擊力,我們不用拒馬也能擋住。隻要把先頭的騎兵突擊給擋住,後面的騎兵更是無法發力了,陷入混戰之中,是我們的優勢!”
說到這裏,劉裕的目光看向了遠處,在這兩千沖擊的匈奴騎兵之後,已經漸漸開始發動的近萬匈奴騎陣,笑道:“你看,他們的本陣動了,說明俱難舍不得這兩千精騎,要來接應了,也省得我們詐敗誘敵。傳令,山陣發動,牢牢守住,不許放箭,不許後退!”
北府軍陣後,小崗,何無忌看着前方升起了三面藍旗,喃喃地說道:“山字旗打出,我軍是要穩守了,面對鐵騎沖鋒,步兵這樣結陣硬頂,真的能守住嗎?”
鄧潛之的聲音有些發抖:“我們,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
何無忌搖了搖頭:“不,寄奴沒有發信号旗,我們也得堅持不動。”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突然高亢了起來:“兄弟們,前面的兄弟在血戰,我們能做什麽?!”
所有的擊鼓軍士齊聲大吼道:“滅胡,滅胡,滅胡!”
何無忌哈哈一笑,抄起兩隻鼓槌,狠狠地砸向了牛皮鼓面:“滅胡,滅胡,滅胡!”
北府軍步陣,魏詠之抄着一杆長槊,立于陣前,身後是密集的槊尖,與他指向同一個方向,測距兵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粗野地響起,而每報一次,他都會沉聲大吼道:“穩住,穩住,穩住!”
百步之外,銀盔銀甲的俱伏利都已經夾起了長槊,站在了馬镫之上,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戰吼之聲,他的舌頭伸出,雙眼血紅,如同一匹兇狠的野狼,眼中盡是戰鬥的渴望,而他渾身的銀色甲片,閃閃發光,銀色的頭盔之下,一頭的小辮在風中飄舞着,伴随着他的吼叫聲:“去死吧,去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