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的臉色一變:“這是什麽意思?你想說什麽?”
慕容南輕輕地歎了口氣:“你覺得我在影子部隊解散之後,沒有回北方,還是留在這裏,是爲了做什麽?”
劉裕的嘴角勾了勾:“我不知道,我也很奇怪這點。也許,是玄帥還需要用你跟慕容家進行聯絡吧。”
慕容南搖了搖頭:“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也想做點什麽,來幫你渡過這次的難關,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心裏好受點。”
劉裕先是一愣,轉而搖了搖頭:“我說過,水生的死跟你沒有關系,你不必爲此而内疚。更沒有欠我什麽。”
慕容南歎了口氣:“這孩子活着的時候想的是取富貴,死的時候,我想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家人能過得好。他現在已經死了,以後補貼他家的事情,由你來做,如果你過得不好,那水生家也就過不好了,對吧。”
劉裕皺了皺眉頭:“是的,我答應過以後會照顧他家一輩子,幫他的弟弟買田地,娶媳婦,水生做不到的事,我來幫他完成。”
慕容南微微一笑:“可是如果你在鐵匠營裏就一直這麽沉淪下去了,你還怎麽去照顧他家一輩子呢?就靠當個軍中鐵匠的收入嗎?”
劉裕的眉頭一皺:“我想我不會永遠隻是當一個鐵匠的。”
慕容南的神色平靜,緩緩地說道:“你要是成了謝家的女婿,這些事情自然迎刃而解,不過,現在王姑娘給她爹帶走了,你這件事情,也有生變的可能啊。王太守的爲人我很清楚,他很要面子,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鐵匠的。”
劉裕心中暗暗稱奇,這些謝家的家事,他慕容南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看着慕容南的臉,沉聲道:“這些事情你又是從何而得知?”
慕容南歎了口氣:“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對謝家的了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王姑娘在找不到你的時候,有時候也會托我向你傳話,畢竟,她跟别人不熟,這廣陵城中,也就隻有我能幫她忙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暗道這慕容南現在成天呆在謝玄的帥府之中,倒是方便做這事,就是不知王妙音這回臨走前留了什麽話,他沉聲道:“妙音說什麽了?”
慕容南正色道:“王姑娘希望我能幫你一把,讓你早點離開鐵匠營,她說你成天在琢磨着如何打造出精兵堅甲,以你這種堅韌的個性,不給你弄出來,你是不會離開鐵匠營的。”
劉裕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妙音真的是對我的個性一清二楚,自己這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與她相識不過半年,就給她掌握了,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佳人啊。他心中這樣想,嘴上卻是說道:“那你又能怎麽幫我?”
慕容南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要精兵堅甲嗎?那甲片給你找到了辦法弄出來了,可是這武器,你去沒有辦法,今天你找劉穆之就是爲了此事,但他同樣也沒有辦法,是不是?”
劉裕點了點頭:“這些都給你知道了,我還有什麽說的。難道,你有辦法?”
慕容南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可要知道,我們慕容氏久居遼東,精通冶鐵之道,甲騎俱裝都是用上好的鐵所制,就因爲我們有獨到的煉鐵之法,從不外傳。”
劉裕正色道:“既然是你們的不傳之秘,就不用告訴我了吧。”
慕容南微微一笑:“其實,這也不是我們慕容家的獨創,當年西朝末年,八王混戰,天下大亂,中原的很多人逃難來我們遼東,有才華蓋世的文人,也有能工巧匠,而我們的這個冶鐵之法,就是受了你們漢人工匠的啓發之後,才得出的。現在教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吧。”
劉裕的眉頭一皺:“慕容南,這并不在我們兩國此次的交易範圍之内,你已經教了我們北方騎兵的戰法,還幫忙組建了影子部隊陪練,早就完成任務了,這冶鐵之法,是你們部落的不傳之術,就這樣教給我,有什麽理由嗎?你家的主公能答應嗎?”
慕容南笑着看向了劉裕:“喲,怎麽突然關心起我的利益了呢?”
劉裕看着慕容南,平靜地說道:“因爲至少現在,我們是朋友,慕容南,上次我就說過,就算以後我們反目成仇,戰場相見,但起碼我們這段時間的友誼,我會永遠地記着。既然是朋友,我不希望你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如果是我在秦國,把大晉的機密出賣給了你們,我回去後肯定要受軍法處置的。推已及人,我不能這樣做。”
慕容南的鼻子輕輕地抽了抽,幽幽地歎了口氣:“如果你真的是這麽想的,我還真得謝謝你了。實話告訴你吧,這在北方并不是不傳之秘,除了我們慕容氏之外,别的有不少民族和部落都知道此中秘密,隻不過不向你們漢人公開宣傳罷了。向你們公開這冶鐵之法,也是主公授予我可以便宜行事的權限,讓我爲了取得謝家的信任時,可以公開,所以,你并不用擔心我會受罰。”
劉裕的眉頭一皺:“那你應該向玄帥坦白才是,而不是告訴我。”
慕容南突然笑了起來:“告訴你不就是告訴了玄帥了?有什麽區别?”
劉裕歎了口氣:“說不過你,剛才王夫人還說我口齒伶俐,但在你面前,我就跟個啞巴一樣。算了,既然你有這好意,我一再推辭,就顯得我不近人情了。而且,說老實話,我也确實很想知道這個冶鐵鑄兵的秘法。”
慕容南笑着點頭道:“好,那你可得聽好了,我隻說一遍,就當是說鬼話好了,你記得多少,能做到什麽程度,就看你的天份和本事。”
說到這裏,慕容南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嚴肅而認真,他一動不動地看着劉裕,正色道:“劉裕,你也當了一陣子的鐵匠了,在你看來,這打鐵冶煉,最重要的是什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