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續命縷乃是京口地區乃至于三吳地區的一種民俗,在五月五的端午節時,家家戶戶都會制作這種紅色的絲結,纏于親人的臂膀之上,傳說可以驅邪避災,一年平安。
劉裕笑着伸出了右臂:“我娘從不信這個,所以我從來不戴,兩個弟弟更是不懂這些,妙音,你是從哪裏知道的這個?”
王妙音微微一笑,開始在劉裕的右臂之上纏起結來:“這可是京口的民俗呢,我自幼就想走遍天下,奈何是女兒身,不便出行,所以,所以隻能從各種書籍之上看這些了,象是荊州的龍舟賽,京口的續命縷,還有五月五的講武大會,我都知道呢。”
劉裕笑道:“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走遍天下,看盡山河之壯麗,各地之民情,可好?”
王妙音把紅絲縷打了最後一個結,擡起頭,看着劉裕,眼神中充滿了興奮的神色:“真的嗎?大哥,你說話可不能反悔啊,等天下一統之後,我可真的要跟你走遍天下的名山大川呢。”
劉裕笑着擁王妙音入懷,眼中盡是甜蜜,他的大手,輕輕地撫着王妙音那一頭烏瀑般的秀發:“妙音,等我,我一定會建功立業,娶你回家的,等我助大晉收複河山之後,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
王妙音的聲音很輕很柔和,一如這微涼的夜風:“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地愛惜自己,你要知道,永遠有一個女人,等着你回來。”
劉裕心中一陣溫暖,捧起了王妙音的頭,她的眼中,充滿了迷離的神色,盡是愛意,呼吸變得漸漸地急促起來,她漸漸地閉上了眼睛,一雙紅唇,盡管沒有施胭脂,卻也是嬌豔欲滴,很顯然,她在等着劉裕吻上去。
劉裕心中一陣狂喜,緊緊地環住了王妙音,他也閉上了眼睛,對着這朱唇就是吻了過去,外面的一切已經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林間的鳥獸,水中的遊魚,都在屏息凝視,看着這一對金童玉女,真正地一吻定情。
一聲不合時宜的幹咳之聲從邊上響起,劉裕猛地一驚,王妙音更是滿臉通紅,連忙從劉裕的懷裏掙脫,背過了身去,劉裕心中暗叫糟糕,爲了躲避别人耳目,特地來到了這個平時人迹罕至的小河邊,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存在。
他沉聲喝道:“什麽人,出來!”
一棵大樹之後,緩緩地轉出了一個人影,中等身材,目光炯炯,一襲北府軍士的打扮,他的面色枯黃,顴骨高挺,眼窩略陷,看起來倒有幾分胡人的模樣。
此人一邊走,一邊歎道:“劉裕啊劉裕,值此危難之時,你居然還有心思跟人在這裏談情說愛,我真的看錯你了。”
此人一開口,劉裕就聽了出來,可不正是慕容南?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慕容南的真面目,訝道:“慕容兄弟,真的是你?”
慕容南微微一笑,卻是看向了王妙音,他的眼中光芒閃閃,在王妙音的身上就不移開了:“我說這一路之上,爲何苗兄弟如廁和沐浴的時候都要避開大家,原來是位女扮男裝的佳人啊,還是如此地絕色,唉,這一路真的是辛苦你了。”
王妙音轉過了身,已經恢複了往時的平靜與鎮定:“慕容先生,你這樣偷看别人相處,真的好嗎?都說北方人豪爽直率,可你這樣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
慕容南笑着以手按胸,行了個鞠躬:“唐突了二位的好事,真的很抱歉,但我可以發誓,我并不是有意跟着你們的,軍營中出了急事,大家都在四下裏尋找劉裕呢,我隻是沒有跟着他們到别的地方罷了。玄帥已經去了軍營,二位又不在密室,所以,我隻能一路走一路問有沒有人看見過你們啦。”
劉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我們出城以後,并沒有多少人見到我們的行蹤,你又是如何找得到的?”
慕容南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這就是我們慕容家特有的追蹤之法了,不便對外人道也,别說你們隻是來到了小河邊,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們。好了,劉裕,我來這裏不是爲了壞你好事的,而是實在有急事,你最好趕快回軍營吧,也許,你的好兄弟的最後一面,你要見不到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上前搶了兩步:“你說什麽?什麽我的好兄弟,什麽最後一面,什麽意思?”
慕容南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有個叫劉敬宣的壯漢子,是你的好兄弟吧。”
劉裕點了點頭,心中疑雲更盛:“阿壽當然是我的好兄弟,雖然我們認識不到兩個月,但早已經惺惺相惜,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麽可能他就快死了?”
慕容南歎了口氣:“劉裕啊,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劉敬宣不是一般人,他是現在的北府軍大将劉牢之的兒子。”
劉裕雖然早就知道了劉敬宣的真實身份,但聽到慕容南這樣一個鮮卑外援說出來他是劉牢之的兒子,仍然要裝得非常意外,他睜大了眼睛:“什麽,他是劉将軍的兒子?這怎麽可能?這樣的大将之子,爲何會跑來當一個小兵,要争一個小小的隊正?”
慕容南平靜地看着劉裕:“因爲,他是跟你劉裕劉寄奴,這個天下聞名的京口好漢,三屆武魁首來競争,如果能超過你,當上了這個隊正,隻怕比他當了軍主還要高興。劉裕啊劉裕,看來你并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有名,就是在北方秦國,你的名字也開始跟着痛打刁氏一家的事情,同時流傳了。”
劉裕心中一陣得意,但轉而一想到劉敬宣快死了,馬上又急了起來:“先不說阿壽,哦,也就是敬宣的小字,不說他的身份,你說他命不久矣,想見我最後一面,啥意思?這鐵打的漢子,生龍活虎的,怎麽可能說沒就沒?”
慕容南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陣紅暈,一閃而沒:“這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他跟人打賭,結果做了羞恥之事,快把命都要送了,謝大帥和劉将軍已經趕了過去,他的嘴裏就念叨着你,我勸你還是早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