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睜大了眼睛:“你今天就要去賭場?你是要赢錢還是要去探查?”
劉裕笑道:“久賭神仙輸,我讓劉毅不要碰賭場,自己又怎麽會去呢?你夫人爲了你能安心去投軍,都作了這樣的犧牲了,總不能讓他們喝西北風吧。我聽說現在北府軍在招兵,軍饷是普通部隊的三倍以上,隻要我們入了北府軍,靠着軍饷就能養家人。”
“隻不過,我需要找人在平時照顧一下老母幼弟,我們兩家都人手不足,幫不上忙,我看新來的檀憑之和魏詠之家有不少半大小子,所以,在從軍之前,我要去找他們幫忙照看一下,順便把這兩個家夥也拉去從軍。”
“他們身手都很好,又跟胡人打過仗殺過人,能互相有個照應的。我們京口這裏雖然個個好漢,但多是拳腳功夫,可上了戰場,就要講列陣,組織,用兵器這些,這點我還真得跟人家好好請教一下呢。”
說到這裏,劉裕頓了頓:“而且我之前也說過,不解決了天師道和刁逵這兩個隐患,我心難安,是不會去投軍的。”
劉裕說到這裏,站起身,轉身就走,他一邊揮手打着招呼,一邊讓他的話順風而來:“胖子,這幾天多陪陪夫人,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呢!”
正說話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傳來,劉裕推門而出,隻見三個小孩子飛奔而至,可不正是檀憑之的幾個侄子,檀韶、檀祗、還有魏詠之的弟弟魏順之嗎。
劉裕笑了起來:“我正要去你們家找你家叔父的,你們要是餓了,不應該來這裏,這家很窮,而且主人是個貪吃的胖叔叔,你們是…………”
檀韶奔到劉裕面前,滿頭是汗,急道:“劉大哥,不好了,我叔父和魏叔爲了攢錢投軍,去金滿堂賭場賭博,已經輸了幾千錢,給人捆起來啦,求你馬上去救救他們!”
劉裕的臉色一變,猛地一跺腳:“該死,早叫他們不要去賭錢,就是不聽,快快帶路,我現在去救他們。”
劉穆之的聲音在後面響起:“寄奴,你拿什麽救,要蠻幹嗎?”
劉裕咬了咬牙:“天師道就不應該出現在京口,賭場更不應該!這兩個毒瘤,在我走之前,正好借機解決掉,不然以後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同鄉呢!”
“胖子,你現在去找何叔和高叔,就說金滿堂賭坊有問題,有些人可能又想在京口惹事,他們知道該怎麽做的。瓶子和兔子是身經百戰的勇士,要是毀在這賭場裏,太可惜了,說什麽我也要把他們救出來。”
說到這裏,劉裕突然心中一動,邁出去的腿出停在了半空中,他的腦子裏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這是天師道的賭坊第一次因爲欠錢而抓人,而且抓的是跟自己一向交好,又身爲教衆的檀,魏二人,似乎就是算準了自己要去救,他們真正的目标,恐怕不在自己的兩個兄弟,而是自己。
而自己如果一時沖動,上門與天師道起了沖突,那刁逵一定會有理由向自己下手,一旦把自己打掉,那刁氏的權威就算在京口豎立了起來,到時候無論是刮錢還是逼人爲奴,都可以爲所欲爲了。
想到這裏,劉裕突然笑了起來,這次的胖子嶽父家的喜宴,來了這麽多士人貴族,而那幾次相見的劉林宗也赴宴,而且江家對其禮敬有加,顯然是地位很高的士人,大敵當前,他們應該不至于讓天師道在這裏胡作非爲,也許這次,反而是可以打掉這個賭場,徹底平了這個讓京口陷入堕落的毒瘤的大好機會。
劉裕轉頭對劉穆之說道:“胖子,雖然你在江家受了羞辱,但茲事體大,這次可能還真要江公出面,我先過去,請你務必請江公,還有何叔,高叔他們出面,如果壽宴上還有沒離開的士人,最好也都帶去賭場,以壯聲勢,有他們在,相信天師道,還有他們背後的人,都不敢亂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就向外奔去,三個小孩子緊随其後,劉穆之搖了搖頭,轉身對屋中說道:“娘子,我出去找人,你也趕快回趟娘家,請嶽父大人出面,這次的事,恐怕不簡單。”
臨江仙酒樓,已經沒幾個客人還在樓下了,初更将過,街上的行人和酒坊裏的客人們都很稀少,大概隻有那新開的金滿堂賭坊,才是唯一熱門的地方吧。
劉林宗與李緻之相對而坐,今天他們不用再包下整個二樓,因爲隻有他們這一座客人了,溫火輕煮着一壺小酒,而劉林宗的臉上卻帶着微笑,舉盞淺飲。
李緻之歎了口氣:“明公爲何仍然如此興緻?你所看中的兩個人今天受了這樣的屈辱,您覺得他們還會如您所願嗎?”
劉林宗微微一笑,放下了酒盞:“稚遠啊,這回你也親眼見識到了他們兩個,覺得我所言是不是過了呢?”
李緻之搖了搖頭:“确實一個是英雄豪傑,另一個是治世良才。得之可成大事,但這樣的人,出身不高,容易給那些權勢高門打壓,我擔心的是他們受了氣後,有可能一蹶不振啊。”
劉林宗笑道:“要是心理不夠強大,那也不是我想要的人了。從他們走時唱的那首歌,難道你聽不出他們心中的不平與憤怒嗎?有這股子氣在,不怕不能成事的。”
說到這裏,劉林宗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我真正擔心的不是劉穆之,他畢竟讀書多,他的嶽父也不會對他坐視不理的。倒是劉裕,聽說前一陣他經常去金滿堂賭坊,卻是隻看不賭,這兩天不知爲何沒去,但是出了這事…………”
說到這裏,劉林宗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再說話。
李緻之不解地說道:“金滿堂不就是一個小賭坊嗎,聽說是天師道開的,難道,這中間有什麽玄機?”
劉林宗的眼中冷芒一閃:“我這裏已經查清楚了,這個賭坊,背後也有刁家的份子,沒這麽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