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二話不說,一伸手,“啪”地一聲,一隻蒼蠅直接在他的兩指之間化爲一灘肉泥,他搖了搖手,把這蒼蠅的屍體彈了出去,笑道:“看到了吧,娘,這反應速度和眼力價,去賭博的時候,怎麽可能輸呢?上次我跟那天師道中人賭扔石頭,就赢了不少呢。可惜當時一高興散财給了新來的北方流民,要不然,也不用爲這個發愁了。”
蕭文壽還是搖了搖頭:“到時候會賭什麽,還是那種丢石頭互砸嗎?”
劉裕笑道:“不知道,明天孩兒去看一下就清楚了。那賭坊之中,聽說要麽是扔那種色子,要麽是玩樗蒲這些東西,總之玩法很多,但是隻有眼明手快,下注及時,才可能赢錢。”
蕭文壽的眉頭一皺:“小裕啊,賭博之事娘雖然沒有見過,但以前你爹在時,說過的,這種事情有可能會賭得傾家蕩産。聽說很多成爲大戶人家僮仆奴隸的人,就是賭輸了錢沒法還,才隻能走這一步的。小裕啊,咱家的家底不豐厚,現在你沒了裏正的差事,還是找點正經事做吧,可别走歪路啊。”
劉裕長舒了一口氣,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娘,從小到大,孩兒何時讓你失望過?你放心,孩兒絕非要去賭博。而是要我們這京口,再也不會有人去賭博。”
蕭文壽有些意外,訝道:“你這又是何意?”
劉裕這會兒的時間已經把這一陣發生的事情給理順了一遍,他越來越确信,從刁逵兄弟來這京口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無論是刁氏兄弟還是天師道,都是有備而來,甚至是攜手合作的,目的就是把這京口之人,威逼利誘,徹底變成他刁氏,甚至是刁家身後的某個勢力的奴仆,成爲其私人軍隊!
劉裕想到這裏,沉聲道:“娘,現在秦軍即将南下,朝廷命令謝将軍爲五州都督,準備整軍備戰,我們京口人曆來是投軍報國,義不容辭,而孩兒也早早地打定主義要投軍報國,之所以沒有馬上動身,是因爲這一去恐怕并非三兩天就能回來,甚至有可能會長期從軍,所以,孩兒必須要把這家事安排妥當,才可離家。”
蕭文壽微微一笑:“這才是我的好大郎,家事你不用擔心,上次娘就說過了,一切都會好的。”
劉裕搖了搖頭:“但是這個刁逵刁刺史來了之後,一切事情都變了,他上任之前就讓他的兄弟刁弘在此地招搖行事,試探民風,緊接着又在刺史府裏想要把北方南下的流人強行掠奪成自家僮仆。那天晚上給我頂撞之後,便是明裏組織今年的打架大賽,暗中卻是調集上千人馬,帶兵直入京口,若非他們低估了我們京口人組織戰鬥的能力,隻怕當天,就會大開殺戒了。”
蕭文壽點了點頭:“當天的情況我後來聽說了,爲你高興之餘,也是給吓得不輕,大郎啊,那可是官軍,以前娘見過大晉内鬥時,這些官軍殺起其他地方的百姓,那可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啊,我們京口雖然民風好鬥,很多人以前當過兵,家裏也有武器,但要真的和官軍拼命,恐怕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哪。”
劉裕微微一笑:“娘不用擔心,這回刁逵可是變賣了其他地方的家産上任的,對他們來說,是要變本加厲地在京口賺回來,他就是想讓京口的百姓加入他的手下,而不是去投謝将軍,如此一來,他才可以借着這國家用兵之際,靠着手中的強兵而跟其他的大世家讨價還價,才能賺回本錢。又怎麽會真的大開殺戒呢?京口并非富庶之地,就算在這裏縱兵搶掠,也是回不了本的。”
蕭文壽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是這麽個理兒。但你這樣破壞了他的好事,豈不是讓他血本無歸?他豈能容你?!”
劉裕正色道:“所以他來硬的不行,恐怕就要使奸計了,今天就是如此,他讓我催丁征稅,知道我必不會爲他張目,行此無良之事,但一旦我去了官身,那家中的稅賦就成了大麻煩。不僅是我,其他的鄉親們也要面臨同樣的問題,給加了幾倍的重稅之後,是不是還能離家從軍,就成了大問題!”
蕭文壽歎了口氣:“所以,他是想趁機借高利貸,利滾利,錢生錢,以此來盤剝我們京口人嗎?”
劉裕搖了搖頭:“隻怕他比我們想的更奸詐,刁逵來京口的同時,那天師道也跟着回來了,一邊小恩小惠收買北方流民之心,一邊又是搞那社戲,行什麽天人交合之事,引人參與。”
蕭文壽的眉頭皺了起來:“天人交合儀式?以前聽你爹說,就是些不要臉的***子,在這種儀式上公然與他們的教徒交合,嗨,你說這世上怎麽有如此厚顔無恥的女人,就讓這麽多人看自己的身體呢?大郎,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你可千萬不能碰啊。要是你想要女人了,娘給你早點說定一門親事。”
劉裕正色道:“那些是他們天師道吸引和發展新教徒時所用,很多是爲了吸引那些光棍入教,一旦加入後,就再難回頭。孩兒對那淫邪之事,絕無興趣,隻是想見識一下他們的手段。而且這次刁逵要加稅,這天師道馬上就開了新賭坊,娘,這世上沒有如此巧合的事!”
蕭文壽的眼睛睜圓了:“你的意思,是這賭坊乃是天師道與刁刺史勾結所開的?是爲了讓京口的鄉親們缺錢的時候去碰運氣?”
劉裕點了點頭:“刁逵不懷好意,現在京口人盡皆知,就算是放高利錢隻怕也沒幾個人會借的,但是天師道的真面目還沒暴露,尤其是在那些南下的北方流民眼裏,那是恩人!”
“這賭場一開,隻怕北方流人會争相前去,他們現在正是最缺錢的一群人,對天師道又無防備之心,必然會落入其圈套之中,曆來賭場都是莊家有很多坑錢的手法和出千手段,等到大家在裏面輸光了家産,那時候就别無選擇,隻有賣身爲奴,進入刁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