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部曲們都跟刁球的關系不錯,這下個個段露喜色,拱手道:“多謝主公,我等代刁幢主向主公緻謝。”
刁逵擺了擺手:“留下三人護衛,其他人都回營去吧,叫刁弘他們也先收兵,我這裏跟孫教主還有點事情商量,過會兒自會回去。”
孫泰也是對着身後的衆弟子們點了點頭,這些持劍護衛個個心領神會,行禮退下,小崗之上,很快就剩下了孫泰與刁逵二人。
刁逵看着孫泰,眼中兇光閃閃:“孫教主,這回你能回到京口布道,可是我向會稽王進言的,陛下可還記着你們教裏的那個盧悚幾年前謀反的事呢!”
“哼,也是這事讓桓溫有了借口派兵鎮守京口,控制了建康城,連司馬氏的皇位,都差點給這老賊奪了。要讓陛下忘了這件大事,可真的不容易呢!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讓會稽王勉爲其難地去進言,可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嗎?”
孫泰微微一笑:“刁刺史的大恩,貧道自然銘于五内,隻是當時的情況,貧道出手也無用,還會把所有的布置全部給暴露,要想幫着刺史您翻盤,這些布置是不能動的,您說是這個道理嗎?”
刁逵咬了咬牙:“現在怎麽辦?你叫我帶兵前來立威,鎮住京口人,可現在反而丢光了臉。”
“現在我看,不如讓你出面,把那些個北方流民都弄到我的地上種田,成爲我刁氏的莊客佃戶。”
“奶奶的,這回就是因爲刁球太不争氣,打不過那個劉裕,我聽說你的那些個北方信徒都很厲害,就權當給我的補充吧。”
孫泰笑着搖了搖頭:“刁刺史啊,非是貧道不肯幫你,而是這些北方流人,并沒有象你想象的這樣信任貧道啊。”
刁逵的臉色一變:“你不是能讓他們舉家南下,放棄在北邊的家業嗎?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孫泰,你是不是以爲我是這麽容易給你欺騙的,就跟你的那些個信衆一樣嗎?”
孫泰平靜地說道:“刁刺史,并不是這個意思啊,信仰是一方面,生活是另一方面。”
“我能讓他們南下,是因爲讓他們相信了來南方會有大量的無主荒地分給他們,讓他們過得比在北方更好,而且還不用擔心象在北方那樣給胡人抓去服兵役徭役。”
“所以你看肯南下的都是些底層的窮哈哈,真正有點權勢家産的,又有誰肯抛家舍業,冒着千裏追殺的風險來大晉呢?”
刁逵恨恨地說道:“你當初勸我賣掉各地的産業來京口時怎麽不說這個?現在我刁家的錢全砸在這裏了,你居然跟我說不能讓這些窮哈哈來我家當佃戶和家奴,是想耍我嗎?”
孫泰微微一笑:“刁刺史,放長線才能釣大魚,何必急于這一時呢,有的是辦法能讓這幫窮哈哈對你死心踏地。我今天來,就是爲你做這個的。”
刁逵的雙眼一亮:“你真的有辦法?”
孫泰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芒:“人嘛,因爲窮,很多事情是無法拒絕的,貧道已經計劃好了,就從那個劉裕開刀!”
刁逵的眼中殺機一現:“幫我弄(嫩)死他!”
劉裕的心情很好,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整個京口的英雄好漢,這回都在他面前豎起了大姆指,這可比前幾年單純靠着拳腳功夫壓倒了衆人,更讓他高興,一碗接一碗,一直喝到爛醉如泥,他甚至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回的家。
幾聲叫喚之聲把劉裕從夢中帶回到了現實,他一下子坐起了身,天光已經大亮,外面的農田裏,鄉親們耕作時所唱的歌謠飄進了他的耳中。
蕭文壽和兩個弟弟的笑臉則在他的面前晃動着,劉裕連忙轉坐爲跪,對着母親行起了禮:“娘,孩兒給您行禮了。”
蕭文壽笑着扶起了劉裕:“大郎,别這樣,你給咱們京口争了臉,也給咱老劉家争了口氣,你爹一定會很高興的。”
一邊的劉道憐一邊抹着鼻涕,一邊說道:“是啊,十裏八村的鄉親們昨天送了不少東西過來,說是謝謝你爲我們打的這場擂台,大哥,這下子咱們半年都不愁吃穿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心裏美滋滋的,臉上卻是裝着不在意的樣子,看着劉道規,問道:“昨天我是怎麽回來的?”
劉道規笑道:“是劉穆之雇了輛車把你運回來的,大哥,你太沉了,那死胖子扛不動啊。”
劉裕哈哈一笑:“那倒是,他哪有這個本事。不過,這從京口郡到這裏,隻怕要上百錢的車錢吧,他哪兒來的?難道是…………”
說到這裏,他臉色一變,連忙向着自己的懷裏摸去,不管怎麽說,賣草鞋的那一百多錢,他是絕對舍不得用來雇車的。
蕭文壽笑着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大郎,你這一百五十六錢,娘已經存好了,以後就給你娶媳婦用。”
劉裕的心一下子放回到了地上,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孩兒還沒什麽出息,娶媳婦的事情太早了,先把娘侍奉好,再把道憐和道規拉扯大,然後再考慮這個娶媳婦的事。”
蕭文壽皺了皺眉頭:“大郎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成親的年齡,這個事情以前娘不提,就是因爲你還沒做出什麽大事,讓京口人服氣!”
“娘怕沒什麽好姑娘家肯跟你結這親事,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這回你大漲了咱們京口人的志氣,有三個媒婆都主動找上了門,要給你說這親事呢。”
劉裕搖了搖頭:“娘,咱們家還很窮,要是娶媳婦,隻怕會讓您老人家和兩位弟弟吃苦,這個事情暫緩的好,等我再有點成就,做出些大事,再娶媳婦吧。”
蕭文壽歎了口氣:“咱們劉家的家道中落,你爹走的早,也沒留下什麽人脈,你就是當這個裏正,也是靠着拳腳功夫,而不是人脈。”
“現在這世道,有錢有勢的人家就是代代有權勢,而窮人則沒有出頭翻身的機會,難道你還想着再去拼什麽富貴嗎?”
劉裕咬了咬牙,正要開口,外面卻是響起了一個尖細拉長的聲音:“請問,劉裏正在家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