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雲一咬牙:“妹妹這是什麽話,難道姐姐還會怕了這不成?終叔,我也不走了,就在這裏看啦。”說到這裏,她勾了勾嘴角,“桓公子,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事,你,你會保護我們嗎?”
桓玄微微一笑:“敢不從命!”說到這裏,他轉頭對着身邊的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沉聲道:“甫之,皇甫,你們二人聽好了,如果一會兒真的有什麽動亂,一定要配合這些壯士,保護好二位小姐撤離,如果有半點差錯,拿你二人是問!”
那個叫皇甫的是一個黑臉剛須,面沉如水的九尺巨漢,背上背着兩樣兵器,用布包着,看不清形狀,他的眉頭一皺,說道:“公子,我等的職責是要保護你,而不是别人。”
桓玄哈哈一笑:“我想,我還用不着别人來保護,這是我的命令,從令便是。就算出了什麽差錯,也與你二人無關!”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抱拳稱是,桓玄的目光落到了正在走向擂台的刁逵身上,喃喃地自語道:“千萬别讓我失望啊。”
刁逵緩緩地收住了馬,刁毛連忙跑到了他的鞍前,四肢着地,象隻狗一樣地趴在地上。
而刁逵則從容不迫地從馬上一躍而下,踩着刁毛的背,就象上馬凳一樣,直接落到了地上。
四個執戟護衛在刁逵前面前行,擁着他一路而上,走上了擂台。
這樣的氣勢,是曆代京口百姓們所未見過的,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街市,頓時就變得冷清了下來,有不少人甚至已經開始掉頭就走,留在原地的,不足半數。
劉毅上前一揖及腰:“刁刺史,您怎麽來了?”
刁逵看都不看劉毅一眼,冷冷地說道:“劉從事,這裏本官不能來麽?”
劉毅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您是刺史,又是這次大賽的捐助人,當然可以來。隻是,您沒有跟屬下吩咐您要來的事,不然的話,屬下也好早點接待。”
刁逵搖了搖頭:“本官今天帶兵上任,直接就來這裏了,這點并不需要向你提前報告,明白嗎?”
劉毅的臉微微一紅,仍然是恭聲道:“刺史大人教訓得是,今天的決賽還沒有開始,正好您可以來主持比賽。屬下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
刁弘在一邊冷笑一聲,開了口:“劉從事,我看你在這裏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啊,一個小小的從事,好像趁着刺史空缺的時候,倒成了這京口之主,你認得清自己是誰嗎?”
劉毅的眉頭皺了皺,說道:“前任郗刺史離職時,帶走了包括長史、參軍、司馬在内的全部僚屬,本來他是應該和刁刺史交接後再走的,但這中間好像出了點問題,非屬下這等流外吏員所知。”
“所以在他不在之時,屬下隻是暫代州内事務而已,這也是朝廷法度所規定的,并非屬下僭越。”
刁弘哈哈一笑:“是嗎,前日裏我持節前來,你都可以不管不顧,你這個小小的胥吏,連天子節杖都可以不放在眼裏,我看這京口,這徐州太小,沒法容得下你啊。”
刁逵擺了擺手:“好了,刁弘,那天你并無官身,隻是來巡視,劉從事不聽你令,也沒什麽有違法制的。隻是今天,本官是親自上任,劉從事,你這回準備如何自處呢?”
劉毅咬了咬牙,單膝下跪,拱手道:“卑職唯願以刁刺史馬首是瞻!”
刁逵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今天本官來此,第一條要宣布的法令,就是這京口的所謂講武大會,從今天開始,不辦了!”
此言一出,如同往沸水裏丢了一塊磚頭,激起千層浪,京口民衆,無不臉色大變,全都嚷了起來:“什麽?不辦了?憑什麽?”
“就是,我們這裏這個講武大會從周朝的時候吳國開始到現在辦了五百多屆了,怎麽說不辦就不辦了?”
“刁刺史,你就是貴爲刺史,隻怕也沒這個權力下這種命令啊。”
“是啊,咱們京口爺們兒年年就要拳腳見個真章,憑什麽不讓咱們辦?”
“刁刺史,你不是出了錢嗎,要是你心疼錢我們找别人出就是,我就不信了,這個講武大會辦不成了!”
刁逵的臉色一變,向着台下帶兵的爲首将領使了個眼色,此人心領神會,一下子抽出了佩刀,兩行軍士齊齊旋踵,面向兩邊的百姓,一下子把刀劍半出鞘,或者是橫戈而向,鋒刃冰冷,閃着寒意。
人群漸漸地平息下來,而一股難言的,如爆發前火山的氣勢,開始在四周流淌着。
臨江仙二樓,楊林子忍不住站了起來:“不行,這樣下去隻怕要激起民變,我得去阻止刁逵。”
劉林宗輕輕地搖了搖頭:“阿甯,請坐下,這是最精彩的時候了,我要看的就是這個。”
楊林子睜大了眼睛:“幼度,你這是怎麽了,你想看官軍在這裏以武力欺壓和恐吓百姓?”
劉林宗的嘴角勾了勾,雙目炯炯:“要是跟别的地方的百姓一樣給官軍抽個刀,持個矛就吓得不敢動了,也不是京口啦,我想,我們有看完整場精彩表演的權力。”
劉裕的聲音在台上緩緩地響起:“敢問刁刺史,我等京口百姓,犯了什麽事,要您以軍隊持刀露刃以迫之?軍隊,國之重器,他們的刀劍,應該面向外敵胡虜,而不是對着自己的子民。”
台下發出了一陣喝彩之聲:“劉裕,說的好!”
刁逵的眼皮跳了跳,冷冷地說道:“劉裕,你好大的膽子,敢在這裏教訓本官?”
一邊的刁毛咬牙切齒地湊上前,說道:“使君,這回千萬别讓他跑了!”
刁逵冷冷地說道:“劉裕,很好,今天本官帶兵前來,這節杖也可以用得上了。既然你想跟本官講道理,那本官就問你一句,刁民作亂,難道朝廷兵馬也是不管不顧嗎?”
劉裕沉聲說道:“請問刁刺史,我京口百姓哪裏作亂了?他們在這裏隻不過想看個講武大會的決賽,您說不辦就不辦?要取消一個在這裏流行了五百多年的民間活動,起碼也要給大家一個說法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