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小女孩子,正是鞏信的長女。她還有一個妹妹,曾經拿鐵胎弓換過嶽雲的大雁。嶽雲對這對姐妹印象深刻,不過卻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嶽雲掙開吉倩的手,走到小女孩面前,奇怪地問道,“鞏大姐,你們不是住在太行山裏嗎?你怎麽到了這種地方?”
小女孩正要說話,一個大茶壺卻走過來,把小女孩推到一邊,看着嶽雲冷笑道,“這位小公子,你若是想要鞏英,去裏面開間房就行。若是沒那心思,趁早閃一邊去。别影響我們做生意。”
嶽雲不明白這茶壺的意思,不過他知道肯定不是好話。嶽雲本就繼承了嶽飛性如烈火的脾性,看到本該在太行山居住的鞏小姐莫名其妙地到了此處,早就心中不快。看到大茶壺一幅欠扁的嘴臉,登時大怒,一拳打在大茶壺肚子上。
這個大茶壺也算是個壯漢,看到嶽雲伸出小拳頭打他,登時哈哈大笑,故意不閃不躲。當然,他想躲也躲不開。隻聽“哈哈,啊,撲通,”大茶壺被嶽雲一拳打得倒飛三尺。
嶽雲把鞏英拉到身後,大聲叫道,“别怕,我保護你。”
其他幾個大茶壺見勢不妙,登時一湧而上,準備群毆嶽雲。也怪他們跟着一撮毛,在這滑州府嚣張慣了,轉眼間就忘了還站在門口的吉倩王綱羅延慶。
結果被吉倩三人拳打腳踢,轉眼間都滾到了地上。有一個秃腦門的大茶壺因爲罵了嶽雲一句小雜種,被吉倩一拳打掉了滿嘴牙齒。
他捂着流血的嘴,連滾帶爬地逃進了莞香園,去搬救兵去了。
此時鞏英卻對嶽雲邊哭邊說,很快把事情說了個清楚。她們母女住在那個偏僻的山洞裏,本來極爲安全。可是她們要經常出來找吃食。有一天她們姐妹又出來找吃食,卻被一個流民看見。
這流民本就是個拐子,看到鞏英姐妹雖然衣衫破爛,但長得卻明豔動人,當即尾随她們到了山洞。鞏英母親爲了保護他們姐妹,也被那個拐子殺了。
那拐子脅持鞏英姐妹,到了滑州,把她們賣到了莞香園。因爲年齡尚小,再加上骨瘦如柴,妓院的老鸨決定先養她們幾個月。當然,肯定不會讓她們吃閑飯。所以鞏英就被派到門口,充當迎賓。妹妹鞏瓊則被發配到了廚房裏,充當燒火丫頭。
“那拐子在哪裏?”吉倩滿臉殺氣地問道。
鞏英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老鸨認識那個拐子。”
吉倩其實也見過鞏英,隻是因爲當時見到的鞏英隻是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女孩,此刻的鞏英卻穿着幹淨的衣服,才讓吉倩沒認出來。
吉倩平生有二恨,一恨花石綱,二恨拐子。花石綱害了吉倩的父親,拐子害了吉倩的妹妹。他在應天府滅了一門,正是因爲既運花石綱,又是拐子。所以吉倩一聽鞏英姐妹是被拐子所賣,當即動了殺機。
嶽雲握着小拳頭,看着吉倩和王綱說道,“吉叔,王大哥,鞏英的妹妹還在裏面。我們要把她救出來。”
吉倩惡狠狠地說道,“救什麽救?這家莞香園逼良爲娼,幹脆砸掉算了。”
“我同意!”王綱向來不怕事大,當即舉手贊成。
羅延慶苦笑了一聲。他沒想到自己今天隻是來放松一下,卻遇見了少俠救美的橋段。既然如此,羅延慶當然不會駁了嶽雲的意思。
可是不等他們往莞香園裏沖,莞香園裏已經沖出了三四十個潑皮,提着刀槍棍棒,鬧鬧吵吵。
“他媽的,人呢?”
“就是這幾個混蛋!”
“敢到咱們莞香園鬧事,不想活了是不?”
“打他!打他!”
這些潑皮本就是一撮毛花錢聘請的打手,雖然看到吉倩等人雄壯異常,看上去不太好惹,仗着人多勢衆,還是叫喊着沖了上來。
吉倩胸中怒火熊熊,正要找地方發洩一下。看到這些沒長眼睛的潑皮出來,吉倩當時大吼一聲,“這些混蛋我一個人全包子。你們誰也不許動手。”
潑皮們雖然手裏拿着家夥,但在吉倩的一雙鐵拳下面,根本不堪一擊。吉倩隻躲避利刃,至于那些哨棒,他根本不管不顧,任憑那些哨棒打在身上,就當在練排打功。一雙鐵拳此起彼落,不管是擊中潑皮的要害,還是沒有擊中要害,統統是一拳打翻一個潑皮。
吉倩所到之處,可以說是一片鬼哭狼嚎。
偏在這時,負責保護嶽雲的兩個背嵬軍在後邊看到這種情景,以爲遇到了刺客,當即風一般地沖了過來。吉倩身上沒刀,這兩個背嵬軍可是都帶着自己的馬刀。
兩把雪亮的馬刀所到之處,登時濺起了一片血雨。
潑皮們本就被吉倩打得夠嗆,在兩把馬刀下面,更是慘叫連連。轉眼間就有七八個潑皮被砍死。還有幾個斷腿斷手,在地上滾來滾去,叫聲凄厲。
如此慘烈的景象頓時吓住了其他的潑皮,扔掉手中兵器,一哄而散。
門口的慘烈叫聲吓住了園内的嫖客們。焦文通和蕭山還在兩排妓女裏左挑右選,一聽門外響起喊殺聲,二人當即臉色一變,沖下樓來。剛沖到樓下,就看見吉倩等人一臉殺氣地沖了進來。
“你們這兩個家夥,隻知道嫖妓,可知這些女子都是被拐子賣進來的可憐人!”
吉倩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焦文通和蕭山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能紅着臉不說話。等羅延慶和他們說了鞏英姐妹的事,這兩個嫖客頓時也化身正義天使,挽着袖子去二樓大堂去找一撮毛。
此時嶽雲卻早和王綱帶着兩個背嵬軍,在鞏英的帶領下去救鞏瓊。走到廚房裏,正看到一臉烏黑的小鞏瓊正躲在竈火堆裏哭泣。原來莞香園那個做飯的婆姨剛剛打了他一頓。
看到這一幕情景,嶽雲也不再客氣,一腳踹倒那個惡婆姨,讓鞏英鞏瓊姐妹挨個上去抽嘴巴,一人抽十人,算是出了口惡氣。
将要出來時,雲飛眼睛一轉,從竈膛裏掏出兩根燃燒的木柴,一根扔在廚房裏,一根扔到莞香園的屏風之上。木樓本就易起火,屏風一旦失火,很快就蔓延開來。
火勢起來,莞香園裏的人眨眼間跑了個幹幹淨淨。有些正做好事的嫖客和妓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裹着背單就竄出了莞香園。
吉倩在莞香園内沒找到一撮毛,被吓壞的老鸨說,一撮毛去州府和劉衍将軍喝酒去了。不過,老鸨半帶威脅地說道,你們敢大鬧我們莞香園,牛員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吉倩笑道,“一個開妓院的,也敢妄稱員外。老子今天非把他打成扁外不可。”
吉倩本想坐在莞香園裏等一撮毛回來,但嶽雲的一把火讓他不得不退到大街上。吉倩沖嶽雲伸出大拇指,“應祥,幹得漂亮!這樣害人的地方,統統該一把火燒掉。”
當一撮毛牛富趕到莞香園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搖錢屋,早已被燒了大半,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牛富當即眼前一黑。他由一個混混成爲滑州城内有頭有臉的人物,正是靠着這座莞香園。每天日進鬥金不說,還成功地攏絡住了滑州城的文武官員。
今天他到州府,正是爲了通過劉衍,來認識一下護民軍的大帥嶽飛。雖然沒能如願,但他相信,再給他一些時間,他肯定能把嶽飛拉到莞香園。
可是誰知半天工夫,他的莞香園已經不複存在了。這怎能不讓牛富又心疼,又氣憤?
和牛富同來的除了他的鐵杆手下,還有統制劉衍,以及五十名精銳官兵。牛富相信,憑着這些人馬,哪怕來鬧事的是一幫子土匪,他也能鬥上一鬥。
吉倩等人一直大咧咧地站在大街上,專等着牛富到來。不過也有一個背嵬軍已經跑往軍營通知嶽飛去了。畢竟能開妓院的人,大多不是良善之輩。如今火燒莞香園,顯然是和對方死磕了。說不定對方能喊來幾百個地痞流氓。可不要讓幾位将軍在這裏吃了大虧。
如果抗金的英雄死在一群流氓地痞手裏,那才叫冤枉!
此時臨近百姓也都趕了過來。看到莞香園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全都喜形于色。畢竟這莞香園雖然頗受有錢人的歡迎,但貧苦百姓卻都不太待見。
誰家有個漂亮女兒,根本不敢獨自上街。生怕被潑皮們給搶進了莞香園。
如今終于有人爲民除害了,算是讓百姓長出了一口氣。當聽說吉倩等人就是護民軍将領時,老百姓更是齊齊歡呼。一撮毛這個王八蛋,曆任官員拿不住你,今日遇見了愛民如子的嶽帥,你還不倒八輩子黴!
牛富看着當街而立的吉倩,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是你放火燒的莞香園?”
吉倩搖了搖頭。嶽雲則向前走出一步,昂然說道,“是你小爺我放的火。你逼良爲娼,爲富不仁,小爺看不慣你!”
牛富的眼睛在嶽雲身上停留了一下,轉而又看到了躲在嶽雲身後的鞏英鞏瓊,當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由冷冷笑道,“小雜種,我不管你是什麽來頭。膽敢燒我的莞香園,我今天會把你活剮了不可。劉将軍,這些人全是土匪,混進了我們滑州。你還不趕緊派兵把他們就地斬殺!”
但牛富不但沒有聽到劉衍的命令,反而看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劉衍走到吉倩身前,拱手笑道,“原來是吉将軍。你們幾個真好雅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