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回去報告嶽帥,就說撞見金狗的小隊了。其他人随我上,殺光金狗!”
羅延慶一邊命令兩名斥候回去報信,一邊舞動兩杆短鐵槍,朝着金兵沖了上來。但傅選卻比羅延慶更快。他的戰馬雖然比不上羅延慶,但傅選卻有一手好箭法。隻見他一邊縱馬往前沖,一邊摘下挂在肩上的大弓,嗖嗖嗖,一連三箭,射翻了三名金軍斥候。六個斥候卻不用箭,而是摘下了挂在馬鞍上的弩弓。齊齊對準沖過來的金人斥候,引而不發。等到沖近三十步距離的時候,才一起射擊,登時又有三名金人落馬。
這隊金人斥候隊長是一個百夫長,名叫阿裏哈,也算是征遼時就加入軍隊的老兵了。他之所以在撞見護民軍斥候時,沒有選擇撤退,正是因爲他見慣了宋兵虛弱的戰力。平時他經常敢領着二十幾人的小隊去屠殺數百人的宋人村莊。何況面對人數僅僅是他們三分之一的宋兵斥候。
雖然銀術可一再命令他發現宋兵蹤迹,要第一時間回去通報。但阿裏哈卻想殺光這些宋兵斥候,提着他們的頭顱回去報信。正因爲狂妄,他甚至懶得讓部下放箭。
傅選三箭射落三名金兵,倒讓阿裏哈很生氣。他也拉開大弓,瞄準了沖在最前面的羅延慶,一箭射去。此時他和羅延慶相距不過五十步,這樣的距離,阿裏哈向來是百發百中。但這次他卻驚訝地發現,羅延慶竟然用手中短槍拔開了他的弓箭。
阿裏哈的心裏湧起了一絲不安之感。能用兵器拔開箭支的将軍絕對都是武功不俗反應敏捷。阿裏哈自問做不到這一點。正因爲這個,看到和羅延慶越來越近,阿裏哈不自覺地放慢了馬速,讓幾個馬術好的斥候跑在了自己前頭。
羅延慶手持雙槍,面對越來越近面目猙獰的金兵,眼中不但毫無畏懼,反而充滿了大戰前的興奮。在羅延慶看來,他一個人也能幹掉一半金狗斥候。
和羅延慶首先碰上的是一個面帶傷疤的金兵,這金兵大約四十來歲,長得極爲壯實,手提一根大号的狼牙棒。看到距離夠了,這金兵大吼一聲,狼牙棒劈頭蓋臉地就下來了。
面對這樣仗着莽力沖殺的金兵,羅延慶幾乎連正眼都懶得看,左手短槍向上一拔,攔住狼牙棒,右手槍向前一送,刺透了金兵身上穿着的細葉柳子甲,槍尖甚至從金兵後背透了出來。
羅延慶收槍,縱馬向前,面前又是兩個金兵各持長刀殺了過來。羅延慶雙槍如龍,左翻右擋,轉眼間又是兩員金兵落馬。這些金兵斥候别說攔住他,連延緩他的速度都做不到。
阿裏哈看到羅延慶殺人如砍瓜切菜,不由面色一變。他知道自己這次太大意了。現在他隻希望另外的七個護民軍都是菜鳥,那樣他們還有戰勝的機會。
阿裏哈一邊迎着羅延慶沖上去,一邊斜眼打量另外的護民軍。結果這一打量更讓阿裏哈心灰若死。因爲他正好看見一名素稱骁勇的部下和傅選兩馬相撞,大好的身子卻被傅選一刀腰斬,鮮血噴出足有一米多高。
“啊!”能被選作金兵斥候的當然也是百戰老兵。傅選的一刀兩段不但沒有讓他們失去鬥志,反而激發了他們體内的血性。所有的金兵全都怪叫着沖了上來,準備以多爲勝,擊殺傅選和羅延慶。
阿裏哈使得是一根鐵骨朵。面對羅延慶雙龍出海般的雙槍,阿裏哈把鐵骨朵幾乎玩出了花,硬是擋住了羅延慶前面的幾槍。
羅延慶見這個金人隊長竟然攔住了自己的進攻,不由心中焦躁,正要使險招求勝,另一個護民軍斥候卻從斜刺裏沖了上來,一刀劈在阿裏哈的肩膀上。
阿裏哈怪叫一聲,手中的鐵骨朵橫擺,當場把護民軍斥候砸于馬下。
羅延慶瞪大了眼睛,“草魚!我去你媽的金狗。”原來這斥候正是羅延慶這幾天最熟悉的一個背嵬軍,外号叫草魚的,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還說自己拿到第一筆軍饷,一定要到應天府最大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吃過好酒好菜。當時羅延慶還笑他沒出息。如今這草魚顯然再也不能到應天府的酒樓去吃喝了。阿裏哈的鐵骨朵把他的胸前的铠甲都打得凹了進去。
羅延慶罵聲剛落,左手鐵槍直刺阿裏哈的小腹。阿裏哈擺動鐵骨朵,再次攔住羅延慶的鐵槍。但羅延慶的右手槍卻撲地一聲,刺進了阿裏哈胯下戰馬的頭部。戰馬一聲慘嘶,當即向地跌倒。
阿裏哈猝不及防,爲了保持身體的平衡,雙手不自覺地擺了一下,露出了胸口。羅延慶左手鐵槍一收,再一刺,正刺在阿裏哈的胸甲之上。
“給我死來!”羅延慶暴喝一聲,鐵槍竟然刺穿了阿裏哈的猴子甲。阿裏哈極爲兇悍,看到自己在劫難逃,當即把手中鐵骨朵朝着羅延慶扔了過來。
幾十斤重的鐵骨朵隻要砸在羅延慶身上,羅延慶絕對要和阿裏哈同歸于盡。
更重要的是,其他的金兵斥候看見百夫長遇險,紛紛舉着刀槍沖羅延慶沖了過來。金人軍法嚴酷。如果阿裏哈死了,這些剩餘的金兵,就是逃回去,也都會被斬首示衆。所以他們全都怪叫着沖了上來。
羅延慶右槍拔開鐵骨朵,左手一較力,竟然把阿裏哈二百多斤的身體從馬上挑了起來,直直砸向正面的金兵。
這時候有三個金兵卻從兩翼沖近了羅延慶,手中長刀高舉,眼看就要砍在羅延慶身上。羅延慶此時雙手在外,無力閃躲,不禁暗叫一聲,我命休矣。忽然一柄長刀圍着羅延慶的身體閃電般轉了一圈,三名金兵的頭顱忽然和身體分離開來。
“傅兄弟,好刀法。”
羅延慶驚魂稍定,贊了傅選一句。
傅選長笑道,“羅将軍,咱們兩個比比看,看誰殺得金兵最多。”話音方落,傅選手中長刀再次劈翻了一個金兵。
護民軍剩下的五名斥候分成兩隊,三個人跟着羅延慶,二個人跟着傅選,他們也不求殺敵了,隻是替羅延慶和傅選遮擋金兵砍來的兵器。殺金兵的事,就交給傅羅二人了。
轉眼功夫,二十多名金兵斥候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看着人馬都是紅色的傅選羅延慶,僅剩的七八個金兵斥候終于害怕起來,唿哨一聲,拔馬回逃。
傅選大叫一聲,“金狗哪裏逃。”提着大刀就想追上去。
羅延慶連忙攔住傅選,“傅兄弟,咱們砍下金兵頭顱,回去報信吧。咱們現在的身份是斥候隊長。”
不提羅延慶傅選怎麽回去,再說逃出生天的金人斥候,快馬加鞭,趕回完顔銀術可的營地。看到完顔銀術可,八個金人斥候當即跪倒請罪。
完顔銀術可掃了一眼地上的斥候兵,皺着眉頭問道,“阿裏哈呢?”
“報告大将軍,阿裏哈百戶被宋兵殺了。我們八個也是僥幸逃得性命。”一個斥候膽戰心驚地說。
完顔銀術可的臉上透出了一股殺氣。他直視着那位說話的斥候,沉聲問道,“你們遇見多少宋兵?”
“報告大将軍。隻有八個宋兵。但爲首的兩位殺法精騎,有萬夫不擋之勇,阿裏哈百戶也是沒兩合就被人。”
“夠了!”完顔銀術可怒喝一聲,直接打斷了斥候的話。“把這幾個貪生怕死的東西,給我拖出營門斬了。你們不但折了百戶,竟然還公然誇贊對方将領,亂我軍心,通通斬首。家人罰爲披甲人之奴。”
銀術可的親兵不服八個斥候的讨饒,當即押着他們往營門外走。銀術可根本不在意幾個斥候的死活,轉過臉來,望着在身邊的金十三說道,“老十三,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的話了。看來護民軍的确不可小視。我這二十幾個斥候兵都是百戰老兵,論戰力在我軍中也是一等一的。沒想到面對八個宋兵,竟然隻殺了對方一個,自己卻折了二十人。”
金十三點點頭,肯定地說,“那些斥候絕對是背嵬軍。”
銀術可若有所思地說道,“絕對是了。不過帶隊者絕對不隻是背嵬軍的小隊長。我想那兩人應該是護民軍中的猛将。”銀術可不愧是打慣了仗的将軍。他的猜測确實準确。羅延慶和傅選都是嶽家軍中的猛将。像他們那種身手的,嶽飛麾下将官不超過二十人。
金十三打量了一下斥候們回來的方向,沒有看到煙塵四起,當即問道,“将軍,你準備如何應對嶽飛?”
銀術可哈哈大笑了幾聲,方才厲聲說道,“傳我軍令,千護王索率一千騎軍留在清水鎮,堵住鎮内百姓,不許放一人逃出。有一個宋人逃出來,我就斬殺十個騎軍。有十個宋人逃出來,殺王索。拓跋耶烏,黑風,金舍裏,劉志遠四位千護,點齊軍馬,随我出營。”
手下将官齊聲喝道,“遵大将軍令。”
銀術可擡頭望了一眼太陽,剛到中午時分,銀術可用手中的鞭杆子指着太陽,大聲說道,“太陽落山前,給我擊潰護民軍,給我擊殺嶽飛。你們做得到嗎?”
黑風用拳頭擂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聲若悶雷地說道,“末将請爲先鋒,定把嶽飛小兒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