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的吉倩肯定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要娶花如玉爲妻了。看到花如玉介紹了自己,吉倩不等花如玉繼續說下去,就上前一把拉起嶽飛,臉色嚴肅地說道“嶽團練使,這邊來。我有點軍事機密想和你說。”
他把軍事機密四個字說得特别響亮,讓本打算跟過來的花如玉不得不止住了腳步。
走到離花如玉有幾十步的地方,吉倩方才停住腳步。嶽飛也不說話,用奇怪地眼神打量着吉倩,想看看吉倩到底在搞什麽鬼。他是根本不相信吉倩有什麽軍事機密的,因爲再大的軍事機密在吉倩看來都不是機密。
吉倩又回頭做賊似的偷看了一下花如玉,嚴肅的臉色忽然一下子變成了苦瓜臉,慘兮兮地說道,“嶽大哥救我!小弟這次真的有危險了。”
嶽飛似笑非笑,故意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
“賢弟何來此言?在我面前,還有誰敢傷了賢弟不成?你告訴我,誰要殺你,我去殺了他。”
吉倩的一臉大胡子都皺到了一塊,有點氣急敗壞地說,“嶽大哥你别裝傻了。你肯定看出來了,那花如玉看上了賢弟我。她肯定是要嫁給我的。我敢肯定她是這麽想。難道你沒發覺嗎?你快點給我想想辦法,讓她離我遠一點。不過千萬不能動硬的。畢竟她昨天救了我一命。”
嶽飛笑道,“賢弟此言差矣!古人有雲,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既然花小姐看上了你,你自然就應該娶她爲妻。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今年也二十三歲了,連個老婆都沒有。我兒子都九歲了。你再不結婚,将來怎麽和我做親家?”
原來吉倩很喜歡淘氣鬼嶽雲。曾對嶽飛說,“我喜歡應祥這孩子。将來我娶了老婆,如果生的是兒子,就和應祥結爲兄弟。如果是女兒,就嫁與應祥爲妻。”
聽嶽飛說起這茬,吉倩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嶽大哥,你若想給應祥找個好媳婦,就更應該給我想想辦法了。你想想,花如玉養大的女兒,應祥那小子敢要嗎?”
嶽飛轉目望了花如玉一眼,有點疑惑地問道,“爲什麽不敢要?我雖然不太熟悉花小姐。但光看長相,花小姐一點不差呀。身材高大,體格勻稱,五官端正,看上去英氣勃勃。”
吉倩聽嶽飛這樣一形容,頓時都快哭出來了。
“嶽大哥,你覺得你形容的是女人嗎?你不覺得你這句話可以形容我,形容張憲,形容翻子嗎?我吉倩要娶的是女人,是溫柔的女人,可不是女中豪傑。再說了,嶽大哥一向知道我吉倩的雄心壯志,我将來可是準備妻妾成群的。你說如果娶了她,我還怎麽實現我的雄心壯志呢?”
嶽飛連忙改口說道,“我是說花小姐個子高,身材好,可沒有說她虎背熊腰,你可别誤會。其實花小姐長得很漂亮,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吉倩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她長得很漂亮。可就是……。嶽大哥你不知道,我一見到她,就明白她家先祖花木蘭從軍十二年卻沒被識破女兒身的原因了。”
吉倩剛剛說到這裏,就聽到身後一個女兵大喊,“如玉姐,快點過來。吉将軍不想娶你了。”
吉倩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就看到一個大眼睛的木蘭寨女兵正站在自己身後,幸災樂禍地看着自己。吉倩唉呀了一聲,“木槿,你可别亂說,我什麽時候說過想娶你家小姐了?”
木槿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不再和吉倩說話。吉倩正想再說幾句,卻見那邊花如玉已經怒沖沖跑了過來,不由大叫一聲,“嶽大哥千萬救我。你替我攔住她,我去找王貴趙萬他們談話去了。”
說完這話,扭頭狂奔去也。
嶽飛第一次見吉倩跑得如此快,不由哈哈大笑。看花如玉走到身邊,立即喊了一聲,“如玉小姐。”
昨天花如玉在木蘭寨外救了吉倩,在談話之中,得知吉倩父母雙亡,在這世上惟一佩服的就是大哥嶽飛。花如玉知道,要想讓吉倩那小子同意這門親事,說不定還需要嶽飛出面。隻是不知道嶽飛對自己觀感如何。所以花如玉剛才和嶽飛見禮時已經使出了十足的女兒态。
此刻見嶽飛喊住自己,花如玉當即停住腳步,彎身施禮,非常恭謹地說道,“嶽大哥有什麽事?”
嶽飛說道,“如玉小姐乃女中英豪,我吉倩賢弟娶到你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吉倩身上有傷,你追上他了,可要手下留情。”
花如玉聽到這裏,立知嶽飛同意了自己和吉倩的婚事。當即也不再低聲細氣地做小女兒态了,恢複了自己一貫的巾帼英雄的風采。
沖着遠去的吉倩大喝一聲,“吉倩,你給我站住。老娘昨天碰了你的身子,就要對你一輩子負責的。”沖嶽飛一抱拳,風風火火地追了過去。
嶽飛聽得臉上冒汗,心說他們兩位也進展得太快了吧。旁邊的木槿掩嘴笑道,“昨天吉将軍受了傷,是我家小姐給他接上胳膊的。”
嶽飛暗想,原來如此。既然花如玉真的碰了吉倩的身子,古人雲,男女授受不親,吉倩隻剩下兩個選擇,第一是娶了花如玉。第二還是娶了花如玉。
嶽飛打發走了吉倩和花如玉這一對冤家,重新走到周義一幫人面前,用手指着對面已經布成嚴密隊形正要準備發動進攻的彌勒軍,拱手說道,“師兄,智浃大師,我軍疲憊已解,現在可以發動進攻了。”
打仗如打拳,必須先發制人。雖然此時的一千護民軍還在汗流浃背,雖然吉倩帶來的五百騎軍還是有點疲憊,但對面的彌勒軍也同樣疲憊。如果等自己這邊的人休息過來,那邊的彌勒軍同樣也會休息過來。
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嶽飛看着木蘭寨方向的漫天火光濃煙,心中實在放心不下嶽翻徐慶等人。
徐舍昨天說包圍木蘭寨的彌勒教徒足有上萬人,此時站在這裏的卻頂多隻有四五千人。這說明還有一半彌勒教衆不在這裏。萬一另外一半彌勒教衆也殺了過來,那麽自己這不足一千五百人馬再想獲勝,就很難了。
嶽飛和周義智浃等人說了自己的擔憂,周義說道,“鵬舉放心指揮便是。我以前常以爲武藝高強了,天下無事不可爲。但這幾個月堅守中山的戰鬥讓我明白,一個人武功再高,在千軍萬馬之中也隻是一介匹夫。根本左右不了勝負大局。我父在時,常推許鵬舉野戰之能。今日也讓你師兄開開眼界。”
嶽飛也不再謙虛。畢竟他才是這支護民軍的團練使。就在嶽飛準備發動進攻時,周義和智浃二人卻特意叮囑嶽飛,“鵬舉,陳古銅交給我和智浃大師就行了。此人務要生擒。”
嶽飛問道,“剛才聽陳古銅自稱師叔,師兄卻又怒叱之,莫非此人真和我師門有何淵源不成?”
周義點了點頭,“不錯,此人按輩份來說,真的是我們師叔。此事說來話長,戰後我們再細談。”
嶽飛和周義等人在這邊談話的時候,那邊金先生也在緊張地布陣,準備再和嶽飛決個高下。金先生的侍衛早在陳古銅不在金先生的身邊的時候,抽空勸說金先生先行撤退,畢竟金先生身份尊貴,不值得和對面這幫子團練拼個你死我活。萬一要是金先生有個閃失,陪金先生南來的侍衛不光自己要死,全家也都要貶爲披甲人爲奴。
金先生揚起馬鞭,把勸他撤退的幾個侍衛打得鼻青臉腫。金先生用手指着根本沒有退意的嶽飛說道,“貪生怕死的狗奴才!中原有句古話,叫做爲虿不吹,爲蛇焉如?你們也都是百戰精兵,我女真百戰立國,滅奚人,滅渤海漢兒,滅大遼,你們可曾遇見過對面這樣戰志高昂的軍隊?我知道你們認爲護民軍不過如此,隻能依陣而戰,不能離陣而戰。但我要告訴你們,對面這支軍隊成軍還不到一個星期!”
看到幾個侍衛有點驚訝的表情,金先生長歎了一聲,說道,“我們進攻李八少時,被這個嶽飛橫空殺出。昨天我們在木蘭寨外以上萬人圍攻嶽飛的區區幾個部将,結果一個都沒有擒住。今天,我們五六百騎軍竟然還被嶽飛不到百人騎軍殺退。自從這個嶽飛出現之後,屢壞我的大事。我心中有種預感,如果我們不能在夏天滅了這支護民軍,等到冬天我們大軍南下時,這支護民軍就會成爲我們的最大敵手。”
“現在炎夏如火,女真不軍不耐酷暑,不能南下。但幸有彌勒教數千人甘願爲我們驅使,人數是護民軍的數倍。勝敗尚未定,你們幾個奴才竟敢輕言撤退,罪在不赦!等下發動進攻時,你們就沖在最前面吧!”
幾個挨了鞭子的侍衛在馬上叉手應道,“是!”
就在嶽飛鐵槍前舉,命令騎軍向前沖鋒的時候,金先生也把自己的長刀高高舉起,猛地向下一劈。雙方幾乎同時發動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