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奪嫡之争來,就得說一說大體情況了。
當今皇帝有五位皇子,現如今全都成年,而且都封了親王,且并沒有立太子。不知道這其中和皇後并無嫡子,隻有一位公主有沒有關系,但可以确切知道的是,當今皇帝他就好像沒有要在五個兒子中選出一個立爲太子,以穩國祚的意向。另外,皇帝他倒也沒說很偏愛哪一個皇子,就是肅王這個在五兄弟最不讨皇帝喜歡的兒子,身上也有領差事,而且還并不是閑差,這也就導緻了幾個皇子都有“我最有機會登上大寶”的錯覺。
聞人越這麽評價:“平衡之術。”
林蕭聽完則這麽說:“他這是在玩火。”
這五個皇子的勢力均衡,而且誰都有心要一争那至高無上的寶座,然而寶座隻有一個,到最後勢必會争個你死我活,稍有不慎說不定大家就會同歸于盡,到時候再把制衡之術玩得溜到不行,想通過制衡保證自己超然地位的皇帝,面對着動蕩的國祚,哭都沒地方哭去吧。
不,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
不過吧,在說要怎麽玩火前,聞人越還有話要說:“其實我這次的任務,并不包含要參與到奪嫡中去。”
林蕭挑眉:“但是?”
“但是我在見到阿蕭你後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我以前還是放不開,我也想知道如果我這麽做了後,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反正系統并沒說我不可以去奪嫡。”林蕭先前所做的事,那麽幹脆利落的引發了她的二周目,這在某種程度上給聞人越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這倒還真不是攀比,就是想更加放飛自我而已。
“我無所謂,反正我的任務差不多已經完成了。”林蕭很光棍的說。
聞人越裝模作樣的不滿道:“這聽起來有點不公平呢。”
林蕭義正言辭道:“事實上我如果要加入的話,其實也承擔着風險,要知道我并不想再來三周目了。”說到這裏林蕭羨慕嫉妒恨的看向聞人越,雖說他們兩個人的系統都是出自同一“廠家”,但和林蕭得到的到目前爲止都和宅鬥相關的系統不同,聞人越的系統任務基本上和宮鬥,不是,是朝堂争霸,皇位更疊有關,有更大的可發揮空間,而不是拘泥于後院一畝三分地,雖然林蕭她自己就沒有被局限到,可這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好嗎?
“阿蕭也想我了嗎?”聞人越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林蕭在想什麽,還是揣着明白當糊塗,在被林蕭那麽盯着後,眸光暗沉下來,邊說還邊恬不知恥的湊過來,然後被林蕭無情又冷酷的推開:“說正事。”
聞人越跟着一本正經起來,雖然說得話一點都不正經:“說完正事呢?”
林蕭眯了眯眼睛:“到時候再說。”
聞人越眉開眼笑:“小的都聽您的。”
林蕭瞬間就意會了,不就是想玩點不一樣的嗎?他們倆以前的時候玩得也不少啊。
不過這個情趣什麽的就不可描述了,還是來說真的正經事吧。當今皇上不是很會玩平衡之道嗎?那就來打破他煞費苦心維持的平衡吧,要知道隻要一點點偏差,就很有可能會打破平衡,然後讓原本的平衡推到一個不可控的地步,而要再次組合成另外一個平衡,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至于當今皇上最不喜歡肅王的問題,這該怎麽說呢?
皇上最不待見就不待見了,難道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時候,皇上還管喜不喜歡的問題嗎?
沒過多久,宮裏就有位美人得幸,份位接連三級跳,一路成爲了昭儀。昭儀是九嫔之首,地位僅在四妃之下,這倒還不算什麽,關鍵是這位新晉的昭儀不久後有喜了。
要知道宮裏已經好幾年沒有喜訊了,這下昭儀有喜簡直就是明晃晃的證明皇上他寶刀未老,這使得龍顔大悅,賞賜如流水一般。如果不是昭儀之上,四妃地位穩固,且并沒有能挑出來降位的,沒辦法再給這新任昭儀升份位,那說不準這昭儀就要再升一級呢。
到了這會兒,問題就開始顯露端倪了。
這昭儀得寵是一回事,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是個帝姬還好,可萬一是個皇子呢?到時候依着皇上對這昭儀的愛寵,會不會愛屋及烏,一個高興就封這小皇子做太子?
這種想法,光是想想就讓早已成年的皇子們感到憤懑,他們多年拼死拼活難道還拼不過一個嬰兒?又或者說他們這麽較勁,最後會給一個嬰兒做嫁衣?
這怎麽可以!
如果是這樣,那不如把威脅掐滅在搖籃中。
當然,也有皇子想着按兵不動的,畢竟總會有人按捺不住下手的,到時候不管是其他誰下手,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對他們這邊來說都沒什麽壞影響,說不定還會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嗯……這麽想的皇子不止一個,大家誰不想一石二鳥,甚至于多鳥呢。
很快就有人動手了,隻是吧,動手的人蠢得一比,昭儀肚子裏的孩子沒弄掉,反而被皇上抓了個現形。
然後,那就審吧。
可審來審去就出問題了——就好像扯着一根葫蘆藤般,把藤上的所有葫蘆都給扯到了,幾個皇子沒有一個幸免于難的,似乎哪一個都有問題,又似乎哪一個都沒有問題。
這種似是而非的結果,反而讓皇上慌了。
不管怎麽說,昭儀那裏被害是鐵铮铮的事實,它總得是有人背鍋,可現在這結果,皇上他更傾向于他的好兒子們每個都有異心,他們容不下他最小的這個孩子,甚至于他們已經在對他的龍椅虎視眈眈,磨刀霍霍了。
這個認知,讓皇上感覺很不好。
接下來皇上就開始更下功夫,來壓制他的好兒子們了。
扪心自問根本就沒有做謀害昭儀肚子裏孩子的皇子們,爲此自然而然的也跟着産生誤解:
看吧,父皇這是打算要爲那還沒出生的小子鋪路了!
原來我在父皇眼裏,竟然還比不過一個不知好孬的小子。
這麽多年努力,難道真的要爲一個豎子做嫁衣?
父皇,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兒臣不義了。
等等等等的想法醞釀了起來,就在這一年年底的宮宴上,有皇子先聲奪人的發動了宮變。
喜慶變成了哀鴻遍野。
雖然最終宮變被鎮壓了,那造反的皇子也當場自刎,可他在自刎下一言不合的戳死了其中一個兄弟,還用箭射中了皇上,皇上是沒死,但也差點死了。
昭儀的孩子也在驚吓中流掉了。
這簡直就是給了皇上三連擊,把他給打擊的幾度就要駕鶴西去,但最終皇上還是挺了下來,痛定思痛的開始考慮起穩定國祚的事情。他都不想立太子了,而是想着禅位,這禅位的對象吧,考慮到五個孩子裏死了兩,就隻剩下三個,那皇上要禅位做太上皇,那肯定得選一個聽話的,好操控的,還得多多仰仗他的,這樣的話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才不會多有流失。
最終,皇上就選中了他素來不大待見,而且在大臣中風評不甚好的肅王。在大臣中風評不甚好沒關系啊,非但沒關系,這樣反而更好,文武百官多有不服新皇的話,新皇就得多仰仗太上皇,才能讓朝堂變得更穩當。
于是乎,皇上退位讓賢,肅王就在很多人認爲是撿了個超級無敵大漏中登上了皇位,成爲了新皇。
到此,還有很多人認爲新皇隻是個病貓呢,但這種認知也就到此爲止了。
老虎不發威,就别下意識就當人家是病貓嘛。
值得一提的是,季舒玄所在的季家在這次皇位更疊中成爲了炮灰。這裏面的原因還真是一言難盡,有季家本來就已經站位的緣故,還有就是經驗主義害死人啊——季舒玄不是重生而來的嗎,他自是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誰的,正是那位先聲奪人發動宮變的皇子,所以季舒玄就還想當然的認爲這位皇子還會再一次成功登頂來着,結果事實證明可不就悲劇了嗎?
這次輪到季舒玄要瘋。
不過季家還有季舒玄會如何,都不關林蕭什麽事了,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讓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然後享受勝利的喜悅。
接下來嘛,和文武百官鬥還有跟太上皇鬥着玩,那都是聞人越能享受的了,林蕭又不能跑到明面上去,跟他們正大光明的厮殺。
稍微還有點遺憾,但林蕭還是懂得知足常樂,她接下來還得花心思去教導衛明軒。明軒小天使現在還在結廬守孝中,但功課還是要做的,林蕭就說給他請了先生,指點他功課。
這裏邊有聞人越“徇私”給欽點的大儒,還有林蕭她自己混在其中指導衛明軒策論,其實更傾向于厚黑學(林蕭她在這方面最擅長),當然了這是匿名的——教學方式基本上就是先生們給衛明軒出題,衛明軒做答,先生們批複,再順帶指點他要讀什麽書,該讀那一段,并不是面對面教學,這麽一來林蕭混迹其中,并不擔心會穿幫。
隻不過林蕭萬萬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間,明軒少年突然從草廬那邊回到家,臉色像見鬼一般白的直面問林蕭:“你不是我阿姐,你到底是誰?”
林蕭怔了下,在回答前竟然還細細想了破綻在哪兒,她覺得應該是出在聞人越借給她的那些大儒上,到底以衛玉妍的能量,她不會請到那麽多有名望的大儒。等想出這一點後,她回過神來還覺得欣慰,如果衛明軒一直沒有意識到問題,那才說明他孺子不可教呢。
衛明軒臉色更白了,他眼圈發紅,手攥得緊緊的,聲音從喉嚨裏摳出來問:“我阿姐呢?”
林蕭倒也沒覺得多受傷,她平靜的回道:“你阿姐她還會回來的。”
衛明軒目不轉睛的盯着林蕭看了好一會兒,才挺直了脊背說:“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上天入地我也會把我阿姐找回來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當天夜裏,正和大臣,自家兄弟還有太上皇差不多玩夠了貓捉老鼠遊戲的聞人越就不請自來了。
林蕭突然意識到什麽,皺着眉盯視着聞人越:“是不是你做了什麽?”沒有那麽巧的,明軒少年白天剛來,聞人越晚上就到了。
聞人越倒沒有狡辯,他俯下身來和林蕭平視:“阿蕭,你對他投注太多感情了,當你從中抽身後那種無法再安放的感情,隻會讓你受到傷害。”
“哈?”林蕭冷笑出聲,“聞人,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即便是這種‘我是爲你好’的初衷,我也一點都不喜歡。”
聞人越歎口氣,“我知道。”這件事确實是他越界了,可該怎麽說呢,阿蕭她現在做的任務時限也不過是一年,像這次也不過是三年,這是很短的時間,就算産生感情也會很淺薄,過一段時間就會散了,但任務時間不可能都這麽短,說不定下一次就會是十年,甚至于二十年,或者一生。到那時候所産生的情感,就會很濃厚了,等到抽身而去後,那種感情的虛無感真的會吞噬人心。
以及,他還得承認他這次還有其他的私心。
說白了,就是吃醋了。可林蕭的态度,讓聞人越明白他還沒那個資格吃醋,聽起來他還得繼續努力啊,争取早日從“妾身不明”轉正。
隻是這件事吧,還真的任道而重遠。畢竟林蕭這次任務時間沒有多少了,誰知道下一次任務是什麽,而她和聞人越又能在什麽時候還會到同一個空間裏做任務?
這一切都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