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林蕭這次針對她的第二個任務所做的計劃,在最開始時說白了就是她親身上陣,打扮成男子,叫秦明月傾心于‘他’。
然後,讓她求而不得。
隻不過中間出了偏差,秦明月她的腦補綜合征出乎了林蕭的意料,所以林蕭就切合着秦明月的情況,對她原本的計劃稍作調整。
這就是所謂的計劃比不上變化了。
而下一個“變化”來的更加迅猛,可以說讓整件事都崩潰了,事态向着不好言說的方向如脫缰的野馬般發展着。
嗯……畫風都變了。
這一不可控也不可預測的“變化”是這樣的:
太後娘娘不是過千秋,邀請了命婦以及家中小娘子們去宮中赴宴嗎?秦明月就随着秦大太太去了,在這路上秦明月滿懷着憧憬,她以爲這會是她和六皇子的“下一次”,還聯想了太後娘娘和貴妃娘娘會借機表達對她的另眼相看,再之後就是賜婚的聖旨,到時候她就會風風光光的嫁給六皇子,成爲尊貴的六皇子妃,和六皇子恩愛一生。
隻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太後和貴妃是有意給六皇子選六皇子妃,而且也是有了人選,就是那人選并不是秦明月。
先不說這人選是誰,單就是那姑娘被貴妃帶在身邊,太後也開尊口稱贊了她幾句,明眼人都看出來那就是未來的六皇子妃了。
秦明月開始是暗示自己那是宮裏的公主,可坐在她們旁邊的夫人們交頭接耳着,就差沒有明說上述結論了,秦明月一瞬間受到了太大的沖擊。她臉色變得很難看,并且還失手打翻了擺在前面的茶杯,這樣的動靜不小,周遭的夫人還有小娘子們都悄悄側目來,揣測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大太太心裏“咯噔”一聲,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想找個正當的理由将此事遮掩過去,可哪裏想到她嘴還是沒快過秦明月。
“他明明是喜歡我的——”
秦大太太好歹才沒暈過去,但在這之前還是先不讓秦明月再胡亂說出什麽更沒辦法收拾的話來。好在她們坐的位置在偏殿,沒有引起太後和貴妃那邊的注意,可和她們坐一桌的夫人們可都是把這件事看在了眼裏,秦大太太就是想把她們亂棍打一通喂了啞藥(……)都不行。
到這裏,事情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等心絞痛的秦大太太拖着心碎了的秦明月回到了秦家,秦閣老還有秦明月的父親都被叫了過來,另外伺候着秦明月的丫環婆子都給綁了起來。
其實不用貼身丫環再說什麽,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的秦明月就流着眼淚,痛不欲生的把什麽都給說了。這裏面就包括她跟六皇子的情投意合,跟六皇子的私相授受,跟六皇子的私定終身……反正沒有一樣是作爲一個正經閨閣女子該做出來的舉措,聽得秦大太太幾欲昏厥,臉上青一片白一片,最終在秦明月拿出那白海棠簪子時,忍不住得擡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到底是養出了一個怎樣不知禮義廉恥的女兒!
等秦閣老和秦大老爺知道這件事,他們傻眼的同時,卻不得不提出一件事:
六皇子兩個月前随着他三哥晉王爺,下江南巡視去了,至今還沒有回京。
所以說六皇子不可能違抗皇命,偷偷溜回到京城來!
也就是說跟秦明月有私情的,不管他是誰,都不會是六皇子。
這怎麽可能?!
這一道驚雷打在秦明月周遭,把她震的幾乎要粉身碎骨。“不可能!這不可能!”
秦大太太是又氣又惱,看着秦明月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又有幾分心疼,可這件事若是收場不好,那就不隻是胡亂攀扯皇族的問題了,秦明月的閨譽還要不要了?秦家的名聲也會跟着被抹黑。
現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将事态控制住,還有就是找到那合該千刀萬剮的“奸夫”。
關于這“奸夫”,秦明月她交代的也比較清楚了。皇商蘇家開在銅雀街那家名爲昌茂軒鋪子的幕後老闆,還有曾在戶部右侍郎柳府出現過,而且秦明月還凄凄慘慘戚戚的形容過對方的容貌,這麽一來想要把人找出來,就不會多難了。
但在把人找出來前,問題就接踵而來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對方這麽蓄意爲之,到底用意幾何?是想借機對付他們秦家嗎?還是說想用此拙劣手段,來讓他們秦家的嫡女下嫁?不,這裏還攀扯到了六皇子,難道對方是想讓秦家和六皇子反目成仇?可裏面又是牽扯到皇商蘇家,又是牽扯到戶部右侍郎,怎麽看都覺得八竿子打不着。
有這樣的顧慮,再加上秦家不願意讓再多一個人知道秦明月失德的事,于是他們就悄悄的去調查這個用來釣秦明月的“魚餌”了。
秦家倒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很快就鎖定了皇商蘇家的少東家,也就是林蕭。
那麽對方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就是想用這麽拙劣的手段,想求娶他們秦家的嫡女!
嗯……接下來峰回路轉的事出現了。
皇商蘇家它根本就沒有什麽年方十五六的大少爺,蘇家當家的蘇章牧有一子兩女,而這一子年方十一歲。蘇家的主母柳氏是和戶部右侍郎府有親,但她隻給蘇章牧育有一女。
那那少東家又是哪個?
難不成還另有其人?有人冒用了蘇家莫須有長子的身份?還有爲什麽秦明月會認爲對方是六皇子?
這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最後還會秦閣老快刀斬亂麻,暗中“請”了昌茂軒的掌櫃來,想直接問個清楚明白。
掌櫃的心裏并沒有特别慌。
秦家這邊發生的事,林蕭雖說不是都清楚,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系統說她往秦家安插了間諜,就爲了跟秦明月玩偶遇的推論,并沒有全錯,畢竟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所以事先就稍微跟掌櫃的透了透底,主要是這件事吧,掌櫃的他隻要實話實說就完全沒問題,因爲問題的源頭不在他們這邊,而在于秦明月身上。
或者說腦袋上。
于是,掌櫃的就有問必答。
在秦家這邊問到少東家時,掌櫃的神情不自覺的就微妙了起來,然後躊躇着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們确實有個少東家,但少東家是他們東家的嫡長女,家裏的大姑娘女扮男裝的。
是個女孩子!
接下來再問戶部右侍郎府和白海棠頭面的事,掌櫃的也如實說了。林蕭在當時就沒和秦明月有過任何交談,完全都是秦明月的自話自說,更何況在林蕭是個女孩子女扮男裝的前提下,掌櫃的不管說什麽都不會有任何绮念了。
再退一步說,對方就算别有居心,可這樣的别有居心完全沒什麽意義啊,又以及早前他們那些陰謀論,卻都是建立在對方是個男人的大前提下,現在這個大前提都被劃上大叉了,那就該換個角度看問題了。
秦明月病了。
大夫來診斷,稍加問了情況後就得出了秦明月這是得了相思病。
相思病它真的是一種病,古有大夫曾言:“相思是種病,不重也非輕;自古無方治,從來不斷根。”
秦明月這種的還更嚴重,她是屬于妄想類相思病,什麽六皇子什麽白海棠定親都是秦明月妄想出來的。
就此來講的話,秦大太太深有體會,她也覺得自家女兒得了癔症,因爲那天在西芳寺裏秦明月撇下丫環亂跑,據秦明月說是看到了六皇子,但丫環卻說她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反而是她們那天切實遇見了慶國公府的二公子,這件事是真真切切的,秦大太太那天就碰着了慶國公府裏的女眷們,這總不能說她也跟着得癔症了吧?
秦明月可以說從小就沒叫秦大太太操過心,而且她還很讓秦大太太引以爲豪,可是哪曾想到秦明月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上來就搞出這麽大一件事。可讓秦大太太放手不管,叫秦明月這麽病下去,或者被送到家廟裏養着,秦大太太根本就辦不到。
于是她在細細琢磨過秦明月的大丫環,講述的關于那天她們碰到韓二公子的詳情話語後,就不知幾分理智幾分鬼使神差的,就摁着眉心叫人私下裏去打聽打聽韓珏的情況。
韓珏那邊也犯着相思病呢,本來這種事不該宣揚的,可慶國公府裏盤根錯節着呢。光看一點,這慶國公府裏的老祖宗偏愛韓珏這麽一個妾生的孫子,叫韓瑾這位嫡長子兼世子都給退一射之地,就可管中窺豹了。
所以就還讓秦大太太的人打聽到了這件事,秦大太太聽着這事兒,仿佛就跟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