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素荷小表妹來明月庵長住,還有心向佛的事,還得從林蕭這裏說起。
林蕭并不甘于就那麽在明月庵裏百無聊賴的渡過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即使她并不會在明月庵裏委屈了自己。
可讓“殺伐”慣了的女總裁,這麽安之若素,比殺了她還難受,林蕭是想做出什麽來的。明月庵隻是一個起-點,林蕭想要發展她,光靠着她現在的嫁妝,抑或是根基能做的也隻是小打小鬧,所以林蕭就打算進一步借勢。
她這一次把目光放在了京城的貴婦們身上。
雖說這時代無可避免的對女子們多有限制,但不要小看婦人們的交際,她們不僅有夫家,還有娘家,有本事的夫人是能夠在兩家都有一定話語權的。
林蕭就是想借助這部分影響力,相對的,她能回饋給這些夫人的就是名聲,當然是好的名聲,由明月庵那邊發展壯大後,在百姓中有一定地位後反哺回來的好名聲。
别小看“名聲”,它能讓人直墜地獄,也能令人扶搖直上。
嗯……這麽說其實并不能改變林蕭其實是在畫大餅的實質,可怎麽把大餅畫的又大又香,那也是一種本事了。
當然,對林蕭來講,在畫大餅前還得令那些知道她以前身份的夫人們對她另眼相看——平遠侯府發生的腌臜事,在夫人間流傳的總是要廣,而且還更餘韻悠長。
隐晦的指指點點是少不了的,可對林蕭來說,她早已練就了銅牆鐵壁,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了。光是這份氣度就夠夫人們高看一眼的了,更不用說林蕭她還能舌燦蓮花啊,說上一會兒話的功夫都能把夫人們逗得芳心大亂(……),花枝亂顫。
林蕭就是從這些可愛又有家底的夫人們口中,得知了“寡居老夫人老蚌懷珠,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缺失”事故的後續。
說起來,這一事故在京中都傳出花來了,誰管蔣甄氏到底懷沒懷孕?這就應了那句“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蔣甄氏是沒有幹脆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又或者被蔣氏族人擒住了侵豬籠,畢竟這麽一來就是把“罪名”給落實了,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麽不了了之。
平遠侯府後來傳出的消息是老夫人病重需要靜養,平遠侯把她送回老家避居養病,至于什麽時候能把病養好,那可就不好說了。
失去侯府老夫人的榮光,對一心想要把侯府攥在手心裏的蔣甄氏來說,恐怕是比死還難受吧。
知道蔣甄氏過得不好,林蕭就放心了,也就是這時候,她這個“薄情郎”才記起甄素荷小表妹了,于是就用明月庵女修士的名義,下了帖子想看看甄素荷小表妹如今過的如何。
甄素荷甫一來明月庵,便淚眼迷蒙的撲進林蕭的懷裏,“晴姐姐,太好了太好了……”
瑩瑩淚水卻幾乎把林蕭肩膀上的衣裳給打濕了,林蕭對着小美人向來都很有耐心,當下就一手摟着甄素荷的楊柳腰,讓她擡起頭來,一手拿過帕子給她擦眼淚,歎道:“妹妹這是要心疼死我嗎?”
甄素荷小臉绯紅,水光潋滟的杏眼卻是直直盯着林蕭,“素荷隻是太開心了。”現在晴姐姐不再是她表嫂了,往後晴姐姐就隻會有素荷在她身邊陪伴着她,真是太好了呢。
接着甄素荷說要在明月庵小住,林蕭敏銳的覺察到送甄素荷過來的甄家管家暗自松口氣的模樣,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這甄家是蔣甄氏的娘家,蔣甄氏“晚節不保”,甄家必然會跟着受牽連,而甄素荷當時還被蔣甄氏接到平遠侯府住了,雖說甄素荷當時沒住在上房,可這事必定會被本就不喜甄素荷的嫡母拿來當令箭……
林蕭難得自責了一回,于是甄素荷說什麽她都同意了下來,而且還想着怎麽彌補這被殃及的小表妹。
于是,甄素荷的小住就變成了長住,溫柔小意的圍着林蕭打轉,連碧螺這個貼心大丫環都退了一射之地。
碧螺覺得奇怪,可一時間又說不出個四五六來。
而系統,系統已死。
……
聞人越登基的第四個月,城南發生瘟疫。
林蕭知道她等的機會終于到了,在先前薛婉晴的“許願”自述裏,她說到了自己變成鬼魂後,代替她的另外一個“自己”(根據薛婉晴的描述,新的‘薛婉晴’十有八-九是個穿越女)嶄露自己醫術頭角的契機,就是一場瘟疫,而就是這一次,‘薛婉晴’開始走上政治舞台,也就有了後面給老皇帝治病,幫他延年益壽,讓最後蔣靖宇站隊的對象登上大寶的事。
隻不過這一次,老皇帝早一步登了極樂了。
想到這裏,林蕭心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皺起眉頭把這一念頭記了下來,準備等先抓住現在的機遇,然後再來好好想一想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接下來,林蕭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城南瘟疫一事上,等疫情得到強有力的控制,而徐家醫館那邊也及時研發出了救治藥方時,時間也過去大半個月了。
林蕭這大半個月都在城南那邊奔波,明月庵這邊的小丫頭們都沒有讓她們跟着她去受罪,畢竟她自己有系統護着,她們可沒有。幸運的是林蕭沒有被感染,她就是疲勞過度,後面在疫情控制後,她那根弦還緊繃着,又叫明月庵這邊的人手,去負責…普度衆生。
說白了,就是宣揚明月庵的名聲。
系統看林蕭這麽不事了拂衣去,不深藏功與名,就把要說的“不知道你這麽拼命是圖什麽”給收回去了,宿主這家夥還能圖什麽,她就是名與利呗。隻不過,“宿主你現在隻剩下一層血皮了,你知道嗎?”
這也是系統覺得它這個宿主矛盾至極的地方,她是那麽直白的抱着功利心在做好事,而且還對她的功利心不遮不掩,那明晃晃的“我就是富貴險中求”的态度,還真是叫系統恨得牙都癢癢不起來。
宿主,你就不能可愛一點嗎?
就在系統剛無口吐槽後,林蕭勉力交代完所有事,就支撐不住軟下去了,等她昏昏沉沉間聞到一股不算陌生的龍涎香,她那根一直緊繃着的弦,仿佛找到了安放的方式,放松了下來。
等林蕭再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聞人越就在床邊看他的公文,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等林蕭意識完全恢複後。皇帝陛下語氣寡淡的說:“朕會嘉獎在這次疫情裏于百姓有功之人,對于你,便賜予‘宣慈修士’的封号。”
林蕭沒說什麽呢,聞人越就冷冷的看她一眼道:“朕是覺得,你是最想先聽到這一句的。”
林蕭對陛下的冷眼不以爲意,反問道:“受之無愧,不好嗎?”
就是這樣才更讓聞人越窩火,聞人越哪能不理解林蕭這麽做的用意,剛才刺她那句也是因爲沒忍住心頭的火氣,但他也就說這麽一句了。要是他再質問她爲什麽要那麽做,可就成了輕視甚至侮辱她付出的心力了。
他們是同一類人,太明白成大事就得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的道理了。
這麽想着,聞人越就回應了個:“哼!”
随後袖子就被扯住了,又聽那叫人又愛又恨的女人拖着聲音喊:“陛下—我渴了——”
可惜聲音沙啞的很,聞人越便是想把那歸成“撒嬌”,都覺得于心不忍。可到底他還是斟了溫水過來,在林蕭沒多少殺傷力的瞪視下,皇帝陛下就自己先含了一口溫水,然後嘴對嘴的哺給她喝了。
“朕在這守了你一宿,怎麽也得收些好處罷?”陛下還振振有詞,而且聽這話他也不是個能深藏功與名的,做了什麽事都得表一表功呀。
……好心機。
就這麽喂了大半杯,聞人越才停下來,看着林蕭稍微有點血色的嘴唇,心裏才有點滿意了。他也沒有多呆,過了一會兒就急匆匆走了,皇城那邊還等着上朝呢。
陛下倒是金口玉言,隔天聖旨連同賞賜就到明月庵了。
明月庵和林蕭這次算是“一戰成名”,搖身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這并不是很誇張,到底這次疫情能那麽快得到控制,而受感染死亡人數也較往年瘟疫數目少了相當多,這裏面有林蕭一份功勞,再加上“宣傳”得當,城南那邊都有人家在家裏供奉明月庵這邊的女菩薩們的畫像了呢。
在這之前被林蕭,宣慈修士舌燦蓮花給說動贊助明月庵的夫人們,如今可是喜氣洋洋的很,因爲這事兒甭管是在妯娌間,還是婆婆那,最重要的是在夫君那兒都被高看一籌哩。
現在嘗到了甜頭,還有那想嘗甜頭的夫人們,還有單純慕名而來的嬌姑娘,都朝着明月庵趕過來了。
一時間,明月庵這邊香客如織,絡繹不絕。
那花團錦簇前仆後繼的,叫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國孝已過,天子要開始選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