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如果您對我之前的某些做法有什麽誤會的話,我希望您能就事論事将錯誤歸責在我身上。對于18年賀歲片《再世安陽》的撤資問題,希望您能再考慮考慮。”
曲青青坐在老木雕花椅上,剛好坐滿椅子的三分之二,她立腰挺胸,雙膝自然并攏,側放,雙腳并攏成小“ v”字型。雙肩平正放松,兩臂自然彎曲放在腿上,神态從容,娴雅文靜,微揚的嘴裏輕輕吐出幾句話,對着坐在對面時不時放眼眺望遠處風景的男人。
這是在歐式古堡建築的二層半開放式露台上,樓下是一片遼闊的草地,一條蜿蜒的馬路從建築右前方插過來,像是綠原上的白絲帶一般點綴。左邊的草原鋪陳開,一直繞到建築身後,那草原上按着高爾夫球場的模式,立着标準杆、發球台、球道、果嶺、長草、沙坑、水池等。
入秋的風微微涼,徐徐吹過來,撫在曲青青□□的大腿上,倒是十分提神。
對面的男人收回遠眺的視線,招了招右手,一旁落地窗前候着的女仆便走過來,雙手疊交在身前,沖他微微躬身。男人眯着眼睛道:“給曲小姐拿條薄毯上來。”
曲青青有些難爲情,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捏了拳頭,“謝謝許先生的好意。關于賀歲片的投資……”
“這件事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曲小姐不必再多說。制作方讓你過來當說客,估計也是無奈之舉,曲小姐不必緊張,你是演員做不好說客的事,情有可原。”男人沖她儒雅地笑了笑,爾後端起桌上精緻的印花陶瓷杯,舉在半空朝曲青青方向送了送。
曲青青會意,也擡手端起了早十分鍾前就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
什麽演員做不好說客的事也情有可原,自己是演員也沒見有演技啊……制作方讓我過來是讓我發揮作爲一隻花瓶的作用的,不然我身上這件17年chanel首發限量款是穿來幹什麽的,這天兒這麽冷。曲青青捧着杯咖啡暖手,心中腹诽。
“啊對了,許先生,關于之前我做的那些事,真心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冒犯了。”曲青青摳着印花陶瓷杯,垂目小聲道。
哪裏是自己冒犯了,明明就是自己公司自不量力還以爲眼前這位金融大亨看上自己,所以搞了些烏龍出來,讓分分鍾入手百萬的大亨浪費兩大小時來陪自己唠嗑,當時的場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曲青青現在想起來都有種一巴掌扇死自己的沖動。
“沒事。和美麗的小姐共度一晚是我的榮幸。”
“……”
“我約了朋友一會兒打高爾夫,”男人說着看了下腕表,“這會兒估計該來了,如果曲小姐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
看似邀請的話,實則是在下逐客令。
曲青青識時務道:“不用了,我對這個也不是很了解,就不打擾您了。”她說着準備站起來。
對面的男人雙手撐在椅子把手上,也準備動作,“如此我就不強留,今日招待不周,曲小姐見諒。”
曲青青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祝許先生玩得盡興了,告辭。”她說着略微颔首,露出沃爾瑪标準微笑。
男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旁的女仆上前來引路。
下了樓,曲青青和男人再次道别後便由女仆帶着出了别墅,剛踏出去一步,曲青青才大松口氣,隻覺外面的陽光溫和無比。
這時那蜿蜒的道路上緩緩駛來一輛黑轎車,到了噴泉前面就停下了,曲青青還在想是不是那許先生說的朋友到了,許先生的朋友自然也是些大鳄,曲青青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
她踩着高跟鞋朝那輛黑轎車而去,作爲一個藝人,還是娛樂圈花瓶第一人,她怎麽也得擔起門面,做一隻有禮貌的花瓶,這年頭,演技固然重要,可顔值和人品更重要。
剛過了噴泉,卻見那黑轎車門打開,裏頭下來個背着雙肩包,高中生模樣的少年。
曲青青懵逼,大跨步變成了小碎步,還踟蹰不前。
這是許先生的兒子吧?那個聽說十六歲就獲得了國家創新科技少年組冠軍,還被德國微生物界大佬點名要過去幫做項目的智力超群,打通任督二脈的神童?
果然高智商動物就是不一樣,就是喜歡四十五度擡頭望天,感慨人生。
趁着少年望天的空當,曲青青準備暗戳戳縮回噴泉後面,畢竟自己該如何面對曾經以爲會成爲金主而沒有成爲金主的許先生他兒子,這是個大問題,比自己晚上要不要偷吃一塊巧克力還要大上很多倍的問題。
曲青青往後撤腳時,那個少年卻不再望天了,兩束來自高智商動物的銳利視線直接落在了曲青青身上,曲青青進退不是。
少年的眼睛像黑珍珠一般,還閃耀着光芒,那是智慧的光芒,嗯。
曲青青定格在原地,像他這種一心鑽研學術,又身負大家族的貴家子弟應該不會關注娛樂圈吧?
那自己就當個小姐姐跟他打聲招呼?
曲青青還在措辭間,那少年卻已然到了跟前,逆着陽光沖曲青青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卧蠶也十分明顯,身爲花瓶的曲青青也不得感慨,能靠臉吃飯卻偏偏靠才華的人就是牛逼,連這禮貌的微笑都散發着智慧。
然而在花瓶面前,淪陷的從來都是他人,從來都不是花瓶自己,所以曲青青爲了一隻花瓶的尊嚴,也要優雅地笑回去。
少年說:“我知道你,你是演《招搖》的那個女演員,”他說着就突然九十度彎腰鞠躬,“曲姐姐好!”
曲青青老腰一閃,瞬間矮半截,“你你你好!”趕緊起來吧,你這是拜大神哪。
“我叫許瑞安,我……是你的粉絲哦。”
曲青青:?????
這種被高智商動物崇拜的感覺,對于曲青青這種連二次函數都不會解的人來說,确定不是要送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