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庭院裏,穿着一身淡藍色長裙的林秀婉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看。
旁邊,小青拿着一把扇子,正在幫她驅趕蚊蟲。
小青擡頭看了一下天色,提醒道,“小姐,該去吃早飯了。”
“嗯。”
林秀婉應了一聲,将書頁折起一角,才合上書本。帶着小青,離開了侯府,外面,馬車已經備好了。
車夫是一個體格健壯的中年男子,是壽安侯給她安排的,除了充當車夫外,也是她的保镖。
一年前,出過差點被綁架的事情之後,到現在,林秀婉每次出門,都要帶着保镖。
馬車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一條小巷前,停下後,林秀婉下了馬車,走進了巷子内,來到了一扇門前。
車夫一直護送她到門口。
“姑娘來啦。”
不等她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
林秀婉熟絡地打招呼,“芳姨,今天吃什麽?”
“我今天做了豆漿和油條,之前,少爺還在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要吃豆漿油條,都是我孩子他爹送過去。”
芳姨說道,“其實姑娘你也不用每天都來,派個人來取就行了。天天過來,多麻煩。”
林秀婉笑着搖頭,說,“不麻煩,我,喜歡來這裏。”
“那姑娘先進裏面坐着,我去把東西端出來。”芳姨說着,就進了廚房。
林秀婉和小青兩人進了屋裏,那位車夫卻沒跟着,而是留在了外面。
這座院子,正是當初陳帆買下的,他們經常見面的那個基地。
林秀婉走進大堂,中間放着一張不大的桌子,還有兩張形制古怪的椅子。都是陳帆專門打木匠打的,說是符合人體工學的椅子。
靠牆的位置,放着一些木架,上面擺放着各種東西。
林秀婉走到左邊牆壁的木架前,上面放着形狀不同的棋盤,飛行棋,軍棋,鬥獸棋,還有一個跳棋的盤子,隻是上面的不是玻璃球,而是用不同顔色的石子做成的棋子。
這些,全都是陳帆專門找人做的。
她伸手在棋盤上撫過,這些棋,她跟陳帆都隻玩過一兩次,就收起來放着,再也沒有碰過。
她對這些棋類不太感興趣。陳帆還是做了一個又一個。
她輕聲說了一句,“傻瓜。”
“姑娘,快趁熱吃吧。”這時,芳姨端着東西出來了,招呼道。
林秀婉收回手,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一根油條,撕下一截,咬了一口。
芳姨突然說道,“少爺這一去,已經一年了,也不知道南邊的東西,他吃不吃得慣。”
林秀婉手上一頓。
是啊,從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已經整整一年了。
一旁的小青見狀,忙岔開話題,“芳姨是想趙大叔了吧。都一年沒見着面了。”
芳姨道,“他有什麽好想的,他這一走啊,我還清淨一些。”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芳姨,快開門。”
芳姨道,“是小姐來了。”趕緊過去開門。
來的正是陳芷蘭,進門就說道,“林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這裏。”
林秀婉招呼她坐下後,問,“陳叔叔的病好些了嗎?”
她們快一個月沒見面了,自打一年前的事情過後,林秀婉就再也沒有去過陳府。跟陳芷蘭的關系倒是更好了,兩人除了在侯府見面,就是來這裏。
趙剛可以說是她的救命恩人,芳姨是趙剛的妻子,她到這裏來,名正言順。
上個月,陳芷蘭的父親突然得了重病,整個陳府亂作一團,她們也就沒再見過。
陳芷蘭感激地說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多虧侯爺送來的名貴藥材,真是幫了大忙。我娘說了,改日一定要登門道謝。”
“人沒事就好。”林秀婉其實已經聽說了陳父病好的消息,聽到她親口确認,才放心下來。
陳芷蘭說道,“我正要跟你說呢,我父親病重的時候,讓人給三哥送了一封信,讓他馬上回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吧。”
林秀婉怔住了。
小青聞言,吃了一驚,擔憂地看着小姐。
芳姨驚喜地說道,“少爺真的要回來了?”
“嗯。”陳芷蘭說道,“三哥得知父親病了,一定會回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芳姨喜動顔色。
“林姐姐——”陳芷蘭還想說什麽。
林秀婉突然站了起來,說,“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跑出了這座小院,回到馬車上,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馬車駛出老遠,小青見她還是不說話,有些擔心,“小姐,你沒事吧?”
林秀婉喃喃地說道,“他就算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他的。”
過了一會,她幽幽地說道,“你說,他會來找我嗎?”
“會的,小姐,一定會的。”
…………
陳帆昏昏沉沉地醒來,還是覺得渾身沒有力氣,睜眼一看,發現已經不在船上,而是在一個房間裏。
他有點奇怪,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啊,自己怎麽還在副本世界裏?
兩年前,他來的時候是四月初三,他昏過去那天,也是四月初三。
“我傻了,居然忘了這個。”
陳帆突然想起來,這時代,用的是陰曆,跟陽曆不一樣,一年不是三百六十五天,要少個十天左右。所以,每隔兩到三年,就會多一個閏月。
這兩年,恰巧都沒有閏月。也就是說,他還有近二十天。
“少爺,你醒啦。”
旁邊,響起劉安的聲音,隻是,這聲音有點不太對,好像哭過。
陳帆有些虛弱地問,“我們到京城了?”
“還沒呢,我們剛在通縣上岸。”
陳帆見到劉安的眼睛有些紅腫,明顯是哭過,問,“你怎麽哭了?”
“我就是沙子進眼了。來少爺,把這藥喝了。”劉安端着一碗藥過來。
陳帆剛才就聞到一股藥味,等他一端過來,光是聞味,就知道很苦。心頭微微一沉,想到一個可能,問,“我得了什麽病?”
劉安哽咽道,“就是偶感風寒,大夫說了,喝了藥,休養幾天就能好。”
陳帆歎氣道,“那你哭什麽?”
他知道,自己恐怕要用最糟糕的方式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