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辰?”
甯藍钗眨了眨眸子,完全回不過神。
來人正是蘇辰。
先前在第一關測試時的表現,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這會兒從武院出來,蘇辰不可能再堂而皇之的暴露于公衆場合,故而換上了中院學員的裝束,以避免它日海捕文書下來後,被人想起他曾參加過武院的招生選拔。
當然,這種謹慎其實有些多餘。
今日前來參加選拔的應試者,少說也有好幾千人,無論是圍觀的民衆也好,還是其他應試者,哪裏可能在這麽多人中記得某個的相貌。
至于他的表現,也隻能說在當時算是比較出衆,因爲後面比他表現更好的應試者數量真不少,算起來,起碼有二十人展示出達到初境五重标準的體魄強度。
再者,前來參加選拔的都是少年男女,恰是齒少氣銳,桀骜飛揚之齡,即便隻是第一關的初選測試,可一個個也都是卯足了勁,竭力行表現,生怕别人不清楚自己有多強的實力,像蘇辰那樣舉着鐵球轉身隻是小兒科,不少人還将鐵球抛空再接,甚至是幹脆拿腳去挑起來……
“考的怎樣?”
蘇辰關心的問了句。
“嗯,還行……”
甯藍钗下意識的回道,接着,表情霍然一變,左右一望,颦着秀眉,很是焦急的道:“你找死啊!就算沒通過測試,你也不能這麽冒險啊!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些東西?快脫下來丢了!你莫非不知道假扮武院學員乃是大罪麽?”
一邊說,甯藍钗一邊伸手去奪蘇辰手裏的面具,她顯然誤會了,以爲蘇辰是在假冒武院的學員。
蘇辰攔住甯藍钗伸來的手,剛要解釋,餘光卻忽然瞥見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果然還未死心……”
蘇辰眉頭一鎖,稍作思量,眼中寒光一閃,抓着甯藍钗的手便往别處疾步而去。
“啊……”
甯藍钗先是一愣,回過神後,立即掙紮道:“你……你快放開我!還有!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蘇辰沒吭聲,隻是強拖着甯藍钗往前走。
跌跌撞撞跟在後面的甯藍钗,自是惱怒無比的道:“我警告你!你再不放開!我……”
“别鬧了!先跟我走!”
蘇辰打斷甯藍钗的話,冷冷道了一句。
“憑什麽!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偏不走!”
甯藍钗的倔脾氣頓時上來了,使盡抽手想要掙脫。
然而,無論她如何用力,手依然似被鐵索套住般,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這混蛋,怎麽有這麽大的力氣?
甯藍钗很是驚訝,可卻壓不過心裏的火,氣急之下,俯下身便想在蘇辰手臂上狠狠咬上一口,逼得蘇辰放手。
“你往後面看看!”
隻是,甯藍钗剛彎腰便聽見了蘇辰的話,于是疑惑的回頭一望,立即瞧見之前曾對她糾纏不休的那三個武院的老生,此刻正從後面追着她和蘇辰而來。
“怎麽又是這三個涎皮賴臉的混蛋!真是陰魂不散!”
看見白展春三人,甯藍钗秀眉頓時一颦了,眼眸中閃過濃濃的厭惡,但緊跟着,俏臉忽然一變,極爲緊張的道:“快放開我!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可你若被他們看見就完了!”
“他們已經看見了。”
蘇辰平靜的道了句,這是很明顯的事情,若非是他揭下面具,對方三人哪裏會窮追不舍的跟上來?
那三人都隻是前院的學員,雖是老生,可無論是實力,還是在武院的地位都不及中院的學員,豈可能會在有中院學員與甯藍钗一起的情況下,還追過來自讨沒趣。
隻不過,在蘇辰揭下面具後,三人顯然産生了和甯藍钗一樣的想法。
“這小子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假冒中院的學員,真是活膩了!”
“他不會真被中院錄取了吧?之前我可瞧見他被第一關的監督考官,叫進武院單獨談話了。”
“不可能的事情。”
白展春推開擋在前面的過路行人,一邊追着,一邊冷笑道:“你們别忘了,如今連榜都還沒放出來,就算有人被錄取,想要領到中院的腰牌和假面,必須等到武院核實身份以後才行,而在這之前,隻能先在前院呆着,再說了,他若真進了中院,又怎可能一見到我們便跑,這分明是做賊心虛,害怕被我們逮到,惹來牢獄之災!”
“對啊!”
一張瘦臉生得尖嘴猴腮的羅袒,恍然醒悟過來,然後“嘿嘿”一笑,道:“白少,這回可真是天賜的良機,等下咱們隻要直接拿那小子假冒武院學子作要挾,那小妞還不乖乖的從了咱們。”
另一名圓臉青年苟吉安亦是眯着眼睛附和道:“都說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這回那小子可真是自尋死路。”
“你們啊,還是太嫩了。”
白展春嗤笑了一句,道:“就算是要挾,也該是要挾那小子才對,他有這個把柄在我們手裏,還不是我們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
“高啊,果然還是白少英明!”
“這不是廢話麽,咱們白少豈是浪得虛名……”
“行了,不用拍馬屁了,回頭等我嘗過鮮,少不了你們的份。”
“哈哈!那趕緊追!”
“不用急,隻要别跟丢就行了,我倒真希望他們走得越遠越好,那樣更方便我們行事。”
此時此刻,急匆匆逃去的蘇辰和甯藍钗,在白展春眼裏面,根本就像是兩隻徒勞奔命的小鹿,不可能逃得脫他這個老獵人的手。
隻是,很多的時候,究竟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唯有在最後的時刻才方見分曉……
大概半柱香後。
一條無名深巷内。
拉着甯藍钗跑進巷子的蘇辰,當發現前方已無出口,鑽進了一條死巷後,立即停下了腳步。
“你看你帶的什麽路!”
甯藍钗很是郁悶的道,回頭看了眼正從另邊巷口鑽出來的白展春三人,急急的道:“你先翻牆走,我來纏住他們!”
到這個地步,甯藍钗也實在沒有心思再責備蘇辰固執又不經大腦的愚蠢行徑,隻希望蘇辰能夠躲過這一劫。
“急什麽。”
蘇辰完全沒有應有的緊迫,反而笑了一笑。
這一笑,簡直讓甯藍钗氣到不行,憤怒的道:“平時也不見你笑!現在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腦子有毛病嗎!”
“唔唔……又起内讧了!”
“若換了我有這麽一個像豬般蠢的朋友,我何止會罵人,非得狠狠扇他幾耳光才行啊,哈哈……”
“行了。”
疾步追來的白展春揚了揚手,滿臉戲谑的望着站在巷口的蘇辰與甯藍钗,一邊走,一邊裝模作樣的道:“你們跑得還真快啊,差點就沒追上,怎麽了?我們三個又不是吃人的猛獸,至于這麽大的反應嗎?”
“哎呦喂,我好像看見中院的同學了,白少,難怪别人不搭理你,原來早有心上人了,啧啧啧,中院的學員,這豈是咱們這群烏合之衆能比得上的……”
“你他娘才是烏合之衆。”
聽着羅袒的話,苟吉安笑呵呵的罵了一句,旋即挑着粗眉道:“不過,就算是烏合之衆,起碼也比某個冒牌貨要強得多,白少,你說是不是?”
“你們這兩個家夥。”
白展春搖頭一笑,眯眼望着甯藍钗,勾嘴道:“甯小姐,你放心,我白展春是個很講信用的人,雖然,今天碰巧看見了一些不該看見的事情,可我保證,隻要甯小姐不再刻意避開我,答應與我交個朋友……”
“夠了!”
甯藍钗霍然打斷了白展春的話,挪步擋在蘇辰前面,寒着俏臉,冷冰冰的道:“你們先前再三糾纏,我本不想你們計較,可現在你們太過分了!不怕告訴你們,家父乃是河朔郡寒霜城的城主,你們最好識相一些,否則,我定讓你們後悔!”
之前即便被騷擾,甯藍钗也沒想過拿家世來威脅,但現如今,她也沒有别的辦法了,因爲三人若去武院舉報蘇辰,蘇辰的下場隻有死路一條,畢竟,蘇辰本身就是個逃犯。
“令尊是城主?”
白展春聞言一臉驚訝,停下了腳步,很緊張的向身旁的苟吉安問道:“寒霜城,好像是河朔郡的郡城?城主似乎是二品的官爵?”
“嗯……”
苟吉安臉色微沉的點了點頭。
那羅坦則在旁小聲嘀咕道:“二品官爵,排下來,在咱們西晉國倒是第四位的大官了,但咱們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
甯藍钗颦着眉,冷冷道:“你們若不信,我可随你們去朝陽城城主府驗明真僞,冷大人與家父乃舊識,他也認得我!”
聽到甯藍钗的話,站在後面的蘇辰卻是在心裏歎息,因爲,甯藍钗的威脅,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不用了,我相信甯小姐乃是真正的城主千金。”
白展春正色道,但跟着,卻忽然一臉玩味的笑問道:“那,甯小姐你想不想知道,我白展春又是什麽人?”
“白少,還是讓我來說吧。”
苟吉安笑眯眯的擡起頭,滿目嘲諷的看着甯藍钗,道:“小妞,我說出來,你可别吓着,聽清楚了!咱們白少,還有個名号!白少宰!這少宰是何意思,你爹既是朝廷命官,理應是清楚的吧?”
聽到這話,甯藍钗心裏一沉。
少宰,在西晉國,向來都是六部尚書的長子,亦或是嫡長孫,所享譽的一個尊諱。
西晉國六部,爲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各部的長官,爲一品官爵,通常被稱之爲“大宰”,。
而西晉國的爵位,分勳爵和官爵。
非皇族成員,最高爲一品勳爵,武爲“王侯”,文爲“丞相”,次之爲一品官爵,武爲“大将軍”,文爲“大宰”
甯藍钗的父親甯忠堂乃二品官爵,比之六部尚書的爵位,低了兩等。
更别說,甯忠堂擔任的僅是河朔郡城主一職,與手握重權的六部尚書比起來,地位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甯藍钗臉色有些蒼白。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報出家世,不僅無利于脫困,反而将她和蘇辰都陷進了絕境。
因爲,對方知道了她的身份,如今根本都不需要再借用蘇辰來做要挾,直接用權勢作壓迫,便能讓她無以反抗!
至于憑實力來抗衡,這更是笑話。
對方三人都是在武院學習了四年的老生,論武道修爲,再差也該在初境五重以上,肯定不是她和蘇辰能對付得了的。
“你還是乖乖從了白少吧,若能博得白少的歡心,你那當城主的爹,說不定還有望弄個刺史什麽的當當……”
“可不是,這種難得的機會,别的人想等還等不到呢。”
羅袒與苟吉安二人淫笑着你言我語。
甯藍钗緊握着拳,手指泛白。
白展春滿臉的微笑,戀戀不舍的将目光從甯藍钗胸口挪開,勾了勾嘴,便要開口說話。
可這時,卻忽然出現了一個突兀的聲音。
“說完了?”
蘇辰不輕不重的一問,然後繞開甯藍钗,朝前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