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将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敵将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流民軍正中,張牧渾身浴血,以刀尖挑着劉宗敏的人頭,如同一尊不可以人力抵擋的殺神,放聲大呼!
“劉爺,劉爺!”
“啊!!劉爺,劉爺……”
身邊這些流民軍騎兵真的懵了,他們哪裏能想到,這個如同天神一般的大漢,居然能在人群之中,取了他們頭領的首級!
這他娘的可不是在聽說書先生吹牛逼!
這他娘的可不是在聽三國演義啊!
“嗷!!!張兄弟威武!”
“張兄弟威武!!!”
這時,身後的彩石軍騎兵已經沖将上來,将這些劉宗敏的親兵團團圍住,郝大率先放聲高呼,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他與張牧曾經并肩作戰,也深深喜歡這個有些羞澀、沉默的年輕人,此時,看到張牧立下大功,當即便大聲搖旗呐喊,爲張牧壯威!
彩石軍中,等級森嚴,向上攀爬的路徑,一是戰功,二便是資曆!
郝大資曆夠老,戰功眼下也立下了不少,此戰結束,一個遊擊是跑不了了!
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實力,遊擊基本上已經是他能力的上限,若再想往上,怕是隻能看機緣和造化了!
但張牧卻不同,他年輕,有勇有謀,出手果斷,偷襲流民軍糧草營地,已經立下了大功,在國公爺心裏挂上了号,此時,又陣斬李自成麾下頭号大将劉宗敏,前途簡直是不可限量!
英雄起于草莽,此時不與其結交,何時再與其結交?
“張兄弟威武!張兄弟威武!”
“國公爺威武!”
“彩石軍威武!”
“………”
軍漢們撕心裂肺的呐喊,一浪高過一浪!
這是隻屬于勝利者的呼聲!
張牧此時也從混沌中驚醒了過來,他這才知道,他陣斬的此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總哨爺’------劉宗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牧發瘋一般的放聲大笑,肆無忌憚的宣洩着心中喜悅!
這一刻,老天爺似乎已經爲他打開了一扇門,而國公爺,已經在他的面前,爲他擺開了一條金光大道!
不過,張牧卻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一把扯下了劉宗敏的頭顱,用頭發拴在了自己的褲腰帶上,放聲大呼:“郝搖旗,郝搖旗在那?今日,好事成雙,小爺定要親手砍下你的狗頭!”
身邊軍漢們頓時又是一陣狂呼!
“啊!!跟在張爺背後,斬殺郝搖旗此賊哇!”
“跟着張爺殺郝搖旗啊!”
“………”
不知不覺中,軍漢們對張牧的稱呼已經有了變化,從原來的‘張兄弟’,變爲了現在的‘張爺’!
軍中就是這般,實力是你說話的唯一标識!
軍漢們紛紛聚攏在張牧身邊,繼續向戰陣更裏面殺去,尋找郝搖旗的蹤迹!
小六兒此時也帶着親兵殺至,但看到劉宗敏身首分離的屍體,忍不住大罵了一句,“張牧這混小子,下手可真夠快的,老子的功績,他居然也敢搶!”
不過,小六兒雖這般說,臉上卻是挂滿了笑意,能看到麾下再出霸王一般的勇士,他的心中也充滿了自豪!
“弟兄們!劉宗敏死了,可是還有郝搖旗,還有高一功,還有李自成!這天大的功績,咱們不能隻便宜了張牧這小子!快,跟着老子身後,活捉郝搖旗那厮哇!”小六兒大呼,率先朝着張牧的方向追了過去!
“嗷……”
“跟着六爺立大功啊!”
身邊軍漢一陣歡呼,紛紛跟在小六兒身後,繼續向前方沖殺而去!
~~~~~
此時,伴随着劉宗敏的陣亡,流民軍士氣大跌!
他們哪裏還敢再生出抵抗之心?紛紛猶若無頭蒼蠅,四處亂撞,希望可以從彩石軍的戰陣中,尋到一個缺口,以逃出生天!
但越是這般急躁,卻越是随了彩石軍軍漢們的心意,他們紛紛策馬追在這些潰兵身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他們的性命!
這時,處在戰陣最裏面的郝搖旗也是真慌了!
劉宗敏已死,闖王那邊卻遲遲沒有援軍再過來,流民軍已經是大勢已去也!
隻是,郝搖旗腦子靈透,爲人也比較低調,沒有劉宗敏那麽豪放、紮眼!
他已經摘下了頭盔,身上外層的铠甲也已經不知去向,此時,他身穿一件破爛的棉甲,滿是血污,在十幾個嫡系親兵的護衛下,隐藏在流民軍潰兵人群的外圍末端!
而随着南面,許憲會和樸勝部的攻勢愈發激烈,前方郝搖旗本部也已經抵擋不住,潰散開來!
此時,整個戰場上,黑灰色的洪流,已經處在完全崩盤狀态,被紅色洪流,切割成一片又一片,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之力!
兵敗,猶若山倒!
“郝爺,官軍勢大,咱們這次怕是真的扛不住了!不若,咱們盡快尋個小路,先跑!”一個親兵四處張望一眼,壓低了聲音,對郝搖旗道。
郝搖旗不由低聲暗罵:“跑?跑你個龜兒子!到處都是官軍,咱們能往哪裏跑?誰先跑誰死!”
“那,那咱們該怎麽辦?”親兵也慌了,緊緊的握住手中鋼刀,滿臉皆是驚懼!
郝搖旗忽然一陣冷笑,“哼!慌什麽!所謂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此時,到處都是咱們的潰兵,官軍想抓老子,可是沒有那麽容易!”
郝搖旗說罷,随手将鋼刀插進了腳下一具農民軍死屍的肚子裏,用手沾滿了血迹,又沾滿了一些地上的泥土,胡亂摸在自己的臉上,壓低聲音,對身邊親兵道:“都他娘的跟着老子學!不要聲張,不要亂動!都好好跟着老子身邊,老子自有辦法,帶你們逃出生天!”
親兵們大喜,趕忙有樣學樣,跟在郝搖旗身後,混進了流民軍潰兵的人潮之中!
~~~~~
此時,身在臨時掩體内的劉如意,顯然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郝搖旗,早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之心,居然如同跳梁小醜一般,準備灰溜溜的跑路了!
白虎營的戰事大局已定!
近一萬流民軍精銳騎兵被全殲,李自成此戰,已經再也難有抵抗之力了!
這時,在彩石軍陣地左翼、中路的戰事,似乎強度也削減了不少,那些流民軍的監軍,也不再拼死驅趕這些饑民們上前,因爲,他們很多人,自己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原本厮殺叫喊聲不斷的巨大戰場,仿似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劉如意輕輕舒了一口氣,嘴角卻已經見了笑容,他轉頭對王承恩和李煊等觀光團的豪商巨賈們笑道:“各位,此戰,你們覺得我彩石軍戰力如何?”
“國公爺用兵出神入化,簡直猶如神鬼莫測,小人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啊!國公爺!小弟沒有别的要求,就算要花上一百萬兩白銀,小弟也,也一定要加入彩石軍,哪怕你給我一個百戶也行啊!”說這話的,自然是李煊!
他對着劉如意讪讪的笑着,眼睛裏卻是精光閃動!
“國公爺真乃我大明戰神也!此次交戰,雖是新兵,卻讓人根本看不出這是新兵!李自成輸的不冤啊!”王承恩長長歎了一口氣,他實在不知,這一戰雖然打勝了,但對皇上,對大明,究竟是福還是禍?
劉如意此時顯然沒有時間理會王承恩的心思,他笑着對着衆人擺了擺手,“此戰,隻是剛剛開始而已!李自成折騰的時間太久了!也該是讓他消停消停的時候了!來人啊!傳我軍令!玄武營壓陣,中軍除卻本國公的親兵營之外,全部壓上,對流民軍發起總攻,務必要将李自成生擒活捉!”
“是~~!”傳令親兵用力磕了頭,快步奔出了門外!
片刻,激昂的鹿角号鳴響徹天地之間,從彩石軍四方陣地,湧出了數不盡的紅色人影,他們猶如一片鮮豔的赤潮,高聲呼喊着,沖着前方流民軍大陣沖殺而去!
彩石軍的總攻,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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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用鹿角号最爲進攻、傳令的方式,大多是塞外遊牧民族的傳統!
大明各軍,一般都是以鼓聲,‘金’聲,但劉如意卻是覺得擂鼓太過不便,主要是太花費人力,而‘金’聲,氣勢不夠,沒有野性,反倒是清軍的鹿角号鳴,氣勢悠揚,充滿了狂野!
劉如意這便決定以鹿角号,作爲彩石軍傳令的基本方式!
現在來看,效果相當不錯,并不比清軍萬騎沖鋒,差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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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李自成的大帳邊,卻是一片陰霾!
劉宗敏陣亡,郝搖旗不知所蹤的消息,已經随着潰兵,傳到了李自成的耳朵裏!
李自成胸中一口悶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湧出了嗓子眼!
“蒼天啊!十年艱辛,難道,難道你真的要亡我義軍麽?”李自成忍不住仰天長歎,滿是堅毅的眼中,居然也湧出了淚花!
“闖王,闖王不可如此頹廢啊!劉如意此次不過是耍了陰謀詭計,這才使得我義軍受到小創!但我義軍在豫西,在陝西,依舊一呼百應,闖王千萬莫要如此啊!”宋獻策趕忙在一旁安慰道。
一旁,牛金星也道:“闖王,勝敗乃兵家常事也!您是雄才,切不可謂一點挫折而喪失信心啊!劉如意此人,本就是虎狼之輩,就算此戰他赢了!朝廷也比不容他!咱們依舊還有很大的機會啊!”
“父帥……”李過眼裏也滿是糾結,就在劉宗敏、郝搖旗在彩石軍白虎營陣地奮戰之時,他也曾請求李自成,讓自己出兵!
但眼下……
幸好自己沒去,否則,被留下的,可就不僅僅是劉宗敏和郝搖旗了!
“闖王,不能在猶豫了啊!劉如意的彩石軍勢大,咱們已經不能力敵!您必須趕快決斷啊!否則,咱們想走,也走不了啊!”宋獻策也急了,眼見紅色赤潮不斷朝着這邊蔓延,他忍不住大聲對李自成呼喝道。
“闖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闖王!決斷啊!”牛金星也急了,他的前程,他的榮華富貴,早就和李自成連在了一體,怎的可能眼睜睜看着李自成吞下失敗的苦果!
兩大謀士一起發力,李自成也從混沌中驚醒了過來!
作爲華夏曆史上最剛強的小強之一,他的心志,顯然比别人想的更要強大萬倍!
李自成深深的舒了一口氣,眼睛卻是恢複了清明,唏噓道:“時不利兮骓不逝!也罷!這一次,某認了!來人,傳我軍令,騎兵優先,步兵斷後,撤~~~!”
李自成幾乎是從牙縫中咬出了最後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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