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中飄起了豆大的雨滴,伴随着肆虐的海風,‘噼裏啪啦’的拍打在牛皮大帳上,初秋的寒意,順着門口的縫隙,不住的朝着大帳内湧來。
已經是九月中了,小冰河時期變化無常的氣候,在遼東這片土地上,格外明顯,格外深刻!
好在打撈船隊,提前完成任務,回到了岸邊,否則,若是在這般天氣,僅靠着那些小船,一旦被困在海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大帳内,已經點起了火盆,紅紅燃燒的炭火,驅散了多半潮濕的寒意,也将海蘭珠的俏臉,映襯的通紅!
俗話說,‘女人是水做的!’
有了劉如意不計成本的精心灌溉,海蘭珠的臉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愈發明顯動人。
大帳正中,支起了一個簡易的木桌,木桌上,已經擺滿了七八道精緻的小菜。
此時,海蘭珠靜靜的依偎在劉如意的胸口,如同一隻乖巧、慵懶的小貓,一動也不想動。
而劉如意,卻是端起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閉上了眼睛,不知在思量什麽!
室内的空氣異常安靜,隻有帳外‘噼裏啪啦’的雨聲,拍打個不停。
“如意,都這麽晚了,你請的人,他還會來麽?”海蘭珠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朝着劉如意的懷中蹭了蹭,選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擡頭看向劉如意的眼睛。
女人其實是一種十分奇怪的動物。
剛開始,像聖女,熟悉一點,像淑女,水到渠成之後,就變成了海蘭珠這樣子。
隻是,劉如意沒有想到的是,海蘭珠雖然已經三十出頭,卻還像小女孩兒這般粘人,一定要緊緊跟在自己身邊。
劉如意知道,海蘭珠在在意什麽,卻也十分享受,她這般小鳥依人,自然也就随她的意了!
雖然在軍營之中,有女人存在,總是不妥!
不過,依照劉如意今時今日的地位,總是要有那麽一絲特權的麽!否則,這麽多人,拼了性命往上爬,究竟又是爲的什麽?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間!
這種誘惑,沒有人可以拒絕,劉如意自是也不能例外!
隻是,讓劉如意心安的是,海蘭珠雖然粘人,卻十分有分寸,不該問的事,她從不多問,倒是對于蒙古的近況,對劉如意叙述了不少。
如此,劉如意隻好‘金屋藏嬌’了!
“呵呵!做人,總是要有一點耐心!就像你們蒙古人的獵手,若是沒有耐心,那他也成爲不了優秀的獵手!你若乏了,便先去休息!”劉如意笑着摟着海蘭珠柔軟的纖腰道。
“不!我陪着你,等他來了我再走!”海蘭珠倔強的搖了搖頭,将劉如意的手臂抱的更緊了一些。
劉如意一笑,“也好,紅袖添香,老子也不能免俗啊!”
海蘭珠見劉如意沒有拒絕,忍不住心中歡喜,忙起身爲劉如意斟滿了一杯美酒,心中,對未來的期許,也更多了一些。
時光漸漸的流逝,劉如意的臉色,卻是愈發陰沉。
雖說有美女相伴,但對前途的擔憂,還是讓劉如意的神經,漸漸緊繃了起來。
吳三桂這厮,可是不太好相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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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帳外忽然傳來火郎的聲音,“大哥,人到了!”
劉如意精神不由爲之一振,忙對海蘭珠使了個眼色,海蘭珠雖然不情願,卻也不敢違背劉如意的意思,輕輕撅起了小嘴,袅袅的朝着一旁的偏帳走去。
帳外又傳來火郎的聲音,“吳軍門,我家将軍已經恭候多時了!這邊請!”
片刻,吳三桂爽朗的大笑着走進了帳内,“劉軍門,哎呀,今日大雨,南城防線有些疏漏,吳某不得不親自盯着點,不想竟耽誤了與劉軍門相約的時辰,實在是有愧,有愧啊!來,吳某先自罰三杯!”
吳三桂說完,笑着端起酒杯,當仁不讓,連着幹了三杯,随即,翻過酒杯,對着劉如意示意了一下,滴酒不漏!
“呵呵!吳軍門豪氣!不愧是遼東豪傑!如意佩服!來,吳軍門請上座!”劉如意笑着将吳三桂讓到了上首。
吳三桂稍稍推脫,便不再退讓,在首座上坐定,随即,笑着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劉軍門相招,吳某深感榮幸啊!隻可惜,松山之地,奴賊環繞,吳某也未準備什麽禮物,隻得以一些黃白之物,略表心意了!還請劉軍門,萬萬不要推辭啊!”
劉如意笑着看了一眼,吳三桂倒真不吝啬,這一疊銀票,盡是百兩一張,怕是有不下千兩了!
雖然到了劉如意和吳三桂這個程度,這點銀子,說是九牛一毛也不爲過,但起碼,吳三桂表現出了自己的态度和善意!
“呵呵!吳軍門太客氣了!”劉如意一笑,對着火郎擺了擺手。
火郎很快便退出了帳外,整個大帳内,隻剩下劉如意和吳三桂兩人。
“來,吳軍門,遼東此地,天寒地凍的,先吃點菜,喝點熱酒,暖暖身子!”劉如意笑着招呼吳三桂道。
吳三桂随手夾了一口菜,示意了一下,笑道:“劉軍門,你我分屬同僚,此時又在一張桌上吃飯,很多事情,咱們也不必繞彎子了!呵呵,你說呢?”
劉如意笑着點了點頭,“吳軍門,你是痛快人,如意也是痛快人!既是如此,那咱們便開門見山了!”
劉如意說完,親自起身爲吳三桂斟滿一杯美酒,随即又斟滿了自己的酒杯,對着吳三桂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
吳三桂一笑,也痛快的将杯中之酒飲盡,笑道:“劉軍門,你在盛京城的壯舉,吳某可是佩服萬分啊!可惜,吳某一直想這麽做,卻又不敢這麽做,劉軍門,你可是爲天下漢人,出了一口惡氣啊!”
劉如意笑着搖了搖頭,“吳軍門說笑了啊!以吳軍門的實力,想要做這些事情,怕是比如意強出太多啊!人生其實就是這樣,不是事情多難做,而是,你到底想不想做!”
吳三桂一愣,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此言,妙極!”
劉如意也笑了笑,卻是看向了吳三桂的眼睛,“吳軍門,你我都是性情中人,那如意,卻是有個難題,要向吳軍門請教!”
吳三桂也看着劉如意,“請教不敢當!劉軍門若有事,直言便是!”
“呵呵!”劉如意點了點頭,“吳軍門,不知,你以爲我大明此次松山之役,究竟有幾分勝算啊?”
吳三桂臉色不由一變,他斷然沒有想到,劉如意的問題,居然會這般直白!
不過,吳三桂究竟也不是凡人,愣了片刻,便反應了過來,他長歎了一口氣道:“劉軍門,我大明眼下的實力,你也不是不知道!此次咱們雖然有十餘萬大軍,但能戰之力,與清軍相比,卻完全沒有可比性啊!依照清軍眼下的勢頭,吳某心裏,也沒有半分把握啊!”
“呵呵!事在人爲嘛!吳軍門不去嘗試,又怎的知道會不行?”劉如意一笑,“清軍也是人,雖然他們戰力兇悍些,但咱們大明,卻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尤其是吳軍門麾下的關甯鐵騎,如意也是仰望已久了啊!”
吳三桂哈哈大笑,“劉軍門說笑了啊!你麾下的彩石軍,吳某卻也是仰慕已久啊!”
劉如意心中不由暗罵,‘這支烏龜,當真是滑不溜手啊!’
不過,臉上卻是挂着笑意道:“吳軍門贊譽了!關甯鐵騎,乃是袁督留下的百戰之師,殺敵無數!彩石軍不過成軍五年,還遠遠無法與關甯鐵騎相比啊!這可都是如意的心裏話啊!來,吳軍門,咱們在幹一杯!”
劉如意說完,斟滿杯中酒,對着吳三桂示意一下,一飲而盡!
吳三桂也同樣如此,隻是,臉上卻微微現出了一絲陰霾,“劉軍門,不知你對此戰,究竟又是何看法?”
劉如意看了吳三桂一眼,突然一笑,“如意不才,就在吳軍門眼前獻醜了!此戰,雖然清軍看似勢大,但在如意看來,我大明此次~~~~必勝!”
吳三桂瞳孔猛然一掙,不由冷笑,“劉軍門,不知你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
劉如意笑道:“很簡單!我大明軍力集中,但清軍罔顧松錦兩城,戰線太長!實際上,他們也吃不消了!加之,我在盛京城燒了一把火,必然也會分掉一些皇太極的心思!如此,隻要我大軍,抓住機會,清軍絕無取勝的可能!”
吳三桂仍有些不以爲意,“劉軍門,這件事情,你太想當然了!清軍的實力,可遠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啊!尤其是,在這種大規模混戰之中!”
“呵呵!吳軍門所言極是!不過,如意倒是認爲,此戰能不能勝,關鍵卻是要看一個人!”
“呵呵!什麽人?能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左右這般龐大的戰局?”吳三桂笑道。
“吳軍門,不知你對白廣恩之事怎麽看?”劉如意忽然轉移了話題。
吳三桂一怔,有點跟不上劉如意的節奏,片刻,他才道:“豬狗之輩,不足爲謀!”
“呵呵!很好!有吳軍門的态度,如意便放心了!”劉如意一笑,又道:“吳軍門,其實如意找你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經猜到了!這般形勢之下,此戰若敗,對你,對我,都沒有半分好處!唇亡齒寒啊!咱們兩人,現在都是嬰兒,你比我強壯一些,但卻也還遠不是清軍這個壯漢的對手!所以,要想在這個世道活下去,聯手,或許是咱們最好的選擇!”
吳三桂緊緊皺起了眉頭,良久不語,半晌,這才道:“劉軍門,許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複雜萬分!這件事情,吳某怕是不能即刻答應你!”
“呵呵,沒關系!依照眼下的情況來看,清軍不會即刻攻城!對于咱們,還有一些時間,吳軍門可細細思量!”
吳三桂自顧自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呵呵,時候不早了!吳某便先告辭了!劉軍門,希望,咱們永遠是朋友!”
吳三桂着重咬了咬‘朋友’的口音!
劉如意笑了笑,“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麽?呵呵!吳軍門,我也有一句話,要送給吳軍門!”
“請講!”吳三桂道。
“機會容易,得來不易,且行且珍惜啊!”劉如意笑道。
吳三桂一愣,片刻,卻是哈哈大笑,“好,好!劉軍門,今夜這頓飯,值了!哈哈哈!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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