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投資需謹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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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頭酒,斷頭酒!
衆将都是久經沙場,自然明白這代表的是什麽含義!
在大明,軍官可是一個危險系數極高的行業,今天也許還在這裏舉杯痛飲,但明天,或許就會化成遼東的一抹黃土!
今朝有酒今朝醉!
吃了這碗飯,就得将腦袋别在褲腰帶上!
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再會跟自己過不去!
隻是,礙于洪承疇在此,衆将也不敢太過放開,表現的都是中規中矩!
但洪承疇明顯是要對衆将示好,酒宴開始一小會兒,他便借口軍務,率先離去!
洪承疇一走,張若麒也不好意思再杵在這裏,也尋了個理由,悻悻離去!
如此,衆将再沒有了顧忌,将酒杯換成大碗,大肆痛快豪飲!
劉如意很喜歡這種氣氛!
身在明末,在場的衆将,誰也不容易!
畢竟,若是有的選擇,誰也不願意同那些如狼似虎的滿清八旗軍去搏命!
農耕民夫對抗遊牧民族,在天生的條件上,就處于一種劣勢!
更不要提,大明已經搖搖欲墜,而皇太極、多爾衮,卻是雄才偉略!
但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在場所有的衆将,包括劉如意在内,誰也沒有了退路!
就算是吳三桂,若是沒有将他逼到絕境上,他也絕對不會放棄他吳家幾代在遼東的辛苦經營,投靠到滿清的麾下當奴才!
起碼在這一刻,在場衆将的目标和心态是一緻的!
————緩解錦州之圍,最不濟,也要維持遼東現狀!
酒是遼東特産的烈酒,菜已經剩的不多了!
但衆将卻是喝的津津有味,一壇接着一壇,不斷的将辛辣的烈酒,灌進自己的肚中!
除了在場的這些武人,那幾個遼東的文官也絲毫不示弱,遼東巡撫邱民仰,更是直接端起了壇子,與一旁的虎大威對吹了起來,引得衆将不由一片叫好之聲!
在遼東這片土地上呆的久了,就算是文人,骨子裏,也不免沾上了幾分血性,這在關内,簡直是不可想象!
遼東軍民,着實是被滿清壓抑的太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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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兵,我敬你一杯!”正當劉如意神思之間,吳三桂端着一個大碗,滿臉酒氣的走到了劉如意身邊,将手中酒碗,對着劉如意示意了一下!
劉如意一愣,卻不由微微一笑,“吳軍門,劉某先幹爲敬了!”
劉如意說完,一仰脖子,率先将碗中之酒喝了個幹淨!
吳三桂不由哈哈大笑,“好!劉總兵果然是痛快人!吳某也幹了!”
吳三桂端起酒碗,微微一躬身,一口氣,将碗中烈酒喝了個幹淨,随即,對着劉如意示意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碗!
劉如意不由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吳軍門不愧是遼東豪傑!劉某佩服!”
吳三桂哈哈一笑,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劉如意身邊,笑道:“劉總兵,劉兄弟,哎呀!其實,我想找喝這一杯酒,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劉如意看了吳三桂一眼,卻是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着吳三桂的下文!
吳三桂不由微微點了點頭,僅僅是憑借着劉如意這番氣度,吳三桂就相信,以往傳聞劉如意的那些戰績,十有**,應該都是真的!
因爲,吳三桂本身就是一個極其自負之人,否則,他也不會後來所謂‘沖冠一怒爲紅顔!’
站在他的立場上,的确就是李自成和劉宗敏做的不厚道!
若這種事情,放在後世,屁股還沒坐穩的領導,上來就先調戲了身爲下屬的你的老婆,這種赤果果的綠帽子,有幾人能夠心平氣和的忍受?
加之李自成、劉宗敏之流,典型的就知道‘吃大戶’,管殺不管埋,山海關還沒穩穩拿下,卻是已經貪财抄了吳三桂在京城的家,将吳三桂的父親吳骧下入大獄,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強盜性子啊!
吳三桂會背信棄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隻是,由于當時正值華夏曆史最關鍵的岔路口,所以……
沉默了一會兒,吳三桂四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了劉如意的眼睛!
劉如意明白吳三桂的意思,便對一旁的王樸道:“王大哥,裏面太悶,我跟吳軍門出去走走!”
“呃?”王樸一愣,忙笑道:“劉兄弟,吳軍門,您二位請便!一會兒,咱們再一起喝幾杯!”
吳三桂一笑,同劉如意一起走出了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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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盛夏,但或許是因爲靠近海邊的關系,晝夜溫差很大!
此時,濕冷的海風拂面而來,劉如意不由微微打了個寒顫,頭腦也清醒了不少!
吳三桂手裏卻還端着個酒碗,他輕輕抿了一口烈酒,看着蔚藍色的天空,忽然笑道:“劉總兵,怎麽樣?遼東這片土地,還算不錯?”
劉如意一怔,竟然有點沒有跟上吳三桂的節奏!
“呵呵!”吳三桂一笑,“我打記事起,便跟随父親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可以說,這裏的一草一木,我都是無比熟悉!”
劉如意點了點頭,“吳軍門一家世代鎮守遼東,功不可沒!”
吳三桂卻是搖了搖頭,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劉總兵這話可是有些言不由衷啊!呵呵!我吳家,是鎮守遼東不假!可惜,算上我父親,再加上我,這幾十年都過去了,遼東之局,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是愈加惡化!想必,劉兄弟,你心底裏,也會罵我無能?”
劉如意不由微微皺了皺眉,“吳軍門過謙了!滿清勢大,這已經是事實,就算換做劉某來到吳軍門的位置上,也不一定,就能比吳軍門做得更好啊!”
“哈哈哈!”吳三桂忽然哈哈大笑,“劉總兵,别人說這話我不信,可你說,我可是信了啊!”
劉如意不由一笑,“吳軍門擡愛了!都是沙場中人,個人的苦楚,怕是隻有真正經曆過的才能了解啊!”
劉如意這話,倒是有了七八分真心!
這說的也是事實!
畢竟,吳三桂在遼東,就算家大業大,但最多,不過也就是一城或是幾城之力,再加之由于家族的利益矛盾,他們吳家,同遼東其他各将,關系處理的并不算和睦!
以一城之力,對抗滿清一國之力,着實是有些爲難了!
雖然遼東一直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吳家、祖家更是首當其沖!但其實,朝廷撥付遼東的财政,有一半,能真正的到了吳三桂和祖大壽的手裏,那已經不錯了!
吳家、祖家都是如此,那王廷臣、曹變蛟等人的軍姿糧饷,更是可想而知了!
隻是,就算有着許多不利的客觀條件,但吳家畢竟世代深受大明恩德,對于吳三桂次次征戰,都要保存實力的做法,劉如意卻是真的有些看不慣!
要知道,‘以戰養戰’,這才是鑄造一支真正強軍的不二法門!
若是将劉如意和吳三桂互換位置,劉如意不敢保證以一己之力,能将滿清趕盡殺絕,但至少,會比吳三桂強出幾倍,不至于遼東局勢像現在這般,已經面臨崩盤!
但劉如意不知道的是,由于時代的局限性,吳三桂雖然麾下有近五萬關甯鐵騎,但這裏面,有蒙古人,有朝鮮人,有‘披甲人’的一部分,甚至,還有一些是早年投靠到大明的女真人小部落!
真正的漢人,實打實,有兩萬,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由于遼東的區域複雜性,這裏實際上已經處在一個民族交彙融合的複雜時期!
漢人,也許娶得是蒙古媳婦!蒙古人,或許娶得就是漢人子女!
如此繁衍生息,許多人,根本說不出,他們到底是漢人,還是蒙古人,亦或是女真人!
民族的認同感,在這片土地上,并不強烈!
真正掌控這片土地的,還是實力!
就如同宋代的幽雲十六州!
隻有強者,才能真正的控制!
但明軍接連經曆了薩爾浒、沈陽、渾河、大小淩河等幾場戰役的大敗,影響力,幾乎已經是微乎其微!
便是吳三桂這種地頭蛇,他能實際掌控的兵力,也隻是他的家丁能控制到的範圍!這還是在順風的情勢下,若是逆風,怕是還要縮水不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吳三桂就算是人中龍鳳,枭雄之姿,但畢竟,他還是無法擺脫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偉人之所以是偉人,那是因爲,他們有着超越時代的眼光和能力!
但很可惜,吳三桂究竟還是一個凡夫俗子,他不可能像劉如意這個穿越者一樣,清晰的看清楚曆史的走向!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劉如意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這句古詩!
吳三桂一怔,有些詫異的看了劉如意一眼!
劉如意呵呵一笑,卻也并未解釋什麽!
吳三桂忽然也笑着看了劉如意一眼,“劉總兵,你我之間,許多事情,其實各人都是有數!咱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這樣,活的多累?眼下,你我更是分屬同僚,是穿在一個繩子上的螞蚱,吳某有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要問一問劉兄弟你~!”
劉如意毫不畏懼的看了吳三桂的眼睛,“吳軍門,有話便直說!”
“呵呵!劉軍門已經猜到了吳某的想法?何必非要吳某親口說出來呢?”吳三桂笑吟吟道。
“呵呵!”劉如意忽然歎了一口長氣,“劉某初來乍到,倒是願意先聽聽吳兄的看法!”
“三七開!”吳三桂伸出了三根手指,“能有三分勝算,這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啊!”
劉如意瞳孔猛然一縮,“吳兄,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于悲觀了啊!皇太極的八旗軍是強!但我大明,那也絕非是毫無還手之力!”
吳三桂失笑着搖了搖頭,“劉兄弟,口說無憑,眼見爲實!遼東,這裏是皇太極的主場!就算你可以再關内擊敗他!但在這裏,什麽事情都無法預料啊!”
“哈哈哈!”劉如意忽然放聲大笑,“吳兄,事在人爲!我倒是認爲,或許,将來會是五五開,甚至是六四開!皇太極麽?呵呵!皇太極?多爾衮?八旗兵?我這一次,遲早要讓他們明白!”
“呃?”看着劉如意臉孔上冷峻剛毅的線條,吳三桂一時竟啞口無言!
他忽然發現,他與劉如意之間的差距,或許,就是缺乏這種舍我其誰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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