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重陽佳節

()宋璟并沒有怎麽點評這首《獻廣平公》,雖說他心中是非常滿意王維的這首自薦詩的,但這詩本來就是稱頌宋璟的,他當然不能沾沾自喜的說好,也不能違心說差。

他隻是用自己的行動表示了他對王維的善意。

當王維拿着那封推薦信走出相府之後,整個人顯得愈發神清氣爽,他費盡心思手段,隻爲獲得這一封寶貴的推薦信,如今水到渠成的獲得之後,反而一時間有些茫然了。

不過王維調整的很快,他自然而然的沉浸到了溫習之中,既然其餘的一切條件都已經創造好了,那他自己也必須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東西。

時間就這樣安然向前渡過了,一眨眼已是金秋十月,農曆九月初九,正是重陽佳節。

《易經》中把“九”定爲陽數,九月初九,兩九相重,故而叫重陽,也叫重九。

重陽節早在戰國時期就已經形成,到了唐代,重陽被正式定爲民間的節”皆是家族傾室而出,重陽這天所有親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災”,插茱萸、賞菊花。

重陽爲曆代文人墨客吟詠最多的幾個傳統節ri之一。重陽節與除夕、清明、盂蘭盆會都是中國傳統四大祭祖的節ri。

這一ri王維自然不能再宅在家中了,不少友人紛紛邀請王維在這九月初九一起登高、插茱萸、賞菊花。

王維今ri的心情還算放松,之前因爲功名利祿而勞心勞力,難得與友人們一起過這重陽佳節,卻是一種極好的享受。

除了韋陟、崔颢、盧象以外,崔宗之這次又不請自來,自從他認爲王維是個豪氣的俠客之後,他就認定了王維這個朋友,漸漸的便也加入了這個小圈子。

崔颢、盧象兩人倒也并不反對,畢竟崔宗之的身份足夠,能與他結交,這臉上也有光,隻有韋陟對崔宗之依舊冷漠異常,不過隻要習慣了他的做派,卻也沒什麽。

崔宗之對此并不介意,反而總是喜歡和韋陟搭話,似乎想以自己的熱情融化這個冷酷的家夥,可惜韋陟似乎并不領情,他隻是看在王維的面子上,才勉強與崔宗之結交。

實際上以韋陟和崔宗之的身份,是講究“王不見王”的,因爲這兩人的身份比起王維三人來說要高出一籌,哪怕王維、盧象兩人的名頭說出來也吓人,一個是太原王氏,還有一個是範陽盧氏,報上出身就能把别人鎮住。

可要是真正和韋陟、崔宗之兩人比起來,那就差遠了,且不說韋陟經過姜皎一事後更得宋璟的賞識,可以随時出入相府,而崔宗之憑借自家的人脈,也與副相蘇颋交好,這樣的硬實力,可比王維這些類似“幫閑”的存在要大得多。

不過韋陟與崔宗之兩人也不是那種極度享受一群人恭維之中的人,所謂“王不見王”,大抵是因爲圈子裏有一個最高身份的公子存在,那大家都會圍繞着他轉,如果再加一個同樣高身份的公子進來,那大家該向誰獻殷勤?

而像王維、崔颢、盧象三人雖說文采風流,但卻也不是阿谀之人,他們即便在人脈與影響力上無法與那兩位相提并論,但在文壇上卻已經小有名氣,尤其是王維,他如今已是名揚長安的人物,足以讓許多人都對他恭敬。

上次當街毆打無比顯赫的姜家頑劣子弟,不少對姜青不滿的人,在暢快之餘,心中卻也惴惴不安,覺得王維的結局恐怕不會太好。

最後事情卻詭異的平息了下去,姜青似乎還被判了個流放,這樣的結果讓不少爲王維擔憂,或是等着看王維被報複的人大吃一驚!

因爲此事,王維身上更是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光環,到底王維爲何能夠如此橫行長安?畢竟之前姜青都能在長安肆意非爲,欺負平頭百姓,而直接把姜青折騰成這樣的王維,卻依舊潇灑自如,依舊時有妙作傳出……

王維的後台,該是何等的驚人!

有不少自诩jing通政治的人,在此事中都是霧裏看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而姜皎這位本來顯赫的太常卿由于退得比較低調,并不引人注意,這便使得很少有人将這些事情全部串聯起來……

總之,經曆過此事之後,那些嫉妒王維名聲的人,甚至想直接找王維麻煩的人,已經偃旗息鼓下來,宋璟可以通過整倒姜皎,震懾大批抵制改革的權貴,王維也通過暴打姜青,而毫發無傷這樣的行爲,使得不少人都投鼠忌器。

王維一行人在這重陽佳節一起出去踏秋,還是頗爲引人注目的,至少韋陟的那輛外表看起來極其奢華的馬車,就幾乎能夠讓人移不開眼,這座駕就好比後世的勞斯萊斯差不多。

而崔宗之所騎的那匹寶馬,更是不比上次王維用劍宰掉的汗血寶馬差,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加上騎在馬上的崔宗之陽光俊美,sao包異常,引得無數花癡少女圍觀,如果說韋陟的座駕好比勞斯萊斯的話,那崔宗之的就是蘭博基尼了。

至于崔颢、盧象兩人,所騎的馬也不遜se,也能算是“法拉利”“瑪莎拉蒂”之類,因此可以想象的是,幾位鮮衣怒馬的公子出遊,便好比後世豪門子弟開着豪華跑車一起出行一般,總能引得不少注目。

雖然被人圍觀,但卻沒多少人知道這些人的身份,隻需知道這些人與他們這些平頭百姓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就行了。

王維與韋陟二人安然的坐在馬車中,享受着美婢的服侍,一邊吃着水果,一邊望向車外熱鬧的景象,王維他心中倒是一點都沒有産生什麽世家子弟的優越感,在這裏過得再好,也比不得現代的一個普通人。

反倒是圍觀者之中,有人開始賣弄自己的見識,比如世家子弟的用度,那匹雪白的寶馬是出自哪裏等等,而聽衆們也大呼過瘾,仿佛覺得自己也成了世家豪門子弟一般,說到某某世家子弟與哪位花魁之間的風流韻事,更是讓人心生向往。

可聽完這些之後,他們依舊隻能玩最低層次的娼ji,要知道,平康坊雖是許多青樓的聚集地,但真正能夠進去piaoji的,依舊是處于上層的文人士大夫,爲何平康坊中文藝女青年居多,還不是爲了适應文人們的需求?

平穩的馬車,忽然速度慢了下來,讓王維有些疑惑,很快,車夫便彙報情況,說是外面有另外一行車隊出遊,看架勢應該是皇室宗親。

看樣子目的地應該一緻了,這重陽登高本就是每年的風俗,其地點也在約定俗成的地方,離長安就近的一座小山,雖然沒什麽特殊的景緻,卻也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最關鍵的是,那裏去的基本上都是青年才俊,人并不算多,或者說,身份差的人,沒有資格去那裏。

這大概又是貴族們爲了自己的優越感,而搞出來的特權了,要是不能時時刻刻體會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還當什麽貴族啊?

當然啦,他們所認爲的真正的世家風度,自然是要在平頭百姓面前時刻保持優雅從容,以最平等溫和的态度對待他們,實則卻從來沒将這些平頭百姓放在心上,而在遇到身份相同的世家子弟時,卻不會保持如此态度,而是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倨傲,這叫做貴族的矜持。

李秀兒此時便在她小姨的懷中,看到馬車外騎着白馬的俊美公子,她不由眼前一亮,對小姨說道:“看那個人,長得很俊朗啊,也隻有王摩诘才能比得上了!”

李持盈瞥了一眼,卻反問道:“秀兒,你怎麽知道王維這家夥長什麽樣?”

李秀兒心中一驚,下意識想起當ri在芙蓉苑中撞在王維懷中的場景,卻又因爲母親的緣故,無法将那ri發生的事與小姨言明,她心思急轉,勉強想到個理由,弱弱道:“卻是在西市偶然遇見的,嗯,碰巧與那位崔小娘子看上了一件東西,而王摩诘是和崔小娘子一起出來的。”

李持盈輕哼一聲,淡淡道:“還真是巧呢,我也有曾在西市碰到這兩人。”

李秀兒羞得滿臉通紅,崔璎珞在玉真觀靜養時,和她成了好友,在知道崔璎珞與王維的關系後,雖然李秀兒心中稍顯失落,卻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她隻是佩服王維的才華而已,某些心思在知道崔璎珞與王維的關系後,已經斷了。況且王維注定是要走仕途的,她這樣的身份,隻會妨礙王維,她懂得分寸,既然無法與他更近一步,那還不如遠遠看着,就滿足了。

于是在知道了自家小姨是怎麽與崔璎珞發生交集之後,她便記住了這件事,此時居然把這事圓到她自己的身上,這謊撒得真夠拙劣的。

見李秀兒這般柔弱怯懦的模樣,就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李持盈的心情好了一些,外甥女的這副模樣,還真像小時候的姐姐大人呢……好可愛!

“那個騎着白馬的,倒是人模狗樣,可惜是個酒鬼。”李持盈點出了崔宗之的身份。

“喔……這就是崔宗之啊!”李秀兒露出了滿足的模樣,能見到這樣的美少年,此次出遊倒也幸運,可惜她更想看到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王摩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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