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當時卻真的就說不準了,但是要說哪個道觀名氣最大,毫無疑問,玉真觀當屬其中翹首,金仙觀稍次。
<天,正是播種的新綠時節,在長安城的輔興坊中,西鄰太極宮,有兩項大工程動工了。每天都有上萬的農民,被迫放下農事,前去造觀,自然是名爲玉真觀與金仙觀的兩座道觀,其奢華壯麗程度,讓人咋舌,耗費了無數錢财資源。
當時有大臣跑到皇帝那裏表達不滿,說:“陛下愛兩女,而造兩觀,燒瓦運木,載土填沙。道路流言,皆雲用錢百萬。”大臣認爲學道應該淡泊,就像老莊那樣,不應該動用這麽多财務和人工。皇帝表面上接受意見,但并沒有停止造觀的進度和削減費用。
經過一年多的修建,兩位公主住進了有着“璇台玉榭,寶象珍龛”之稱的華麗道觀。同時入住的另有不少皇家樂團的退休歌舞女郎,還有一些退休宮女。道觀俨然是一座女子宮殿。還模拟蓬萊、瀛州、方丈三座仙山,修建了人工山水景緻。
公主的服侍用度,依然按照皇家待遇——甚至更高,是按照仙女的标準。唐詩上有“知有持盈玉葉冠,剪雲裁月照人寒”的句子,持盈就是玉真公主的名字,她有一頂玉葉冠,是無價珍寶,“時人莫計其價”。每到清風朗月之夜,道觀裏都傳出笙磬的清音,歌舞女郎在人工山水裏,上演着仙遊的人間戲劇。
今ri恰巧天降小雨,此時的玉真觀沐浴其中,煙雨朦胧,遮掩了玉真觀的富貴之氣,遠觀倒顯得有幾分出塵的仙氣了。
玉真公主悠閑的坐在亭間,不遠處有怪石嶙峋的假山,其名爲“蓬萊”,近處則是碧清的池塘,裏面的蓮葉上已有花苞,點點細雨落在其上,濺起的水珠非常漂亮,隻待六月或許便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ri荷花别樣紅”的美麗景緻。
她的親外甥女李秀兒正站在她的背後,揉捏着她那仿若削成的香肩,李持盈依舊穿着一身月白道袍,這道袍卻也不似一般模樣,而是被她改成了緊身型,襯出其纖腰如約素,而胸前的那對玉兔,雖沒有金仙公主那般豐滿,但由于緊身道袍的緣故,讓男人見了便會移不開眼,忍不住想象她的彈xing……或許這就是古代的制服誘惑。
李秀兒今ri的打扮也很漂亮,長發漆黑如墨,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鬓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鏈與紅玉镯在腕間招搖,绯紅的珠鏈在皓腕上,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懾人目的鮮豔,明黃se的羅裙着身,翠se的絲帶腰間一系,頓顯那袅娜的身段。
十三歲李秀兒,經過這般打扮,其清純可愛的模樣,倒變得雍容華貴起來,自有一股小公主的高貴的氣質。
這是金仙公主親自爲女兒打扮的,從李無上道變成李仙兒的金仙公主,顯然對自己年輕時的裝扮技巧并沒有忘記,将這樣高貴的品味往女兒身上一實施,倒是将李秀兒的那種羞怯弱氣掩蓋住了,效果非常不錯。
“今ri的秀兒,倒恍然間讓我想起了當年的姐姐。”玉真公主用柔柔的語氣說着,帶着一絲懷念的味道,細細品味起來,卻又一絲怅惘。
玉真公主的面前,卻是那一幅畫着兩個人物的畫作,一個是萌萌的蘿莉,還有一個則是唯美的禦姐,顯然,她對這樣極其大膽創新的畫風,非常感興趣。她的手邊準備了齊全的畫具畫紙,似乎是在學習畫中的技巧。
李秀兒俏臉微紅,似乎又嬌羞了,她弱弱的說道:“嗯,這是母上大人幫我打扮的,還是有些不習慣戴這麽多首飾。”
玉真公主稍稍沉默,隻是用微妙的語氣說道:“姐姐大人還真是悠閑呢……”
便在此時,忽然聽到下人來報,卻是那王維王十三郎怒砍桌角發誓不會爲了通過省試而去拜訪玉真公主的消息……
李秀兒聽到這個消息,捂着自己的嘴,稍顯驚訝,但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喜意,那個溫文爾雅的如玉君子,果然是個品xing高潔之人,這下小姨肯定相信王十三郎的人品了?
然而這個時候的李持盈,在詳細的聽完彙報之後,卻沉默下來,她的雙眸幽深,眼神清冷,讓人很難看出她到底在想什麽,不過她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此時卻緊抿着嘴,顯得十分不甘。
雨中有清風吹拂而過,她的青絲随風舞動,發出清香,有仙女般脫俗氣質,細細看那月白緊身道袍,細微處上鏽蝴蝶暗紋,一頭青絲用蝴蝶玉制流蘇淺淺绾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se容顔,腕上白玉镯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鎏金鞋用寶石裝飾着,美目流轉,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
僅僅沉吟片刻,她的緊抿的嘴忽然勾起一抹微笑,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她用那一貫柔和動人的語氣說道:“秀兒你好像很開心呢,是因爲那王摩诘?”
李秀兒并沒有捕捉到李持盈的細微變化,隻是看到小姨那溫和的笑意,本能的察覺了小姨的固執,她并沒有直接回答李持盈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小姨難道還覺得那王摩诘是個爲了追求權勢而不擇手段的人?我覺得他既然拒絕了小姨你的這個誘惑,就能看出他是個品xing高潔之人。”
李持盈的笑意愈發濃郁,不過這笑容中卻帶着嘲諷的意味,她知道淡淡道:“有人不想看着他上鈎而已……對了,爲什麽我聽說王摩诘的那首《早chun行》是先從姐姐大人的金仙觀傳出來的?”
李持盈忽然轉過身,那幽深的眸子直視李秀兒,她敏銳的捕捉到了李秀兒那清澈眼眸中的一絲慌亂……心漸漸沉下。
因爲她聽到李秀兒吱吱唔唔的掩飾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不可能是從母上大人那裏傳出來的,小姨你也知道,大人她是不喜歡什麽詩詞歌賦的,平ri裏讀的多是史書。”
李持盈的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失望,她轉過身去,想用畫畫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滿,卻發現自己怎麽也臨摹不出那種新畫風的jing髓,氣得她将畫筆一擱,隻是生着悶氣。
李持盈并不是生李秀兒氣,反正在她眼裏,李秀兒不過就是個替代品,她心中最在意的人,是她的姐姐大人啊……
從小就被姐姐庇護着,在動蕩紛亂的宮廷鬥争中戰戰兢兢相依爲命,好不容易有了今ri的安穩富貴生活,姐姐的xing子卻變得愈發古怪而冷漠,雖說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可是……李持盈想要更多——姐姐大人的愛啊!<年少時那段雖然動蕩卻很充實的記憶,姐姐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但是……這一次,姐姐大人到底想做什麽,她和那王摩诘又是什麽關系?她好像一點都不希望王摩诘接近我,這是什麽意思?是維護他,還是想對他占有?總之……這實在是不可原諒!
李持盈确認那個被傳得紛紛揚揚的消息,肯定是姐姐做的手腳,她還故意露出了那麽多的蛛絲馬迹,以彰顯她的存在感,這分明就是在告訴李持盈,不要打王維的主意。
很不甘心……李持盈有些氣悶,主要的不甘心,便是因爲她最敬最愛的姐姐大人,居然會爲了王摩诘而做這樣的事情,李持盈覺得自己背後好像被捅了一刀子一樣,其次便是,她對王摩诘正感興趣着呢,卻似乎被姐姐橫刀奪愛……
要冷靜,必須要先冷靜下來,李持盈不斷的對自己心理暗示,首先應該要先搞清楚姐姐是怎麽與那個美少年有了交集的,她覺得可以從李秀兒這裏着手,但很快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爲李持盈深知李秀兒的本xing,别看她似乎非常害羞弱氣,但有時候卻相當的固執,這樣的固執往往可以讓她爆發出非凡的勇氣,看她剛剛那吱吱唔唔的模樣,顯然已經被姐姐給交代過了,以李秀兒對姐姐的敬愛,她肯定會堅守住一切秘密。
那麽……姐姐的意思是,讓我親自上門咯?李持盈的臉上yin晴不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最不爽的人,還是王維。
因爲這個男人,讓她産生了一種無法掌控的高深莫測感覺,真是不甘心呐……明明隻是個小人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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