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萱無言以對,心中甚至有些無力,她已經完全亂了分寸了。說到底,帶張俞來參加自己的生ri宴會,其實是一種對家族的反抗,對家族給予自己壓力的一種宣洩。此時被拆穿,她才發現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趙雲煥絲毫沒有被吓到,他身爲趙家前任掌舵人,見過的風風雨雨無數,豈會被張俞吓到。但幾個兒子的表現實在讓他失望,怒斥道:“你們這幾個廢物,我趙家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窩囊廢,連緻遠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留你們何用,留你們何用,全都給我滾。”
他們哪敢挑戰趙雲煥的威嚴,連忙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
趙影月依然坐在鋼琴前,她是趙家人裏最淡定的一個,仿佛眼前隻是一出鬧劇,就差茶水和瓜子了。
張俞深刻得理解到了趙瑾萱難處了。幾個哥哥如此不争氣,趙緻遠一死,家族的重擔全部撂在她身上。張俞覺得,這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趙雲煥似乎看出了張俞的想法,冷冷笑了起來。他邊笑邊說:“我趙家能有今天,你以爲靠的是什麽?靠的是每一個流着趙家血脈的人,靠的是培養下一代。你以爲她能有今天全是她自己的功勞嗎?我告訴你,那是我趙家傾力培養的。從小到大,她所能得到的東西就别的兄弟姐妹多,要什麽有什麽,這是爲什麽?因爲她身上寄托着我們這一代的心血,區區一個外人,你懂什麽?”說到最後情緒有些激動,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趙瑾萱臉se變換不定,當一切都被**裸揭開時,她不禁會想,我到底是趙家的女兒,還是趙家的機器人?
“你口口聲聲趙家趙家。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你女兒,不是你管理家族的工具。你憑什麽決定她的人生,憑什麽把你的想法強加給她,憑什麽把你們的意願當做她的意願?”張俞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血紅se,殺機迸she,在他周圍缭繞,極爲駭人。
“你少吓唬我,當老子吓大的?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女兒,這就夠了,還需要别的理由?她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懂嗎?”趙雲煥一改往ri不溫不火的樣子,破口大罵。這一幕傳出去不知會跌碎幾個人的眼鏡。
“夠了……”趙瑾萱突然發出一聲大喝,張俞爲她所做的一切,無不讓她感動,可是她不能,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否則就會陷入他的溫柔陷阱裏。她看向張俞,冷冷道:“你可以走了,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馬上滾。再有相逢那一天……不死不休。”最後四個字說得斬釘截鐵,透着一股冷血。
“休想,這小子今天想豎着走出去,就得踩過老子的屍體。”
‘啪啪啪’
這時,掌聲突然極有節奏地響起,尤煥yin森森地冷笑道:“你們真是太有意思了,我都忍不住想要誇誇你們,太有趣了,真是太好玩了。”說着yin測測地笑個不停。
“好玩?”可他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前,張俞連人帶劍突然出現在他頭頂,狠狠刺下。
尤煥大驚失se,情急之下隻來得及控制身體化爲血霧散開。但依然被張俞刺了個透心涼。
‘嗤’的一聲,張俞面無表情道:“好玩嗎?”
漫天血霧緩緩融合在一起,幻化成尤煥,他的臉如臘se,顯是受了重傷。于千放和其他幾個人吓得就想溜走,‘咻咻……’兩把飛劍突然擋住門口,看來張俞是不想放走他們了。
趙瑾萱旁邊的張俞蓦然消散爲虛無,竟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
“真是太好玩了。”趙影月饒有興緻地開口。她的雙手複又舞動,美妙的音符從她指尖傳出來。竟是拉赫瑪尼諾夫的‘帕格尼尼主題狂想’,修長的芊芊玉指眼花缭亂地舞動,極爲完美地演繹了‘狂想’。
到得第十八個變奏,速度突然變慢,改成純樸抒情。開朗優美的節奏讓場内衆人一時間竟安靜下來。如果有大師在這裏,就能聽出趙影月把本來帶點‘俄羅斯憂郁’的曲風彈奏地歡快無比,帶着屬于她自己的個人風格,這絕不是随意就能模仿的。
趙家六個兄妹,獨獨趙影月在音樂上有着極大天賦,所以家族才全力培養趙瑾萱。
張俞第一次認真仔細地打量趙影月,她一臉專注,臉上帶着歡快的神情。趙家多怪才,這句話他真是深有體會了。
“你們繼續啊,不用管我。”趙影月催促道,她其實隻是想爲他們助助興而已。
尤煥再次被張俞一劍刺到重傷,心中怒極,也極爲恐懼。張俞出手毫無先兆,同是四階,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他心中實在想不通,但這不妨礙他怨恨張俞。
借着衆人都沉浸在趙影月的彈奏裏,他悄悄地服下靈元丹,并且開始醞釀大招。可聽到趙影月的話,他心中頓時把怨氣撒在趙家人身上,怒氣充斥着腦袋,惡向膽邊生。身形突然朝着趙影月撲了過去。
他的速度極快,衆人還沉浸在琴聲裏,琴聲卻戛然而止。衆人看去,就見趙影月整個人都被血霧捆住,束縛和窒息感讓她不斷扭動。
“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放開我……”趙影月被打斷演奏,又被他捆住,情緒變得極爲暴躁。
趙瑾萱一驚,勃然大怒,可還未開口,就聽到尤煥一聲慘叫,血霧周圍蓦然燃燒起了熊熊烈焰。他再次落荒而逃,可這次張俞再沒讓他逃掉,天龍吟化爲一道光刺穿他。
衆人眼睛一花,張俞已經抱着落下來的趙影月,然後輕輕把她放在地上,笑道:“看我怎麽收拾他。”
趙影月心中一震,她終于知道趙瑾萱爲何會如此反常了。
尤煥被天龍吟刺穿化爲漫天血霧後,又一次被熊熊烈焰包裹,張俞這是要永除後患。
于千放本以爲是來痛打落水狗的,沒想到生命危在旦夕,他眼珠子一轉,突然跪了下來,哀求道:“張俞,張大爺,我沒怎麽得罪你啊,您也知道我這能力除了欺負欺負普通人,沒什麽其他作用啊。上次圍殺完全是因爲趙瑾萱這個賤人的蠱惑,張爺爺,您以後讓我往東小的絕不敢往西,求您饒了我這條狗命。”
尤煥發出極爲凄厲的慘叫,他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難逃,本以爲是來報仇的,沒想到是來送命的。可是于千放的求饒卻讓他把怨氣轉到他身上,他奮起最後餘力撲向他。
于千放看到了,頓時驚恐地往後逃,可飛劍如影随形。他眼睜睜地看着血霧裹過來,然後被漫天影焰燃燒。像他這樣的生物體,連元罡都沒有,如何抵擋影焰?他隻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慘叫便被燒成飛灰。
接着,影焰全部消散,飛劍也回到他身邊,他轉向趙雲煥他們,淡淡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逼迫瑾萱,她想做什麽都是她的zi you。我不管你們趙家怎麽想的,趙緻遠該死,所以他死了。如果你們也覺得我該死,盡管來。”說着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趙瑾萱,身形沖天而起,竟連大門都不走,直接在頂上開了一條路。
趙雲煥氣的渾身發抖,翕動着嘴唇:“豎子,豎子……。”
趙母哽咽着,邊替他順氣,邊抹着眼淚,她心中自然也是恨極了張俞,可他剛剛又救了自家女兒。一時間心情極爲複雜。
趙影月呆呆地看着頭頂上那個直通天穹的洞口,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