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羌人部族論起實力來遠比不了之前的先零羌,北宮伯玉等人,可這次爲了能夠生存下去,他們也是發了狠了,已把舉族的力量都押在了這一次的進攻之中,完全是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勢。
而在得知羌人如此聲勢浩大地起兵後,西涼軍諸将也忍不住感到了壓力。雖然之前他們就曾因爲羌人的起兵而感到頭疼,卻也并沒有太多的擔心。畢竟這些年來他們在對羌人的戰事上總是占着上風的,便是那次先零羌打出了讨伐閹賊的旗号,聚集了漢羌兩族十萬大軍時,他們也能在董卓的率領下取得了決定xing的勝利,甚至把先零羌徹底打得沒了翻身可能。
但這一次,這些将領卻已沒有了之前那麽充足的信心。究其原因,還是在于他們的主将董卓已經不在了,而且他們的内部還存在着各種各樣的矛盾,以如此狀态來面對豁盡一切的羌人大軍,便是李儒也是沒有太大把握的。
而在如此沉重和忐忑的心情之下,他們等到了馬騰帶軍趕來。雖然明知道此來必然會有一番兇險,可馬騰還是帶着兩個兒子,帶了七千jing銳趕到了漢羌對決的前線——張掖郡之官武縣。
此時,這個往ri裏隻靠着與外族往來而保持一定活力,但其實人口很是稀少的縣城此時卻早已人滿爲患,城裏城外不是西涼軍士,就是替西涼軍士押送糧草前來的民夫,讓人一見就會産生莫名的緊張之感,知道大戰即将一觸而發。
馬騰的出現,讓本來因爲大戰在即而心情緊張的衆将心裏忍不住産生了某種其他的念頭。不過這表面上的工夫還是要做的,當帶信的軍士将這個消息傳進去後,牛輔、胡轸、張濟等一衆将領便紛紛迎出了城來,與馬家父子相見。
“馬将軍能不辭艱辛危險趕來這裏與我們共抗強敵,實在是我西涼軍之幸哪。還請馬将軍受在下一禮。”牛輔第一個笑着拱手施禮道。
“壽成兄你可來了,有你這一路人馬趕到,我們此番驅逐羌人的戰事便又多了幾分把握。”張濟也随後笑着說了幾句客氣話。
馬騰不敢托大,也趕忙上前與衆人見禮,馬超兄弟二人則在身後看着,馬超更是冷笑地哼了聲,用隻有自己兄弟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當真是假惺惺,都已經幾次想要置我們于死地了,居然還能裝得如此親熱。”
馬越也是微一搖頭,随即道:“這便是他們能成爲一方之霸的關鍵所在了,許多人就是靠着作違心之事,說違心之話才能有今ri這地位的。雖然他們早已将我們馬家視爲了肉中刺眼中釘,可當着其他人的面,卻依舊能保持住風度,卻也委實難得。走,我們也去與他們一見,讓你看看他們吃癟的模樣。”
兩兄弟說着走了上去,也與那裏的一些将領厮見。馬越作爲曾經同在董卓麾下共事的同僚,與這些将領之間的關系就更近了一些,在與他們見過禮後,他便似曾無意地看了李榷一眼:“李将軍,今ri城中我西涼軍諸将可都到了麽?”
“當然,這次可是影響我西涼軍安危的關鍵一戰,誰敢不來。”李榷不知馬越說這話有何用意,隻得小心應付道。
“哦,那就太好了。前番幾次出征,在下都與将軍麾下的朱達有些交情,卻不知今ri他可到了這裏麽?”說這話時,馬越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瞥向了李榷。
後者聽得馬越這話,臉se便是陡然一沉,眼中更露出了一絲怒意來。原來馬越所提到的那個叫朱達的,正是當ri林家塢中被馬超他們猝然下手而除去之人。雖然對于朱達一事雙方都已盡知,卻又都表現得全然不知有這麽一回事。對這樣的事情,雙方一般也就心照不宣了,可沒想到馬越卻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這不是在打李榷的臉麽?
可在這種情況下李榷又無法因此事而有所發作,隻得黑着張臉半晌後才悶聲道:“倒叫馬公子失望了,之前一場小規模的戰鬥中,朱達率軍與羌人遭遇,而他身先士卒作戰之下死在了敵人手裏,委實讓人可惜。”
“原來如此,當真是可惜哪,不然在下還有些話要與他們說上一說呢。可惜,他終究因爲一時的不慎而丢了自己的xing命。所以有時候人做事情還是當三思而後行,不然隻怕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災難哪。”發了這一通感歎後,馬越便沒有再理會面se愈發難看的李榷,便和父親一起進了官武縣城。
因爲縣城裏已經駐滿了各路人馬,所以馬家這一路人馬并沒能随馬騰他們一起進城,不過他們倒也不怕在這個時候被其他西涼軍将領算計,這裏畢竟是在數萬大軍的眼皮底下,若是将領們真出了什麽事,隻怕此次對羌人的戰鬥就要徹底失敗了。
雖然不必擔心其他将領趁機對付自己,可在聽了兩個兒子把剛才與李榷的一番對話道出來後,馬騰還是有些擔心地皺起了眉頭:“你們這麽做實在是有些孟浪了。雖然他們幾次暗算我們,而且這次在大敵當前時他們又不敢真對我們如何,可如此得罪了李榷,将來到了戰場之上,我們可就少一個朋友了。”
“父親,到了今ri你還對這些人抱有什麽幻想麽?他們這次必然會在與羌人的交戰裏算計咱們的,既然如此,我們何必再想着與他們交好呢?”馬越卻并不認同父親的看法,當即道:“而且,我們還應該表露出我們的态度,叫他們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如果他們敢算計咱們,咱們也一樣會用同樣的手段叫他們嘗嘗厲害。如此,才能保證我們自身的安全。”
“二弟說的不錯,父親,我們便是再退讓,也不可能叫他們打消了對付我們的念頭,那還不如叫他們知難而退呢。雖然隻是表示一下我們的憤怒也不可能叫他們退縮,但至少我們在聲勢上不會弱過了他們!”
見兩個兒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這種話,馬騰隻得再次一聲苦笑:“也罷,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必要再與他們客氣了。不過有一點爲父還是得說明白的,到了沙場上,我們身爲漢家兒郎絕不能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父親但可放心,我們絕不是那樣的人!”馬家兄弟二人齊聲答應道。
正如馬越所判斷的那樣,縱然李榷他們對于馬家的反應有多大的不快,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在所有西涼軍士的面前,他們是不敢真做出什麽事情來的。所以西涼軍備戰的一切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待到前方的密探不斷帶來消息,說羌人已經聚集了大量人馬朝張掖這裏開來時,他們無論是兵馬的調配,還是糧草的準備皆都已完備,接下來就是等待着羌人到來,與之在此決一雌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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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漢羌兩路人馬即将展開新一輪戰鬥的時候,一支早就被他們忽略掉的勢力此時卻也開始蠢蠢yu動了。這一支人馬,正是當初差點被董卓殲滅,後來又投靠了他,可又沒有歸于其麾下,隻由其提供一些糧草和軍械,流落在外的韓約所部。
這幾年來,韓約所部這支兩萬人許,由漢羌混雜而成的隊伍的ri子是越發的艱難了。而随着董卓在長安出了事,他們就真的連最後的一點依靠都沒有了。在消耗光了僅剩的那點糧食後,韓約便也将手底下的将領召集在了一起,商議着自己等人的出路。
對他們來說,眼下有些難以找到可靠的靠山。羌人是不可能相信他們這些曾背叛過北宮伯玉的叛賊的,而漢人方面,因爲他們曾侵入過三輔之地,所以也被視爲亂臣賊子。至于董卓那裏,似乎那些将領也對這支爲數不少的軍隊沒有多少興趣,這就讓他們頓時變得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了。
“眼下漢羌即将再次開戰,或許對咱們來說是個不錯的機會。”韓約将一碗稀得可以照見人的粥捧在手裏小口吸着,半晌後才道:“隻要我們能幫任何一支人馬取得勝利,說不定便能有了在西涼的立足之地。各位以爲咱們該幫哪一方?”韓約這裏還有兩萬軍隊,的确足夠改變這場戰鬥的走勢了。
“反正咱是不會再信那些西涼軍了。當年若非信了他們的話,我們何至于落到今ri的地步。”有将領立刻表達了自己的情緒,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的确他們對于當初被董卓利用,卻沒有得到該得的好處一事依然耿耿于懷。
但羌人那裏顯然也走不通,這時楊秋突然開口了:“其實咱們還有一條路可走的,隻不過就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有這樣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