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此時早沒有了以往的嚣張和氣焰,臉se更是透着青白之se,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卻不是因爲憤怒,而是因爲害怕。他能夠明顯感受到來自咽喉處那把鋼刀所散發出來的冷冽之意,似乎隻要那持刀手微一用力,刀鋒就能輕易撕開他的喉嚨,送他歸西。
這麽一來,董璜算是徹底老實,當被人帶到馬越跟前時,都不曾開口說什麽話,隻是用驚懼的目光看着他,顯然是擔心馬越真會讓人朝他下殺手了。但馬越卻并沒有如他所擔心的叫人動手,而是冷冷地盯着董璜,半晌後才道:“現在你知道自己是多麽愚蠢和無能了?”
“我……”董璜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但随即又閉上了嘴,他的喉嚨上還橫着把刀,隻要一說話,那種寒冷的感覺就會再次出現,這讓他不敢開口了。
馬越淡然一笑,揮手讓茌刀的人放開董璜,随後才搖頭道:“你就是太過怕死,所以即便有董卓這樣的叔父,也難以成什麽大事的。董璜,你一直想要找我報仇,可你卻不知道其實在我眼裏,你壓根就不是什麽對手,因爲你不配。”
聽到馬越如此輕視自己,董璜先是有些憤怒,但随即卻又冷靜了下來,這不是正好麽?如果他不把自己當敵人看待,那麽顯然這次還是可以放過自己的。所以董璜便說道:“既然你不把我視爲對手,那你肯放我回去?”
“放你?不,你現在對我還有用處,我是不會把你放走的。”馬越搖了搖頭:“不過隻要你肯乖乖地留在這裏,我倒是可以保證暫時不會爲難于你。”
“你要把我留下來?”董璜略有些害怕地問了一句,随即又是一聲冷笑:“這次的事情想必很快就會傳到我叔父的耳朵裏了,若我一直不能回去,隻怕他就會來找你要人了?你難道就不怕我叔父因此怪罪于你麽?你可不要忘了,如今你已被我叔父猜疑,若是再如此對我,隻怕更會惹得他對你不滿。”
聽出他話語裏的威脅之意,馬越反倒笑得更歡,但很快地,他的笑容就又收斂了起來,隻是輕聲地說道:“我正是要讓他知道此事,最好他爲了你親自上門來尋我!”說着,他手一揮,就示意衆人将董璜給押了下去。
在被人推進大門時,董璜心裏已猛地閃過了一個念頭:“他這話是什麽意思?爲什麽當我提到叔父時他全無半點敬意和畏懼?他說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難道他想……”想到這裏,他本就青白的臉se就更是煞白,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了。
那邊馬越正待回去,突然一人卻匆匆趕了過來:“仲淩兄,你究竟在作什麽打算,怎的如此鹵莽,把董璜都給扣下了?”卻是賈诩在得到消息後趕了過來,卻正好看到了董璜被人帶進門去,很有些奇怪地詢問道。
“原來是文若兄來了,有什麽話先進來再說。”馬越卻不急不忙,隻是一笑,就拉了賈诩的手邁進了大門。兩人很快來到了前廳坐下,這時賈诩才急着詢問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雖然你早有取代董卓的意思,現在城中的情況也對你很是有利,可現在恐怕還不是與董卓翻臉的時候,你卻把董璜給拿下了,這不是在告訴董卓你對他要下手了麽?”
面對着賈诩急切的盤問,馬越卻顯得好整以暇,爲兩人都倒上水後,才笑着道:“因爲事出突然,所以我才沒來得及傳消息給你。我已經打算就此動手了。”
“什麽?”賈诩身子一震,很有些擔憂地道:“這隻怕有些太倉促了?前方的戰事還沒有展開,你若是這時候動手,隻怕很快西涼大軍就會回頭,到那時你的處境隻怕就不是很妙了……”
“這個我自然知曉,不過我的用意還在于将西涼軍納爲己用,若是等到前方開戰我們再下手,隻怕對西涼軍的打擊将會極大。而沙場交鋒,一旦後方出事,隻怕大軍難免會遭到一場大敗,人馬必然嚴重受損,這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所以我覺得現在動手也不失爲一個好時機。
“另外,這次我并不打算自己帶人下手,自有呂布他們動手對付董卓。所以即便前方的大軍聽到消息回轉,我也不會成爲他們的敵人。”
“原來你已有了全盤考慮,那我便放心一些了。可你既然有了如此計劃,那爲何不早些通知于我呢?”賈诩很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這并非是我的計劃,而是突然發生的事情。”馬越卻搖頭道:“我隻是趁勢而爲罷了。那董璜此時突然欺上門來,正是一個可以将董卓從他那堅固的堡壘般的大宅裏調出來的絕好機會,想必呂布和那些朝臣們也不會放過如此好的動手機會的。”
“哦?”已經冷靜下來的賈诩在一番思忖之後,也覺得這的确是個不錯的時機,隻是他還有最後一點顧慮:“那些人當真會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麽?”
“這個……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想必他們應該不會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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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王允的大宅之中,呂布和他都是滿臉嚴肅,正自讨論着眼前這件大事。王允皺着眉頭道:“這個馬越當真可信麽?他事前沒有半點征兆地就讓我們出動人馬在半道之上進行伏擊,這麽做當真能把董卓除去?”
呂布雖然也有些遲疑,但還是道:“我相信馬仲淩的判斷。現在他已經将董璜都給拿下了,這明顯是已經與董卓翻臉了。隻要我們盡快出動,必然能伏擊董卓。”
“此人就當真可信麽?别忘了他可也是西涼人哪。”
“他雖然也是西涼人,可卻是一個想要取董卓而代之的西涼人,所以他不會明着算計董卓,實際上卻是對付我們的。”呂布沒有一點懷疑地說道:“王司徒,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就看你們有沒有魄力來賭這一把了。若是成了,今後你就是朝廷的大功臣,流芳百世哪!”
“這個……”說實在的,聽呂布這麽說來,王允自然也是大爲心動的,可他依然有所顧慮,畢竟此事關系到他們這些朝廷官員的生死,因爲一旦事敗,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就算想過眼前這種傀儡般的ri子都不可能了,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死亡。
在躊躇了良久之後,王允才看向呂布:“那呂将軍這次會出手麽?”
呂布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倘若他也出手,自然就更能獲取這些人的信任了。所以便點頭道:“當然!不過因爲茲事體大,爲防董卓早有察覺,所以我能動用的隻有親信的兩三百人而已,這才需要各位大人鼎力相助。”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豁出去了!”王允終于拿定了主意,與其這麽拖着,還不如痛快地拼一把呢!他當即道:“老夫這就召集手下可用之人,再給其他那些心向朝廷的官員們送信,這次務必要将董卓鏟除!”
“好,那末将也回去準備了。想必黃昏到天黑這一段時間,董卓就會有所反應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把人馬帶過去,時不我待哪!”說着,呂布在一拱手後也匆匆而去。而王允則立刻叫來了身邊的心腹,進行了吩咐。
黃昏時分,看似與往常一般平靜的長安城裏突然就暗流洶湧起來。許多在來到長安城後一直安分守己,幾乎不怎麽開門的官員宅子的側門和旁門突然打開,不少行se神秘的人從那裏紛紛走了出來。這些人從不同的宅邸出來,卻趕向了同一處地方——通往馬越宅子處的必經大道——定鼎大街。
而往ri裏,應該對他們加以監視,一旦有什麽異動都必須盡快上報的那些城中兵丁,這一次卻都象是聾了瞎了,完全沒有一個人将這些異動上報董卓。
與此同時,身處宅子之中的董卓卻終于得知了馬越将他的侄子董璜給扣押起來的事情。這讓他異常不快:“這馬仲淩想做什麽?即便董璜做得過分了,他也不該如此行事,不然旁人會怎麽看我?去,讓他把人給我放了!”
董卓本以爲這隻是自己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可結果半個時辰後,前去傳話的親信卻滿臉尴尬地回來了:“主公,那馬越說什麽都不肯放人。他說董公子這次做得太過分了,隻請主公能給他一個公道。”
“哼,沒用的東西!”董卓惱怒地罵了一句,随即就眯起了眼睛:“看來馬越這是有意爲之了,顯然他也對某之前不肯用他很是不滿,所以借故發作。哼,他也太自以爲是了,居然想用這招數來逼迫于某!某這就去他那裏将璜兒要回來,看他還能如何!”
拿定主意,董卓便招集了身邊的親衛,在千許人的護衛之下,出門向馬越的宅子處而去。而他并不知道,一張大網已經在不遠處的前方等待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