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從洛陽城離開後,董卓,包括西涼諸将都咽不下這口氣,而且董卓更擔心這樣會使得天下各地的軍閥響應關東聯軍,從而對自己構成威脅。所以在如今軍心士氣慢慢開始恢複,而敵人内部又出現了矛盾和問題時,他自然是有了再戰之心了。
不過這畢竟是一件大事,即便是高卓也不敢貿然就下令東進,于是在八月初這一ri,他便将麾下衆多的親信将領和謀士都叫到了一起,向他們征詢起了是否該東進,以及該如何東進的問題。
董卓一提出這個看法,頓時就引得一衆将領的紛紛應和:“主公英明!如今我西涼軍人馬齊備,軍心士氣飽滿,正是再次東進的大好時候。而且如今那些反賊更是矛盾叢生,便是我們出了兵,隻怕他們也難以應付。”
“主公,自從被迫放棄洛陽後,将士們都大受打擊。如今隻要主公提出東進之意,我們必然能振奮軍心,從而一舉将那些反賊徹底蕩平!”
“主公,隻要我們發兵,末将願爲先鋒,必率本部人馬爲大軍打開局面!”
“主公,末将也請爲先鋒!麾下将士等這一ri已經良久,還請主公速下軍令!”
“主公,……”将領們一個個都踴躍請戰,使得董卓大爲滿意,如此看來,這軍心士氣是大爲可用的,那他東進的想法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了。但是,當董卓把目光落到兩名最值得信任的謀士——馬越和李儒身上時,他臉上的笑意卻是一斂,因爲這兩人并沒有任何積極的表示,而顯得有些擔憂,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文優、仲淩,你二人對此有何看法?”董卓随即便開口詢問了這兩人。他二人對董卓的影響是很大的,即便是在麾下衆将都很是踴躍請戰的情況下,他也無法忽略這二人的看法和意見。
李儒和馬越二人聞言便對視了一眼,随即李儒開口道:“主公,以在下之見,現在出兵還爲時過早,倉促了些。在下以爲,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守好了長安,勤練人馬,待到真正的機會出現時再東進也不遲。”
“哦?你以爲現在東進還不是時候?”董卓皺了下眉頭問道,顯然對于李儒公然和自己的意思相左有些不快。
“李兄所言甚是,在下也是這麽看的。”馬越随即也開腔說道:“如今我們内部雖然無恙,可這長安城裏可還有着許多的漢室臣子呢。若是主公全力東進的話,隻恐我們後方會出什麽亂子哪。
“還有,那些關東聯軍現在雖然大有嫌隙與矛盾,可這畢竟是在沒有外敵的時候才會如此的。可一旦我們出兵攻擊了,他們隻怕就未必再相争了,反而會團結一緻,從而與我們再争一長短。所以在下之見,還是該當以穩爲主,坐看他們内部的紛争更甚,乃至于刀兵相見後再出兵,這才能保萬無一失!”
“馬仲淩,你這麽說是不是太長他人志氣,而滅我等威風了!我們西涼軍無論是兵是将,論戰力都在那些中原人馬之上,又何必懼他呢?若是照你這麽說的拖延着,隻怕到時候天下人都将看輕了我們,而到那時候我們的敵人就不光是關東聯軍這十多路人馬,而該變成滿天下的各路人馬了。到時候我們的處境豈不更差?”馬越的話音剛落,頓時,就有一名将領站出來大聲反對,顯然對比起李儒來,馬越的地位還是低了一些。
“這天下各州郡的人馬雖然确實會紛紛起事,但他們根本不可能齊心一緻的,所以這點根本不足爲懼。而且在下這番話也是實情,若是在我們的進逼之下讓那本有龃龉的關東聯軍又合在了一起,那想要東進奪回洛陽就又是一場苦戰了。主公,即便我們西涼軍上下盡皆善戰能戰,卻也未必能與十倍之敵周旋太久哪。”馬越據理力争道。
董卓沉吟了半晌後,也不得不認同了馬越的這個說法。他們若是出兵,勢必會使本來已有矛盾的關東聯軍各軍暫時握手言和,到那時情況依然如之前,那西涼軍的勝算怕也隻有五成左右。
而且,馬越更提到了一點,他們的内部依然還不穩定,此時若急于東進,隻怕那些心向朝廷的官員反會拖人後腿,到時問題可是不小哪。
看到董卓心生猶豫,那些想要立功,想要洗刷之前敗績的将領們可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主公,馬仲淩所言雖然有些道理,但這不過是他的一番推測而已,事實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準。至于說那些朝臣會有什麽異動,末将就更難接受了。他們如今無權無勢,這裏又是長安,而非他們盤踞多年的洛陽,還能對我們有什麽威脅?
“倘若主公當真不放心他們,大可以留下一路人馬鎮守長安,看住了他們便可。隻要我們有軍隊留守長安城,諒他們也不敢有任何舉動。這後顧之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他這麽一說,董卓還真又有些心動了。畢竟他也是想扳回之前的敗局的,這關系到他是否能完成某個重大的野心。倘若真能就此将關東聯軍掃滅,那天下間各地軍閥自然再不敢與董卓及西涼軍抗衡,到時他就是直接稱帝,隻怕也不算什麽難事了。
在将天子視爲傀儡,将朝臣視爲奴仆之後,董卓的野心是進一步擴展了,他已不滿足于隻是做個太師,隻是以臣子的身份控制朝局,他要的是名正言順地登上那最高的位置。而這一點,其實他麾下的一些将領也是心知肚明的,大家也在爲此努力,因爲他們也想做那開國的重臣,那可是光耀後世的大事哪。
李儒看着董卓那有些亢奮的紅潤臉龐,又看看衆将的積極模樣,不由得在心裏一聲歎息。他雖然還想說什麽,但最終卻将話給咽了回去。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便是他和馬越極力反對,隻怕也難以改變董卓的決心了。
所以在看到馬越似乎還想說什麽時,他趕緊給對方打了個眼se,示意其不要再說了。再反對下去,就可能得罪了那些将領,甚至讓主公也生出反感之心來,他不希望馬越遭此不公的待遇。因爲馬越剛才的一番話,讓李儒對他更信了幾分,引爲知己,所以在言行之上便多了幾分維護之意。
隻是他并不知道,馬越這也不過是做個姿态而已。他在看出董卓和麾下衆人已決心出兵後,便已不打算再出言反對了,他已表明了态度便已足夠。而且,事實上馬越更是最希望西涼軍可以重新東進的人了,因爲如此他才能渾水摸魚,達成自己的意願。
董卓看到兩個反對得最激烈的謀士也不再開口,便滿意地點頭道:“既然大家都認爲我們該當再次東進,那某就此決定,九月初二,我們便出兵。在這幾ri裏,各路人馬都要做好準備,糧草、辎重和軍械都要備好了,這一戰我們務必要打出聲勢來!”
“喏!”衆将轟然應道,個個顯得興奮不已,對于将領們來說,隻有作戰才能體現出他們的價值來,現在新一輪體現他們價值的機會就要到來了。
在從董卓的府邸出來之後,馬超很是好奇地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二弟,你之前不是算計了要趁着董卓軍東進時有所舉動的麽?怎的今ri卻是一再反對他們東進呢?你就不怕這會是董卓打消這個念頭,從而使我們的全盤計劃徹底落空麽?”
馬越看看四周,确信無人能聽到他們的說話後,才一笑道:“我已料準了這次東進勢在必行,所以才會向董卓提出反對的。如此,他們就不會懷疑我們會趁此時機動手了。這便是以退爲進的策略了。”
“原來如此。那你向他們提出那些朝臣可能有所舉動又是什麽用意?”馬超随即又問道。他當然也已清楚了王允等人在秘密謀劃的一系列事情,所以對于馬越的自曝問題還是很不能理解的。
“這個我也是有意而爲的。其實此事即便我不提,以董卓,尤其是李儒的jing明也是能立刻想到的問題。而我提出這個問題,爲的還是董卓!”
“董卓?這事和他又有什麽密切聯系麽?”馬超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然。我想現在李儒應該已經在勸說董卓留在長安,鎮守這關鍵所在了?”馬越說着,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而與此同時,在董卓的書房之中,李儒正如馬越所料般地在向董卓提着自己的建議:“嶽父,倘若你這次當真要出兵的話,還請由你自己留守長安以防萬一!那些朝臣也隻有嶽父你才能震懾得住,不然便是有再多的人馬,隻怕也可能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意外!”說完這話,李儒深深地弓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