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這個敢于挑戰常規的董卓,呂布則有不同的看法。他那看似嚣張鹵莽的舉動,正是一個霸者該行之事,若自己能追随董卓這樣的人,或許将來的戎馬生涯将不再如以往般的平凡和寂寞了。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呂布強行壓制了下去,他跟随丁原多年,豈能因一己的似yu就背叛呢,何況自己與丁原不但有主從之份,更有父子之義,這更是他不能不守的底線所在。
雖然在心裏一個勁地勸說着自己,告訴自己或許将來還有機會,但呂布卻依然感到煩躁不安,似乎心中有一頭野獸正在蠢蠢yu動,很快就要破體而出了。正當他想要出去轉一轉,巡視軍營兼且散心的當口,帳門就被人從外掀了起來,幾名他親近的部将随之走了進來。
“将軍!”幾名部将進來之後先行了一禮。呂布一看正是跟随自己最久,最爲得力的成廉,魏越,宋憲,魏續,侯成五人聯袂而來,便覺得有些奇怪了:“這麽晚了你們不在帳中歇息,怎都跑到我帳中來了?”
幾人相互看了幾眼,還是由最得呂布看重的成廉說道:“适才将軍見那人時,末将正在帳外,将他所說的一切都聽在了耳中。”
“嗯?”呂布聞得此言心中便是一緊:“你是說你都聽到那人跟我所說的事了?不錯,那人正是涼州軍派來遊說于我的,不過你們大可放心,我呂布絕非忘恩負義之人,不會受其引誘而做出背叛主公的事情來的。”他相信以這幾人和自己的關系,隻要将話說明白了,他們就不會密告丁原。
不想,成廉等人卻是大搖其頭:“将軍,我們此來并不是怪你與西涼軍中人接觸,而是想勸你聽從了他的意思,早ri降了董卓!”
“什麽?”呂布失聲驚叫,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們竟讓我背叛主公?”
“将軍,如今戰事對我們極其不利,而主公又不肯聽從将軍的勸說就此退兵,難道我們真要因一時之氣而盡數死在這裏麽?現在好歹有西涼軍中人看重了咱們,隻要将軍肯歸順,不但我們的xing命得以保全,而且将軍也能有更好的前程,我們爲何不這麽選呢?”候成也勸說道,而且這話還說得很是直白。
“不可,義父對我向來不薄,我豈能在這個時候棄他而去?”呂布立刻就擺手否決了這個提議:“此事你們休要再提,不然就别怪呂布無情了。”
“可是将軍,若不照此行事,這戰事還怎麽堅持?你不爲自己和我們這些兄弟們考慮,也當爲我們并州軍的将士們考慮啊。若非主公他一意孤行,非要和董卓争個短長,我們又怎會連戰連敗,現在若再不想個法子,隻怕覆亡之ri就不遠了。難道你就忍心看着這麽多将士因爲主公的一時之氣就盡數喪命麽?”宋憲也勸說道,他很清楚呂布向來重視手下将士的安危,所以便拿這個作爲借口。
“你們不用說了,這些将士們的生死我會想辦法勸義父早ri退兵的。至于背叛義父之事,我呂布是做不出來的,你們也盡早打消這個念頭!”呂布哼了一聲道:“現在我要外出巡視軍營,你們也各自歸營去。”說完這話,他便拿起一旁的方天畫戟走出了軍帳。
候成等五人見呂布心意已決,也都露出了無奈之se,他們确實是想借此事保全自身xing命,但現在呂布不肯,他們卻也沒有辦法了。
“看來是無法勸服将軍了,我們卻如何是好?”魏續不無喪氣地說道。
“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将軍能早一點看出事不可爲,不然……”他的兄弟魏越也感到一陣的無可奈何。隻有候成眼中閃爍着一種莫名的光芒道:“我們等着看看,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呢。”
呂布提着戟在并州軍營裏行走巡視着,每走到一隊士兵跟前,那些人便主動行禮,高叫着:“呂将軍!”而當他們被呂布拍着肩頭鼓勵時,這些本已身心皆疲的兵士們立刻便又有了高昂的鬥志,呂布便是他們的jing神支柱了。
本來,呂布在并州軍裏的地位也沒有高到如此地步,大家隻知其骁勇能戰罷了。但在這次與涼州軍開戰之後,将士們的看法就大爲不同了。許多次戰事,若非呂布主動率部留下殿後,将會有許多并州軍将士死在敗退的過程中。而且大家也是親眼看到呂布多次犯險殺進敵陣,将被圍困的同袍從西涼軍手下救出。如此行爲,很快就博取了這些将士們的尊敬,所以現在的并州軍裏,呂布的聲望已更在丁原之上了。
看到這些強打着jing神跟自己行禮的兵卒們,呂布的心裏更覺得有些不好受了。因爲其實他也沒有把握能說服丁原就此退兵,在連續失敗之後,丁原的心xing已發生了不小的轉變,開始不那麽謙和,一心想着反敗爲勝。
“哎,我究竟該怎麽做才能保住這些人馬呢?總不能因義父的一時之氣就把這幾萬人馬都陷于死地?”呂布心裏依然有所掙紮。正當他大發感慨的時候,一個丁原身邊的親信突然奔了過來:“呂将軍你原來在這裏啊,主公請你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這麽晚了,主公竟還要找我商議要事?難道他已想明白了這戰鬥繼續下去隻會徒增傷亡,決定退兵回并州了?”呂布心裏想着這些,腳下卻沒有停,便随着那人去往丁原的大帳。
“見過義父。”呂布在入大帳後便恭敬地行禮,随即又問道:“不知義父夤夜将孩兒叫來所爲何事?”
丁原卻沒有立刻接這個話,而是不斷地,上下打量了呂布好半晌,直到将他看得都有些發毛之後,才開口道:“今ri把你叫來是爲了商議一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對涼州軍用兵一事。你以爲我們該當如何才能扳回劣勢,将西涼軍擊敗?”
“這個……還請義父恕罪,以孩兒之見,此戰已無取勝的可能了。我們接連失敗之下,軍心士氣都大受打擊,而西涼軍又正好相反。而且現在兵力上也是他們占了上風,已不可能扭轉局勢了。”呂布實話實說道。
“哦,是麽?那要是我讓你現在就率所部五千人馬趁夜偷襲西涼軍營呢?你以爲有幾分把握能夠殺敗對方?”丁原在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後,突然又抛出了個問題。
“義父,此法決不可行!西涼董卓及其部下皆是善戰之人,豈會不作夜襲的準備?我們要是貿然夜襲,隻怕反而會折損更多的人馬哪。以孩兒之見,我們還是該當退兵,待回并州重整人馬之後,才能再與他們一戰!”呂布連忙反對道,同時又重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丁原的臉se随着呂布的這番話說出口後就唰地變黑了,他突然一聲冷笑:“你果然起了二心!本來當聽人密報說你已與西涼董卓有所勾結我還不信,不想一試之下居然是真的。說,你與那夜間到訪的西涼jian細都密談了些什麽?可是準備将我的首級拿去獻給董卓哪?”說到最後,他已是聲se俱厲了。
呂布明顯沒有料到義父會突然來這麽一下,頓時也有些愣怔住了:“義父……”
“怎麽,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麽?你敢說剛才沒有人來密會于你?你又沒有與他在帳中密談良久?你究竟想瞞我到什麽時候?”丁原說着更是一拍桌案道:“我終于知道爲何我并州軍在兵力相當時也不是西涼軍對手了,這是因爲我的身邊有你這個好義子哪,居然裏通外敵……”
“義父,孩兒絕沒有做出過任何與你不利的事情,還請義父明鑒!”呂布見狀也有些慌了神了,連忙分辯道:“那李肅确實來見孩兒,還想要勸我歸降董卓,但孩兒已一口拒絕了他!”
他不承認此事倒也罷了,現在丁原一聽他确實與董卓的部下有往來,更是怒不可遏,再也不想聽呂布的辯解了:“來人,将這個叛賊給我抓起來帶下去,明ri我就要将他殺了祭旗!”随着他這話一出口,帳門便被人掀起,數十名早就埋伏在帳外的丁原親信一擁而入,迅速便把呂布給圍了起來。
而呂布被丁原這麽一番話說了之後,還有些懵,被這些人包圍之後才回過神來,急道:“義父,還請聽我解釋,孩兒确實沒有……”話沒有說完,幾名親兵已撲殺上來,他隻得停了口,閃身往邊上一躲。其實面前這幾人根本就不是他呂布的對手,但他不想真個與丁原産生沖突,所以不曾出手。
但這舉動落在丁原眼裏就完全不同了,看呂布還敢反抗,他更是怒氣心頭:“給我殺,隻要他敢反抗,就地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