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地,馬越還是冷靜了下來,對此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可是因爲之前主公大軍的糧道就被叛軍截斷了,所以此時才會陷入到如此危險境地的?”
“不錯!”牛輔苦笑着道:“你我送去的信還是晚了一步,當主公有所反應時,已經遲了。糧道被敵所斷,好在派出的人馬搶回了一部分,這才能使大軍支撐到現在還沒有斷糧。可是,現在主公被困在了那望垣硖,隻怕也堅持不了幾ri了。”
馬越點頭:“卻不知牛将軍來找我又是爲了何事?可是想從我這裏調集一些糧草,而後送到前方去解主公之困麽?”
“是的,即便知道想給主公送糧也很是困難,但我還是得走這一遭!”牛輔點頭。
馬越聽了卻立刻出言:“不可!如今前方大敗,我臨洮城中還需要将軍鎮守呢,你豈能就這樣不顧而去?”
“但主公在前遇險,我又豈能不去相救?”牛輔卻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至于這臨洮城的穩定和安全,我便全交托給你馬仲淩了。”
“我何德何能,怎麽可能穩得住當下局面呢?别說可能出現的别有用心之人了,光是城中那些本就與我有怨的前輩們,就不是我馬越能管束得住的!”馬越當即搖頭:“我臨洮城非将軍不能安守哪,還請将軍三思而後行。”
“一旦我臨洮城出了事,那就是動搖了主公之根基所在,隻怕往ri雄心将一朝化爲塵土,這隻怕也不是主公希望看到的結果!”爲了使自己的勸說更有力,馬越又強調了一句。
這回,牛輔還真有些難以決定了:“這……兩方面都是必須保住的,而我隻能選一者,卻如何是好?”在一番思忖之下,他還是決定去救董卓,畢竟隻要人還在,就還有重來的可能;可一旦連董卓都死了,即便臨洮還在,他們這些人也難以有所作爲了。
就當牛輔要說出自己決定時,馬越突然開口:“我有一法,或是我們現在唯一正确的選擇了。那就是由将軍繼續鎮守臨洮,而由在下率人前去爲主公送糧!”
“什麽?”牛輔有些吃驚地看向馬越,而後斷然搖頭:“不成,你并非武将,憑的什麽帶人去與羌人一戰,突破叛軍的防線把糧食送進去呢?”
馬越卻道:“在下确實遠不如将軍之勇武過人,但這次送糧進去畢竟不同于一般戰事。我們首先要的還是能突破敵人的封鎖,而非殲敵,所以個人之武勇并不是關鍵的。而且,我還可以請來兄長馬孟起相助,有他前來,想必牛将軍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聽到馬孟起這個名字,牛輔心裏還着實爲之一動。這個曾能單人匹馬闖陣殺敵的勇将給他留下的記憶還是相當深刻的。要是由他出手,這效果應該還在自己之上的。
見對方已經有所心動了,馬越就繼續道:“而且早在幾ri之前,我已經開始着手準備這一次的事變了。”
“嗯?此話怎講?”
馬越沒有多作解釋,隻是讓人從倉庫裏取過了一條長長的布袋,放到了牛輔面前:“将軍請看。”
牛輔仔細打量起這個怪異的物事來,這長長的布袋足有丈許長短,一面封了口,一面卻開着,隻是不知道馬越搞出此物來有何用。
馬越見對方依舊很是迷惑,便作了解釋:“這是在下想到的運糧之物。隻要将米面等糧食都磨成了粉,再灌進這腸袋之中,就很是便于攜帶了。而且一旦磨成了粉末,這些糧食隻要和上水,一斤可抵數斤之用,既能更好地保證軍中所需,也不用其他民夫增加負擔。”這卻是馬越在幾ri前根據前世的記憶,由八路軍的腸袋所想到的,這招對如今身陷困境的董卓來說的确是個好發明了。
牛輔提着這個袋子,很快就露出了驚喜之se:“确是個好主意。若是每人帶上兩三條這種袋子,隻要兩三千人,就足夠主公大軍數月所需了!”
馬越點頭:“的确如此,唯一不足的,便是在突圍時這些袋子很可能爲羌人所得,那他們也将知道這個法子了。”
“現在已顧不了這許多了,先解主公之圍才是正經!”牛輔卻很不以爲意地說道。随後他又鄭重看向了馬越:“既然仲淩連如此細節都考慮到了,想必你對解主公之困一事也當有所準備。真論奇謀妙策,我确實不如你甚多,就依你所言,由你帶兵前去。”
“多謝将軍對在下的信任!”馬越忙拱手道:“卻不知如今我們可用的人馬還有多少?”
“主公走時留下了三千人給我,我便分你一半。”沉吟之後,牛輔說道,這的确已經是能動用人馬的極限了,不然這臨洮城也将守不住。
“好,我這就派人前去隴縣,請我兄長也帶一部人馬前來。三ri之内,便出發解救主公之困。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馬超的反應還是很快的,在他的率領之下,一千名馬騰所能掌控的jing銳騎兵就在兩ri之後出現在了臨洮城下,從而與已經整裝待發的馬越所部合在了一處。另外,那些腸袋也已經被灌上了滿滿的米麥粉末,雖然如此一來騎士身上多了幾十斤的重量,但卻并沒有影響他們的速度和靈活xing。在看到這一幕後,不由得不讓馬越歎一聲:“漢朝的騎兵素質還真是高哪,要是換了宋朝,隻怕早趴下了?”
而當馬超知道自己的弟弟也将一同前往救援時,卻露出了擔憂之se:“二弟,你武藝不高,怎能冒如此風險呢?不如就把此事都交給我……”
但馬越卻拒絕了兄長的勸說:“不,此事我必須一起前去,這事關我們自身的發展!”
雖然不明白兄弟爲何如此堅持,但最終馬超還是相信了弟弟的判斷,而且他也對自己的本事有着極強的自信,相信可以保護着弟弟安全殺進羌人的包圍圈。
無論是馬超還是牛輔,他們都不能猜到馬越的全盤考慮。除了他想通過這次的救援而成爲董卓真正的心腹,以及以此戰來确認自己在董卓部下心目中的地位之外,還有一點也是很關鍵的。那就是他不想繼續留在糧倉裏了,因爲這畢竟不是太能出彩的所在,這可不是馬越投到董卓麾下希望做的事情。
另外,還有一點,也是馬越甘于冒險的原因,他怕很快牛輔就會讓自己在糧食一事上做手腳了。爲防萬一,使董卓之敗不是太難看,牛輔必然會在後面做手腳,從而使其他四路大軍也都徹底崩潰的。而想要一支軍隊徹底崩潰,最容易的辦法自然就是讓他們斷糧了。所以牛輔很可能讓馬越停下對已經退到安全地區的張溫等四路人馬供糧,到那時他可就真的危險了。
相比起那事情可能帶來的身敗名裂的危險,這個率軍支援董卓還輕松了點,至少失敗了也沒什麽可被人诟病的。正因爲此,馬越才會挺身接下這個艱巨的任務,不惜以自身的安全爲賭注。
不提馬越心裏所想,卻說這一支兩千餘人的隊伍在四月二十三ri從臨洮出發,幾ri兼程,終于在二十七ri的黃昏趕到了距離望垣硖三十裏地的一處隐蔽所在,馬越這才命人下馬休整,以爲突擊做足準備。
或許是因爲羌人已經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董卓這支軍隊,以及張溫等敗軍身上,所以馬越他們一路趕來居然沒有什麽阻撓,輕輕松松地就來到了望垣硖的外圍。
“二弟,這些羌人的包圍還很有章法嘛,居然四面合圍,不留絲毫的縫隙。”馬超在得到早到一步的斥候帶來的消息後,不無感慨地道:“你打算怎麽行事?”
“隻有用老套路,夜襲了。”馬越說道:“想必他們也不會想到竟有我們這一支不過三千人的隊伍突然殺過來?隻要抓住他們這一點心理,我們想殺透包圍,進去并不是太難。何況,隻要我們一攻,那邊董卓軍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内外合力,必能突進去。”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想過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麽?”馬超随即提出了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這确實是讓他難以想明白的一點了。若是殺進去後,依然無法突圍出來,那隻是多了幾千個同死之人,自己弟弟應該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對此,馬越卻無言以對,他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還有一個關鍵因素,那就是自己對曆史的掌握。他知道董卓在後面的曆史裏有很大的作用,怎麽也不會死在這裏的。正因爲有這樣的底氣,馬越才敢來冒這個險,但這個顯然是說不出口的。
所以最終,馬越卻隻能說道:“到時我自有辦法讓大軍脫困,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