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怔了好一陣後,耿鄙才猛然回過神來,手一指随在馬越身後的王風,下令道:“給我把他拿下!”頓時,在其身邊的親衛便虎撲而上,立刻将有些吃驚的王風給拿住了,結實的繩索更是綁住了他的雙手,讓其再難反抗。這讓王風心裏一驚,心陡然下沉,他隻當這是馬越安排下的呢。
馬越眉頭一皺,又給了王風一個安慰的眼神之後,才對着耿鄙施禮道:“刺史大人,不知你爲何要下令拿人呢?他不是已經願意歸順官府了麽?”
“哼,他乃是窮兇極惡的馬賊,本官可不會把他的話當真,誰知道他們這是不是在詐降呢?既然他自己送上了門來,那本官就把他拿下,到時自然可以用他來迫使其他的賊匪向我們投降了!”說着他手一招,已經命人将王風帶下去了。
“馬公子,你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王風見狀更加感到慌張,立刻大聲喝道。
馬越的臉se也變得有些難看了:“刺史大人,你這麽做實在是太不妥當了。要知道現在院中可還有幾十名已經想歸順官府的馬賊,而且他們手裏還……”
他的話沒有說完,已經被耿鄙身邊的一個官員出言打斷了:“放肆,你是什麽身份,居然敢和刺史如此說話?刺史大人開恩不計較你之前與敵交通之罪已經是看在馬大人的面上了,難道你還想生事不成!”
馬越聽了這話,眉毛都立了起來。而馬騰見狀,卻知道事情已經不在自己的掌控,兒子能保無恙便可,其他之事也不能計較了,便立刻給兒子打起了眼se,讓他暫且忍耐。可馬越卻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如此一來,自己的全盤考慮就都白費了。
先不說自己之前的計劃,父親可以握在手裏的兵馬會因此就煙消雲散,也不提此事之後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的負面影響——畢竟人是因爲他去勸說才肯投降的,要是因此而被耿鄙所害,他就要背負一個失信于人的評價了。而在漢朝這個時代裏,一個人的信用是極其要緊的,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一生都難以做成什麽大事。
而這些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如此一來,耿鄙就掌握了完全的主動。他完全可以借着馬賊之口來給自己和家人定罪,到那時,馬騰就是想退出官場都不可能了。這是馬越怎麽都不能接受的,他這麽做是爲了家族的崛起,而不是家族的災難。
所以這一刻,馬越不得不把一切都豁出去,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耿鄙真把王風給拿走。打定主意之下,馬越便即大聲喝道:“慢着!耿刺史你要是這麽做了,這後果可未必是你承擔得起的!”
見馬越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如此和自己說話,居然還語帶威脅,這讓耿鄙心下更是着惱。他冷笑地上下打量了馬越一番,這才說道:“哦?你居然威脅本官,看來你真的和這些賊人交情不淺了。今ri本官倒要聽一聽你所說的後果是什麽,若是不能給本官一個滿意的答複,就休怪本官連你一起拿下了!”
馬騰的心随着這兩人的對話而陡然一沉。他實在沒有想到兒子竟會如此關心王風他們的死活,這實在是太不明智了。但這個時候,他再想打圓場也是不可能了,他和耿鄙關系本就緊張,現在出言隻會讓對方抓到更多的問題。現在唯一可以希望的,就是馬越真能說出一番話來說服所有人,隻希望這個兒子的能力比他想象中更加強大。
馬越此時腦子也在拼命地轉動着,想着用什麽說法才能打動對方。最終,他有了一個方向,隻有當對方發現這麽做對自己也有極大威脅的時候,才可能取信。拿定了主意,他便開口了:“刺史大人你以爲拿下王風,再把這院裏的馬賊除盡,這一窩風就算完了麽?事實并非如此,在這院裏不過三十來人而已,而一窩風足有三百之衆,這不過是損其皮毛而已。而且,一旦官府把他們的頭領處死或是關押起來,就是在逼迫他們全力與官府作對,如此一來,我涼州境内恐怕就不得安甯了。”
“哼,你也太高看這些馬賊的本事了。雖然官軍一時抓不住他們,那隻是因爲他們躲得好,而且官府沒有盡全力去尋找他們而已。可一旦他們真對我涼州地界内的穩定造成損害,隻怕再想安然躲藏是不可能了。而且,他們的頭腦被我所擒,沒有帶頭之人,他們憑的什麽與官府作對呢?”耿鄙很不屑地說道。
“刺史此言确也有些道理,但這隻是在尋常時候的道理而已。可現在卻不同了,如今羌人之亂已起,若此時這些本來隻爲求财的馬賊也與之聯合的話,對官府來說這威脅可就太大了!你不要忘了,現在整個涼州可不止一窩風一路馬賊哪。
“現在一窩風的頭領在投降之後遭到如此對待,此事一旦傳揚了出去,其他各路馬賊會怎麽想?他們必然生出兔死狐悲之想,隻怕今後他們與官軍交戰必出死力,到時再想以懷柔之術收其而用就不可能了。”馬越此時已經顧不了保密了,連軍中尚未傳開的羌人已經反了事情也說了出來。
他的說法的确有些個道理,一些屯長等下級軍官都深以爲然。他們與馬賊交手也有過多次了,說實話他們雖然不是正規的西涼騎兵的敵手,卻也自不弱。一旦他們真個鐵了心要與官軍周旋到底的話,隻怕也很讓人頭疼啊。再加上羌人之亂顯然讓人感到震驚,這就讓衆軍士更傾向于勸降一窩風,而不是斬盡殺絕了。
“你……”耿鄙勃然se變,不無憤怒地盯向馬越。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子居然敢在衆人面前把這個尚在保密階段的消息給洩露出去。但一時他也無法發作,隻得冷聲道:“巧言令se!雖然你所說的看似有些道理,但本官卻不信那些馬賊真有如此之能!以我西涼jing銳騎兵,很快就能平息羌人之亂的!”
“是麽?那我也無話可說的。”馬越卻是淡然一笑:“不過有一點我卻是要提醒刺史大人。現在羌人已經朝我隴縣殺奔而來,我們隻有先擋住他們的鋒芒才能再說平亂。而一旦隴縣内部出了什麽問題,緻使城池失守的話,隻怕刺史大人的處境就……”
“我隴縣兵jing糧足,再有其他各郡人馬爲奧援,難道還擋不下幾萬羌人麽?”
“要是正面之戰,我自然相信可以抵擋了。但大人可知道在這縣内還有馬賊隐藏麽?而這些人,便是一窩風的手下,一旦你今ri出手殺了王風,殺了他們的兄弟,來ri他們的報複必然會來。到時候,他們與外面的羌人裏應外合,便是城破人亡的下場。到那時,刺史大人丢城之罪可自不小哪!”馬越完全沒有顧忌地描述着大家倒黴的模樣,直說的周圍的兵卒也都變了臉se,心下多了一層擔心。
“你……竟在此時亂我軍心,長反賊的志氣……本官一定要問你的罪!”耿鄙頓時憤怒了,大聲呵斥着,更想要人上前把人拿下。
但馬越卻全無所懼:“我之所言,隻是一個推斷而已。是建立在刺史你下令殺死王風等人的基礎上的。若你不這麽做的話,這些人自然會爲我所用,到時候以他們這些人對涼州方圓數百裏的熟悉,足夠對造反的羌人造成足夠的打擊了。
“到底是希望我們獲得一路援兵呢,還是希望在反賊之外多一路敵人,就請刺史大人自己定奪!”馬越說完,便垂手而立,靜等對方的取舍了。
耿鄙的臉上yin晴變幻不斷,他也在權衡這其中的輕重。若是依着他的心思,自然是想把人拿下,然後借此拿掉馬騰,狠狠打擊李相如的。但這可能出現的後果卻也讓他心驚,而且他也發現手下的兵卒顯然是被馬越給說動了,目光裏沒有了剛才的堅定。
在這種态勢之下,他隻有選擇暫且忍耐了。不過他相信這個把柄是依然在的,隻要把羌人之亂平定了,那他還是有機會舊事重提,借此把馬騰除去的。
作出了決定,耿鄙便是一聲冷哼:“好,算你說得在理。今ri,我便信你們這一次。我們涼州準你歸順,不過這是你們唯一歸正的機會,若有二心,必殺無赦!”這後面的話卻是對王風所說了。
王風此時才算定下心來,不禁有些感激地看向了馬越,對這個少年,他已經生出很強的敬服之意了。
“此事就交由馬司馬你來處置,我在三ri之内就要見到一窩風全部人馬來降。”丢下這句話後,耿鄙才轉身離去。
馬騰見此也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憑着口舌之利把事情圓滿辦成了,這讓他很是感慨和興奮。同時他也有些慶幸,還好耿鄙沒有想到之前自己大索全城之事,不然此事上還真不好有個交代呢。
其實倒不是耿鄙忘了這事,而是他已經看出之前的事情隻是個計策而已,自己若是出言而問,隻會顯得自己愚蠢,畢竟這事還是軍隊的事情,他刺史的手還伸不了這麽長。而這一層,也在馬越的計算之中,正因爲算到了對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才敢讓父親行此險招的。
現在很顯然的,一切都朝着馬越希望看到的發展了。
@@@@@@@@@@
又比前兩天遲了些,但沒有辦法,誰叫上午停電了,路人沒有準備哪,再次厚顔求票,求收藏,尤其是後者,這可是各位對本書認可的一大關鍵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