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君是問我麽?呃!我…….”閻福泉沒想到打了爛仗反而待遇大幅提高,一瞬間受寵若驚,“我,太君已經給我足夠多了!我不敢要,不敢要求更多!”
“真的什麽幫助都不要?!”藤田純二和顔悅色,目光溫柔得就像一頭正在看着公雞的狐狸。
閻福泉心中登時又打了個突,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我想跟太君讨個人情。以後,以後保安隊再招新兵,不在黑石寨附近招。城附近的兵膽子小,不好使!”
“那你想從哪裏招?”藤田純二的眉毛跳了跳,沉聲追問。“現在這些兵不也是你招來的麽?”
“現在這些兵都是按照太君要求,住城裏或者附近村子的本地人,還需要有鄰居爲他們提供擔保。”閻福泉點點頭,耐心地向藤田純二解釋,“這樣做的好處是,每名隊員都知根知底,容易管束。但壞處也非常明顯,打起仗來瞻前顧後,怕死的人多,敢拼命的人少!”
小心翼翼看了看藤田純二的臉色,他繼續補充;“如果換成無家無業的流lang漢,或者來曆不那麽清楚的人,隊伍肯定不如先前好帶。但打起仗時,也許士氣會更高一些!”
盡管他說得很隐晦,藤田純二還是迅速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本意“閻君是說,招那些無業遊民,或者土匪入伍?!你認爲他們比普通人更勇敢!”
“請太君斟酌!”閻福泉沒有直接回應藤田純二的疑問,而是把最終決定權直接交給了後者。
保安隊和草原馬賊之間的交手結果就在眼前明擺着,藤田純二稍一琢磨,便明白閻福泉的話有一定道理。“嗯,也好。就交給你去做好了,我會全力爲你提供支持。還有麽?這樣做,保安隊需要多長時間才有跟黑胡子的一戰之力?!”
“謝太君信任!屬下一定加倍努力,争取讓太君早日見到成果!”閻福泉立刻雙腿并攏,給藤田純二來了個一百二十度大躬。
“早日,早日是什麽時候?閻君,你不要那你們中國人對付上司那套來敷衍我!”藤田純二才不肯讓他如此輕易地蒙混過關,皺了皺眉頭,繼續刨根究底。
“這……”閻福泉哪敢把話說死,猶豫再三,才沉吟着回應,“保安隊訓練,需要很長時間。用來對付黑胡子,恐怕,恐怕……”
“恐怕什麽?難道養你們做擺設麽?”見閻福泉沒完沒了跟自己打馬虎眼,藤田純二怒火上撞,厲聲打斷。
“太君不要生氣,太君千萬不要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那個意思。太君誤會了,真的誤會了!”
“那你到底什麽意思?!”藤田純二剛才憋進肚子裏的氣全爆發了出來,瞪着閻福泉,随時準備拔刀。
“太君,太君請聽我說,請聽我說!”閻福泉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搜腸刮肚給自己找理由。猛然間,他眼睛一亮,提高了聲音叫嚷:“我的意思是說,對付黑胡子,其實還有更好,更好的辦法。對,還有,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個軍統特工眼下也跟黑胡子混在一起,如果不盡快解決掉他,恐怕會咱們帶來巨大的麻煩!”
他不提“軍統特工“四字還好,一提起來,藤田純二的火氣更是按捺不住。如果沒有那個”軍統特工”,黑胡子匪幫規模再大,士氣再高,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大日本皇軍随便派出一個小隊就可以輕松地收拾掉他們。而有了那個“軍統特工”的加盟,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黑胡子馬賊會更具組織性,更具攻擊性,并且對大日本皇軍作戰特點的了解也更加地清楚。
想到這,藤田純二猛然抽出指揮刀,“閻君,你最好把話給我一次性說完!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跟你沒完沒了地兜圈子!”
“不是兜圈子,是實話,實話!”閻福泉一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一邊大聲解釋。“那個,那個“軍統特工”,戰鬥經驗非常地豐富,豐富!太君您想,今天黑胡子居然在那麽短時間就找出了對付輕機槍的辦法,肯定是那個“軍統特工”給他出的鬼點子。所以,我們不能等保安隊重新組建後再去對付他,那樣拖的時間太久,太容易養虎爲患。我們應該盡最大可能,把他及早從草原上清除掉!”
“廢話,我要的是辦法,辦法!”藤田純二也早就意識到了危險,繼續拎着指揮刀咆哮。
“辦法就是用馬賊對付馬賊!”閻福泉向後退了幾步,跳着腳回應,“太君今天給黑胡子開的那個價碼,已經非常高了。相信其他馬賊也會感興趣。您隻要把消息散發出去,說無論是誰,隻要肯爲太君攻擊黑胡子,幫太君抓到那個“軍統特工”,無論是死還是活,都給予同樣,同樣的重賞!”
“重賞?!”藤田純二眉頭緊皺,眼中怒火稍稍消退。閻福泉這個人雖然又膽小又猥亵,但他說出來的主意卻有可取之處。利用馬賊打馬賊,肯定比皇軍和保安隊直接出手效果更好。至少,能避免珍貴的帝國士兵做無謂的犧牲。
然而這個策略具體實施起來,卻有相當大的難度。就像今天的戰鬥,自己原本重禮邀請了黃胡子匪幫參戰,黃胡子也答應得非常幹脆。可到現在,仗都打完了,黃胡子的身影在哪呢?
對啊?!黃胡子呢?!他怎麽還沒有到?!猛然間想起這夥可供驅策的獵犬,藤田純二舉頭四望,“來人,給我到那邊最高處看看。看看附近有沒有其他隊伍?趕緊去!一群隻會lang費糧食的蠢貨,除了讨要好處,你們還會做什麽?!”
仿佛聽到了他的怒吼,先前黑胡子馬賊們盤踞的那個土坡上,施施然走上來一支隊伍。規模大約在八百人上下,爲首的是一名土黃色面孔的痨病鬼。将隊伍停住後向山坡下看了看,大咧咧地拱手施禮:“下面可是黑石寨的藤田顧問。蔣某應邀前來讨伐黑胡子惡匪,路上耽擱了些時間,還請藤田先生顧問多多包涵!”
“黃胡子!”盡管将山坡上那人的話聽了個一字不漏,閻福泉和保力格兩人依舊不約而同地将手摸向腰間。其他幸存的蒙古族私兵和僞軍也是一樣,提刀的提刀,端槍的端槍,随時準備與來人搏命。
“放肆!你們這是幹什麽?!”藤田純二把眼睛一瞪,厲聲喝止,“還不把槍給我放下。蔣先生是我請來幫忙對付黑胡子的!”
“太君…….”閻福泉将按在槍柄上的手稍微松了松,壓低了聲音提醒,“他是黃胡子,黃胡子啊!”
見了黃胡子沒棺材!如果把黑胡子周黑炭比作一頭驕傲的公狼,黃胡子蔣葫蘆便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狗。公狼雖然兇殘,但其行事卻仍然有規律可循;瘋狗的想法卻根本無法理喻,誰也猜不到他下一口将要咬向哪個?
“放肆!閻君,注意你的身份!”藤田純二壓根兒不理睬閻福泉的好心提醒,豎着眼睛,繼續大聲斥責,“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做主?還有,你莫非忘了自己剛才的話了麽?!”
‘我剛才給你出主意,利用馬賊打馬賊,可是沒建議你去招攬黃胡子!’閻福泉哭喪着臉,在心中怒吼。‘這家夥的名聲,在草原上頂着風能臭八百裏。你把他招攬于麾下,會同時把多少人趕到咱們的對立面?!’然而這些話,他隻能在心中想想,根本沒勇氣當面說出口。在藤田純二刀子一樣的目光逼視下,緩緩後退,後退,松開握在槍柄上的手,幽幽歎氣,“屬下知道錯了。請太君不要跟屬下一般見識!”
“管好你自己的人,别給我添亂!”藤田純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将目光轉向保力格。鎮國公保力格的臉色一陣黑,一陣白,反複變幻。最終卻和閻福泉一樣頂不住壓力,搖搖頭,低聲道:“太君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我盡力配合就是!”
“我不管你們過去有多少誤會,現在,咱們的共同敵人是黑胡子!”藤田純二丢下一句**的話,主動策馬迎向黃胡子蔣葫蘆。對方雖然剛才故意遲到,讓他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對方手中有七八百人馬,足夠讓他自動忽略掉先前的冒犯。“蔣先生真是個有信用的人,居然這麽快就趕來了。不晚,不晚,我們剛剛跟黑胡子打過一場,雖然重創了他,卻不小心被他逃脫了。如果蔣先生願意的話,你我還可以繼續聯手追殺黑胡子,不把他的腦袋砍下來,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