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手術刀輕輕劃過手腕上的細皮嫩肉,血液滋滋流出少許。
醫生護士吓的大驚,老醫生勸慰道,“姑娘,我們不打就是,你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們不逼你打胎了,你把刀放下,成麽?”
年輕醫生也明顯被她瘋狂的行爲吓着了,她連忙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我們簽個協議,我們在場的醫生護士永久保密,同時,你也必須保密,簽字吧。”
二個醫生二個護士紛紛簽字,夏棧橋也簽了自己的名字,紙張一試五分,特别注明,誰說出了秘密,誰将賠償所有一切後果損失。
做好這一切,小美連忙拿來藥棉對夏棧橋手上的輕傷進行包紮,看向夏棧橋,她的目光多出了許多欽佩。
另一個護士秘密取來曾經打胎過的血迹僞造現場,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在這一個小時之間,發生了驚心動魄的事情,這件事情足以讓夏棧橋絕望。
總以爲,他就算不喜歡孩子,看在相處這麽久的份上,不會如此絕情,最起碼也應該商量一下,可是,他沒有。
手撫上小腹,那裏有一個生命已經安全的等待來到這個世界上。
在外等了一個多小時的蘇瑾瑜和溫玉蓮,已經不耐煩起來。
*
門打開,靜寂的房間率先出來推着床的小美,床單上血淋淋的污迹讓溫玉蓮吓得攥緊蘇瑾瑜的胳膊。
兩名醫生經過倆人面前特地禀報一下結果,“蘇少爺,孩子已經沒了。”
蘇瑾瑜這一刻不知道應該用什麽心情來形容,他并沒有所期待的那般放松。
寬大的病号服穿在夏棧橋的身上有些搞笑,她赤着腳從手術室走了出來,每走一步,都是千瘡百孔的印記。
不是身體的痛,而是從心口處生生的被剜掉了一塊肉,這種痛,她終生難忘。
經過蘇瑾瑜身邊,她看着他愧疚的眼神蒼白的笑了。
笑容裏沒有恨,沒有愛,沒有傷,沒有痛,隻有陌生。
蘇瑾瑜倒吸一口氣,他忽然覺得十分堵得慌。
“如果沒錢可以給我說,我打到你賬号。”發覺,他可以說的就隻有這個,可以做的也隻有這個,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吧。
“可以……”她的嗓子有些啞,“把我的行李箱給我嗎?”
蘇瑾瑜有一瞬間的驚訝,沒想到,她竟然隻想着她那破舊的行李箱。
“等會我讓人給你送來。”
“送到醫院門口吧,再見。”她沒再看他一眼便緩緩的走向病房,芊弱的身影在人群裏漸漸形成了一個黑點,直至不見。
“阿瑜,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不用再管她了。”
蘇瑾瑜眸子暗沉了一下,點了點頭。
*
換上衣服的夏棧橋去婦科拜别了一下醫生護士,并說了一句讓她們放心的話,“我五年不會再回來,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
醫院的樓下,她拉着自己的行李慢慢的走着。
實則是在醞釀該如何對夏母說出實情,肚子總有一天是會大的,紙是包不住火的,她想瞞也瞞不住,不如一切都向母親坦白。
“愛人,我們已久違………”手機鈴聲在箱子裏響起,她拉開取出,看了看來電顯示,蘇黎。
“棧橋,你不是學幼師嗎?我給你找了好幾本幼教課程,你在哪兒?我給你送去。”蘇黎聲音很溫和。
“不了,蘇黎,先放在你那兒吧。”她走到花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接着說道,“蘇黎,你知道嗎?我今天重生了,我可以嫁人了,就是不知,還有沒有人敢娶我。”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讓電話那端的蘇黎聽出了端倪。
“怎麽沒有人敢娶你,我就敢,你怎麽了棧橋,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快告訴我,好嗎?”
“我沒事,真的,謝謝你蘇黎,這個号碼,我可能以後不會用了,等我有了新号碼再和你聯絡,拜拜。”
她匆忙的挂了電話,随後拉着行李箱準備去撘出租車。
可讓她難過的是,她身上根本沒有一分錢,那一百多萬還給了蘇瑾瑜,錢包也落下了花園小區。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先去借點錢,等以後工作了再還,可是,她認識的除了喬之喜外沒有了旁人。
走到高家大門外,保安硬是不讓她進,無奈,她撥通了喬之喜的電話。
十分鍾後,喬之喜抱着孩子走了出來,先是呵斥了幾聲保安,繼而關心的問,“棧橋,你拉着行李箱不會來我家住吧?我婆婆她不允許的。”
夏棧橋尴尬的笑笑,“喜兒,我并不是要來你家住,隻是,我想讓你幫個忙。”
話剛說完,喬之喜嚴肅又認真的說道,“棧橋,我有話對你說,希望你聽後别生我得氣。”
“你說。”
“希望你以後别再來找我了,我覺得我結婚以後發現和你有很大的差距,再說,我婆婆她也不喜歡你來。”喬之喜說的過程很平淡,沒有一點懷念過去的樣子。
夏棧橋臉上強挂上的一絲微笑瞬間消失殆盡,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埋怨任何人。
“那好,既然你都決定和我斷絕姐妹情誼,我也不能說不,你進去吧。”
“你不是說有什麽事讓我幫忙嗎?既然來了,我就幫你一次,隻要我做的到。”
夏棧橋搖搖頭,“不用了,你婆婆知道了恐怕又會不高興了。”
喬之喜看着她愈來愈遠的身影,嘴裏揚起一抹笑容。
*
有些人可以片刻成爲最熟悉的陌生人,比如她和喬之喜,有些人可以片刻成爲最陌生的陌生人,比如她和蘇瑾瑜。
人生的征途上總是會碰上坎坎坷坷,她的未來還不是最絕望的,起碼,還有媽媽和肚子裏的孩子。
走了二個小時,才回到了家門口,看着院子裏忙碌的夏母,夏棧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