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來電顯示,打電話過來的人是林君。
電話接通。
郝雲還沒來得及說話,激動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老闆,我們發财了!”
聽到這句話,郝雲的心中半分激動都沒有,滿腔悲憤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對我的公司做了什麽!”
聽到那近乎咆哮的聲音,原本喜不自勝的林君整個人一愣,但很快恢複了喜悅的狀态,用激動的語氣繼續說道。
“沒……沒做什麽啊?就是幫您談成了一筆大買賣。”
“那爲什麽我突然欠了一千萬!”
“怎麽可能……”林君有些心虛地說道,“其實是一千五百萬……”
心跳像是做了過山車,郝雲氣的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恨不得當場把還沒捂熱的厄運寶石隔着電話線丢他臉上。
但想到這家夥還是自己公司的CEO,他倒黴沒準還會拉上自己點背,深呼吸了一口氣的郝雲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克制住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沖動。
“你現在在哪!”
“城南郊區……我這位置有點兒不好找,一會兒定位我發你微信上。”
“别一會兒!現在就給我發!”
二話不說挂斷了電話,郝雲掏出手機叫了輛網約車,直奔着林君從微信上發過來的那個定位地點殺了過去。
目的地的名字叫新希望農莊,位于江城市城南遠郊。
那裏一不通地鐵,二不經高速,連直達的公交都沒有,想去隻能打車,簡直比鄉下還要鄉下。
來了江城也有些日子了,郝雲從來沒聽人說過有這麽一個地方,更搞不懂林君爲什麽會跑這兒來。
這家夥……
該不會是被人綁架了吧?
不過,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僅僅隻在郝雲的腦海裏存在了一瞬間,便被他自我否決了。
如果是綁架的話,不管人有沒有事兒,錢總歸還是能追回來一部分。
可要是他把錢拿去做了什麽奇怪的投資……
别說是追回來一部分的,隻怕還得倒賠進去不少。
懷着忐忑的心情,郝雲就這麽在車上煎熬了三十多分鍾。
途中經過了兩個高架,一條荒無人煙的公路,總算是在一片荒郊野嶺下了車。
臨走的時候,司機還一臉奇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語重心長地說道。
“兄弟,心情不好就去喝一杯,可千萬别想不開。”
“……”
“抽煙不?”
“不了,謝謝。”
總算是将這位熱心的司機給打發走了,郝雲摸出了手機,正打算打個電話給林君,便看見一個穿着西裝皮鞋的男人淌過了一片泥巴地,滿臉笑容地朝着他這邊走過來。
瞅着這家夥皮鞋上帶着的二兩泥,還有那一副鄉村企業家的模樣,郝雲強忍着揍人的沖動,醞釀着怒氣說道。
“你和我解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老闆,咱發财——”
“說人話!”
見郝雲情緒有些不對,林君幹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說道。
“您不是讓我找個風險比較低的理财嗎,我尋思着穩賺不賠的生意,除了買貨币基金和國債,也就投資房地産最穩了。”
郝雲盯着他看了好久,接着又看向了他身後那個生鏽的牌子,仍懷着一絲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問道。
“你别告訴我你把這破農場給買了。”
然而,林君接下來的一句話,便讓他徹底陷入了絕望。
“一千二百畝!有山有湖,設施證書齊全……美中不足就是有點舊,但勝在便宜!而且地段相對不錯。”
“市場價三千五百萬,我談到兩千五萬拿下了!對方是一家上市公司,交易的時候非常爽快,還幫我們搭上了江城發展銀行的線,拿到了無抵押的低息貸款!”
“那可是年利率3%的商業貸款,簡直等于白送啊!”
白送特麽還不是要還的!
而且你管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叫地段不錯???
看着林君一臉得意的表情,郝雲差點兒沒把鼻子給氣歪了,恨不得揪住他的衣領。
“咱們是做互聯網的,你買個農場搞毛線!還打算養豬去嗎?”
林君:“呃,養豬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我不推薦您這麽做,畢竟今年養殖行情太差了。。”
郝雲:“那你特麽指望靠啥把這兩千五百萬賺回來?”
林君:“當然是賣地啊!您還真指望靠種地賺錢?到時候咱隻需要請幾個農民随便種點果樹,養兩頭豬,做做樣子維持下經營,到時候等到城南機場一蓋起來,再把這塊地一轉手,簡直是血賺!”
這話題有些跳脫,郝雲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等等,你先打住一下……機場?什麽機場?”
機場?
買的不是農場嗎?
咋變成機場了?
見老闆一臉困惑的表情,林君樂呵一笑說道。
“城南機場啊!你是鄂省本地人能不知道?”
啥?
郝雲一臉懵逼,盯着他看了好半天。
“城南機場……不是五年前就在傳的謠言嗎?”
他依稀記得,最早聽到這個傳言還是在5年前。
當時不少江陵的韭菜,都被忽悠着跑去省會的城南郊區買了房,到現在都還在山頂上套着呢。
郝雲仍然記得,當時在上初中的自己還慫恿過老爹去買,也幸虧自己家裏沒什麽錢,否則也跟着去山頂上站崗了。
事實證明,兩個平行世界的經驗并不互通。
這一世的夏國雖然房價也不便宜,但因爲各種勞動力密集型産業的競争力都領先世界的緣故,熱錢的去處很多,沒有一窩蜂地鑽進地産行業。而在這個大前提下,房價增長的邏輯主要也更多地是由價值增長支撐,而非資金與政策推動下導緻的瘋漲。
換而言之……
買對了當然是血賺,但買在了錯誤的地方,一輩子解不了套也是有可能的。
眼看着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黑,林君幹咳了聲,連忙解釋說道。
“那不一樣!這次消息可是我師兄透露給我的,來源是我的導師,我們導師經常和政府部門有合作,所以你懂的……”
也就是說内幕消息咯?
郝雲捏了捏眉心,一臉頭疼地說道。
“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姑且假設這内幕消息是真的,這塊地拿在手上穩賺不賠,人家上市公司憑啥折價賣給你?”
還是說,你導師和省裏的一把手是鐵哥們兒,比上市公司的關系還硬?
這句靈魂拷問倒是把林君給問住了。
隻見他先是一愣,随即皺着眉頭思忖良久,勉強解釋道。
“也許是資金鏈問題?你可能不知道,上市公司每到年底爲了讓财報好看點,保殼什麽的,可能會低價處理掉一些……呃,暫時無法盈利的固定資産。”
這家夥……
簡直沒救了。
放棄似的歎了口氣,郝雲搖了搖頭。
“也罷……帶我去裏面轉轉吧。”
林君尴尬說道:“呃,其實您不用進去也是可以的,裏面路不太好走——”
“我要去!”
狠狠地瞪了林君一眼,那突然爆發的氣勢把後者吓得肩膀一縮,郝雲氣不打一處來地繼續說道。
“前面帶路!趕緊的!”
GTMD!
那可是兩千五百萬啊!
撥開狗尾巴草往前走的郝雲,心中欲哭無淚。
就是買了坨屎,他也得瞅瞅這坨長啥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