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一邊無聊的劃着那艘破舊的、諸葛亮随意從一個漁家“借”來的小船,一邊哼着來自于現代的小曲兒,雙腿卻盤膝坐着,除了劃船的雙手,身上就再也沒有一個地方再微微移動一絲了。他均勻而有節奏的呼吸着,看着江邊延綿起伏的丘陵,聽着兩岸傳來的獸吼鳥鳴,神sè有些古怪。
他正在修習趙雲給他的戰天心法,這種心法,就是類似于傳說中的氣功一般,将一股先天真氣按照特殊的路線在身體内運行不休。每一個周天,這真氣就會壯大一絲,等這些真氣壯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在用來撞開那些閉塞的經脈,從而讓加快真氣增加的速度。讓趙信神sè古怪的是,這心法,唔,趙雲給他說的心法實在是太簡單了。當那些繁瑣的意義複雜的字句被趙信翻譯了過來之後,修煉的難度隻能用……不費吹灰之力……來形容。
而這一套心法在趙信看來,完全可以解釋成通俗易懂的樣子,無非就是從哪裏運轉真氣走什麽路線在哪裏轉彎最後從什麽地方回歸之類的,這一套心法可以簡化成簡單的六幅圖案,每一個階段,沖開一條經脈,最終達到百脈俱通的效果,這套功法也就大成了。就這麽一種心法,至于将周天星辰二十八宿的原理、五行四象八卦的變化,全部都強行的解釋進去麽?趙信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将那些複雜的用周天三百六十星辰作比喻來進行原理講解的部分很不客氣的省略了過去,而讓自己的“内力”按照一個近乎完美的軌迹在體内運行着。
就這麽短短的半個月時間,他就已經打通了一條經脈,達到了戰天的第二個層次。趙信在小船上不太敢嘗試自己增加的力量,但是他有信心如果再一次面對紀武的時候,自己在**的力量上絕對能死死的壓制住對方。或者說,如果是現在的趙信和紀武放對,他有把握一下子将紀武用壓倒xìng的力量拍死。
而然就在現在,他已經開始沖擊第二層的關口了。
而且,他感覺到。似乎并不很難。他的那一處經脈的脈門處,已經被他的内力撞得微微松動,最多一個月時間,他就能達到第三層的水平。而趙信神sè古怪的原因就是……趙雲這種在三國中排名前十的猛将,也不過是第三層而已。
這個。似乎自己練得有些迅猛了。趙信看多了武俠小說。生怕自己會有什麽走火入魔的危險,所以用仔細的回想了一遍那些借助各種自然界的原理來解釋的心訣,卻沒有發現絲毫的問題,于是他也就把這些想法抛在了腦後。
他現在已經深入了東吳的地界。但是可能是他行船很快,又沒有絲毫靠岸的意思,又或者是他一身漁夫的裝扮讓守衛的東吳水軍沒有懷疑,總之到現在他還沒有遇到一個過來盤問的兵丁。
趙信朝遠處看了一眼,緩緩的收功。吐出了一口濁氣。然後,他劃着小船,慢慢的朝着附近的一個渡口劃去。
途中,趙信挽起了自己的袖子,敞開了胸前的麻布衣服的衣襟,挽起了褲腿,滿意的看着渾身裸露出來的肌肉,他的臉上做出了幾個兇神惡煞的表情,瞬間就從一個白面小生的形象變成了一個不修邊幅的粗魯大漢。
因爲已經到了東吳的内江。這渡口的旁邊隻有一個規模不大的、怎麽看都隻是擺擺樣子而已沒有絲毫攻擊力的巡查軍的營寨。穿着東吳綠sè軍士服裝的一個兵丁懶洋洋的看了趙信一眼,随即失去了興趣,轉過了頭去。
營寨門口的兵丁說笑打鬧,根本沒有将趙信這個人放在眼裏。
趙信下了船,随意的将船槳扔進了長江。然後對着他的小船飛起一腳,将那小船變成了江心處的一片片碎木,嘿嘿的笑了一聲,這才大搖大擺的向着這個東吳營寨走去。
那些兵丁停止了說笑。詫異的看着這個不速之客。
趙信卻是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他高傲的昂着自己的頭顱。仿佛不屑一般的用粗豪的聲音說道:“某來投軍,叫你們能說話的出來!”
他不可一世的再次向前走了一步,這讓那些營寨裏的士兵皺了皺眉頭。
一個身高有大約兩米的東吳軍士走了出來,甕聲甕氣的罵道:“哪裏來的山野匹夫,我東吳大軍可不要廢物……你來投軍,相比是有些本事了?”
趙信不屑的看着對方,然後輕蔑的勾了勾自己的小手指說道:“你這黑厮可以來比劃比劃!”
“太嚣張了!揍他!”
“黑牛!幹倒他!”
看到了趙信的嚣張模樣,軍士們紛紛開始起哄。當兵的哪裏沒有積分血xìng,那個叫做黑牛的大漢也被趙信的挑釁激怒了。他利索的脫下了自己的軍服,然後惡狠狠的揚了揚拳頭,說道:“你這厮既然要讨打,就休怪俺不客氣!哼,你運氣好,今rì甘将軍要前來巡營,俺留你一條生路……”
他嘎嘎的大笑起來,似乎自己已經答應了似的。而周圍的軍士沒有露出絲毫的意外,黑牛,這家夥雖然脾氣不好又不會做人,被貶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但是一身功夫确實毫不含糊。他雖然武藝不jīng,但是天生神力,就算是碰上了某些成名的将領,他也自信能夠不落下風。所以,黑牛氣勢洶洶的看着趙信,摩拳擦掌的準備給趙信一點厲害瞧瞧,順便把自己被貶到這裏當百夫長的郁悶好好發洩一番。
“黑牛?哈哈,看某今天就打癱了你,好讓你們這些人看看某的手段!”趙信大喝一聲,蹭蹭蹭幾步上前,那黑牛的反映也不慢,鐵石一樣的拳頭一記勢大力沉的直拳攻向趙信。
趙信正要看看自己江上修煉的成果,也不閃避,大笑一聲伸出自己的右拳和這黑牛對了一記,砰一聲巨響,趙信的拳頭一陣發麻,而黑牛則是咚咚咚後退了七八步,臉sè大變的看着趙信。
他的拳頭稍微有些扭曲,左手緊緊的捂着自己右臂的臂彎。冷汗不斷從頭上流了下來。
他和趙信一接觸,就感覺一股山崩一樣的巨力打在了自己的拳頭上,自己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如果不是他急忙變招收拳,對方也收了一部分力道,他這一條胳膊就要殘廢了。
周圍的軍士也都臉sè大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趙信……
從哪來了這麽一個怪物!他們當然看得出。趙信用的可是純**的力量,并沒有用内力去加強。黑牛有多大的力量,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就算是東吳的名将、即将要過來巡查的甘将軍。也不見得能夠在**力量上赢得了這個家夥,但是,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漁夫,竟然一下子就打傷了黑牛?
他們迅速的将黑牛拉到了營寨的門口,然後十幾個軍士小心翼翼的組成了一個防禦的陣勢。戒備的看着趙信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在他們看來,能夠一擊将黑牛的胳膊打骨折的家夥,也一定是一個成名的将領了,但是他們看着這個年輕人,怎麽也無法将他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将軍們聯系起來。雖然長得雄壯,但是看那一張臉,最多也就是二十有五吧?這個年齡能有這種實力,啧啧……
這些軍士一般微微的後退,一邊已經在想:“又是一個絕世名将要誕生了。”
趙雲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不屑于回答對方的話。然後将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某來投軍,叫你們能說話的出來!”
>那些在營寨門口以及營寨内的箭垛上小心翼翼戒備的軍士們好像松了一口氣,如果真的是投軍的,那麽對他們無疑是個好消息。這樣的敵人。他們也不想面對。不少剛才還戒備森嚴的軍士露出了苦笑,自己也是神經過敏,雖然建業方面全力備戰,孫劉關系破裂近在眼前。但是這裏是東吳腹地,這樣年輕勇武前途無量的小将。劉備真舍得将他送來送死麽?
那麽,這個人說的就是真的了!
一個穿着銀sè軟皮甲,身後背着一個綠sè的披風,留着兩撇小胡子的東吳将領,緩緩從營寨内走了出來。他對着趙信微微點頭緻意,然後訓斥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孫劉交惡,現在我東吳正是用人之際,你們怎麽能将投軍的壯士拒之門外?還不快将這壯士快快迎入寨中!”
一種軍士憋屈的低下了頭,然後緩緩地分成了兩隊,列在寨門的兩邊。那将領這才走了出來,對着趙信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在下甘定,敢問壯士高姓大名?東吳危難,壯士肯來投軍,是我東吳之大幸也!”
趙信斜着眼睛毫不在意的看了看這個将領,這個将領卻也不惱怒,反而很有耐心的等着趙信的回答。趙信說道:“我名趙信,學藝初成,前來投軍。聽說吳主愛才,特來投奔!”
他看了一眼黑牛,鼻孔朝天的哼了一聲,才說道:“若你等不願收留,我即逆江而上去投劉玄德,學成一身文武藝,某卻不愁無人重用。”
他心裏對着黑牛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恰到好處的演繹出了一個初出師門眼高于頂的莽漢形象。
甘定看着趙信,心裏迅速盤算着一些問題,臉上卻露出一種一見如故的笑容,亦步亦趨的來到了趙信的身前拉住了招新的手說道:“趙将軍一表人才,武藝超群,我東吳若得将軍,如又得一太史慈也!”他将趙信比作太史慈,實在是一種極大的稱贊。
趙信露出了一種不出甘定所料的微笑與矜持的自豪神sè,看着甘定說道:“将軍謬贊!某來此隻不過謀一出身罷了!”
傲氣了這麽長時間,趙信就是想要得到對方的足夠重視,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麽就是自己放低身段的時候了。同時趙信心裏飛快的想着:“這個家夥叫做甘定?那麽,和那個甘甯,又是什麽關系?莫非他們之間還有着不爲人知的聯系麽?”
他正想着,甘定已經給了他答案。他一邊拉着趙信往營寨裏走,并且自己的位置稍微退後了半步,恰如其分的表達了對人才的尊敬,然後嘴裏飛快的說道:“将軍若是謀一出身,末将卻願意給将軍指一名路。家兄東吳水軍統領大元帥甘甯,十分傾慕想将軍這樣的年輕俊傑!今rì湊巧家兄前來巡營,若趙壯士不棄。末将可代爲引薦,不知趙将軍意下如何?”
趙信想了想,然後突然神sè有些古怪的說道:“善。”
晚上,營寨内燈火通明。在甘定的指揮下,營寨内五百軍士列着整齊的隊列。氣勢高昂的看着遠方。趙信則是還上了一身鎏金盔甲。站立在了甘定的身側。五個百夫長面容嚴肅的看着自己的隊列,眼中帶着凜冽的殺氣。
遠處的官道上,一隊棕馬銀盔的騎士大概有一百人,每一排兩騎并行。隊列森嚴的朝這邊飛奔而來。爲首一員大将,虎頭铠甲落英盔,器宇軒昂,奔馬間散發出一種彪悍的氣息,這自然就是東吳的大将甘甯!趙信看着甘甯。心中暗暗點頭贊歎。
他來到三國世界,見過的名将也有不少,這甘甯也是東吳的一員大将,的确是氣勢非凡。
整整齊齊排成了歡迎隊列的軍士成爲了臨時的儀仗隊,在五個百夫長的帶領下,他們齊聲高呼到:“恭迎甘将軍!”
就這麽幾個字的時間,甘甯已經走到了近前,微微和甘定交換了一個眼sè之後,哈哈大笑了一聲。中氣十足的說道:“各位江東軍士們辛苦了!甘某rì後還要多多仰仗各位!”
他一個人的聲音,竟然和剛才衆軍士的齊聲歡迎的聲浪絲毫不弱,這讓趙信内心有了判斷。這個甘甯,恐怕也應該是戰天第二層的水平吧!不過,既然甘定沒有介紹。他也就懶得理會對方,按照自己實現表演的那樣進入了一個恃才傲物的年輕人的角sè,然後用這一種帶着挑釁的目光看着對方。
甘甯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神sè略微有些不快。但是。甘定稍微的咳嗽了一聲,甘甯的眉毛緊了緊。沒有說話。
他的臉上重新挂上了和藹可親的笑容,然後例行公事的檢查了一番士兵的飲食起居以及糧草兵械等等物品,然後找到了幾個營寨内管事的大小軍官,很嚴肅的讨論了一番關于布防的問題。
在雷厲風行的處理完這些事物之後,甘甯來到了甘定的大帳内。這大帳的陳設很簡單,一個桌案,上面淩亂的放着幾卷竹簡,一盞油燈。旁邊是一個兵器架,側面則是挂着甘定的一身盔甲。兵器架的對面是一張軟榻,上面的睡袋整齊的擺在軟榻的一角。
盡管燈管有些微弱,但是這個行軍營帳内卻并不顯得昏暗。甘定在自己的桌案前跪坐着,而趙信則是鼻孔朝天的站在他的旁邊。看到了走進來的甘甯,甘定連忙起身相迎,扶住了自己兄長的手臂說道:“哥哥來此,是否局勢又有變化?”
這個營地,基本就是甘甯的心腹軍隊了,要不然甘定怎麽能甘當這個小小營寨的統領呢?甘甯來此說是巡查,實際上卻必然是有事相告。不然一個都統大将軍,沒事幹嘛去巡查一個五百人的小營寨?
甘定心裏明白得很,既然甘甯來了,一定是要帶來些什麽消息了。
甘甯看着一眼趙信,趙信狠狠的回瞪了回去。甘定苦笑一聲,說道:“兄長,這位趙壯士,是特來投軍的,趙壯士武藝非凡,黑牛在他手上擋不住一合。”
甘甯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黑牛是什麽人物,他可一點也不陌生。這家夥雖然脾氣臭了一點,但是一身的功夫卻是毫不含糊,不然也不能讓他甘甯專門動用關系将他調到自己的嫡系中做百夫長的。就算是甘甯自己,雖然自信能夠輕松戰勝這個黑牛,但是一合便結束戰鬥……他想了想黑牛那變态的力氣,搖了搖頭。
看到甘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起了愛才之心,甘定趁熱打鐵的說道:“這趙壯士對兄長頗爲敬佩,頗有追随之意……”
甘甯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種挑釁的眼光,像是要追随我的意思麽?不過,趙信的立刻解答了他這個疑惑。
趙信上前一步,哈哈的笑了幾聲說道:“我聽聞甘興霸乃是東吳軍中數一數二的大将,所以早有仰慕之意,但是世間欺世盜名之徒猶如過江之卿。所以某不敢盡信。所謂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趙某不才,還願甘将軍能賜教幾招!”
甘甯聽了趙信的話,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大喜的說道:“既然壯士有意。甘某也不敢推脫!”趙信的這種直率卻是正對甘甯的脾氣。
甘定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趙信這個莽漢還有這麽一招,無奈的看着兩個人各自從兵器架上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然後連理會他的興趣都沒有,就走出了帳篷到外面的空地裏比試去了。
甘定跟出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打在了一起。甘甯是個急xìng子,和趙信出來一看地方足夠,哪還管他是不是正式的比武台,也不管這比試他如果輸了會造成什麽惡劣的影響,哈哈大笑着就和趙信開始了。
甘甯用的是一杆長槍。而趙信用的卻不是槍,而是雙股劍。他槍法就會一種爆菊槍法,但是現在這種槍法這個場合實在是不适合拿出來。趙信就隻好用了雙股劍,好歹他還能記得一些紀武的武功路數。
甘甯到了這個場合,一點也沒有前輩的德高望重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謙讓,舉槍便刺,唰唰唰連續三十多槍在空中帶出了二十多個殘影,邊刺邊走。一步步壓迫着趙信的空間。
不過,這種霸氣的打法卻很合趙信的心意,他雙手連動,手中的雙劍連續不停的格擋,叮叮當當脆響聲不停。火花四濺,趙信竟然一步也沒有後退。長槍适合遠攻,而短劍适合近戰,甘甯一看趙信沒有被自己的槍式逼退。主動的後躍了一大步,讓開了空間。
叫了一聲好。甘甯變換了戰法,身體旋轉,帶着猛烈的勢頭,他的槍夾雜着呼嘯的風聲擊向了趙信。如果說第一次他和趙信比拼的是速度,那麽這一次就是比拼的完全的力量!
“來得好!”趙信大叫了一聲,雙臂猛然擡起,然後像是重錘一樣狠狠砸下,劍刃和槍柄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甘甯的長槍經受不住巨大的力道,咔嚓一聲斷裂,而趙信的雙劍的刃口出也各自崩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甘甯立足不穩,用剩下的半截槍杆在地上輕輕地一點,掌握住了平衡之後,随手将這半截沒用的破木棍丢在了一邊。趙信也不占他的便宜,将雙手劍随意的扔在了觀戰的甘定腳下。
兩人對視一眼,趙信搶先一步沖了出去,掄圓了自己的拳頭就朝着甘甯的臉上打去,甘甯也立刻反應了過來,飛起了一腳,目标赫然也是趙信的面門。
兩聲悶響傳了出來,兩個人竟然都沒有防禦住對方的攻擊,同時倒在了地上。
甘甯就像一個潑婦一樣壓在了趙信的身上,一手抓着他的頭發,一手死死的照着趙信的臉上招呼;趙信也不含糊,他完全放棄了防禦,也是用自己最強的力量,擊打着甘甯的腦袋。
兩個人一副不把對方打成豬頭誓不罷休的架勢,讓旁邊準備欄架的甘定猶猶豫豫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們兩個人的拳頭,也就他們兩個皮糙肉厚的變态才能承受,如果他甘定冒出了一個頭,然後再讓那兩個腦袋被大的有些昏沉的家夥給認錯了,給自己來那麽一下,那麽自己就不是簡單的變成豬頭的問題了……
他尖叫了一聲,突然看到了營寨内的yīn影裏,無數雙眼睛好奇的聽着這邊的動靜……隐隐約約有幾個鼓掌叫好的,竟然還有打賭的……
這可讓甘定氣炸了肺,他用幾乎可以趕超太監的音調喊道:“黑牛你個皮癢的家夥,你還敢在趙信身上押注?!你還不滾過來将他們兩個人分開!”
黑牛嘿嘿的傻笑着從一個黑暗的yīn影裏探出了一個頭,憨聲憨氣的說道:“人家兩個打得正開心呢……”
甘定朝這邊看了看,趙信已經是頂着兩個熊貓眼,而他的兄長甘甯甘興霸将軍則是臉上有着三四塊的烏青外加鼻血長流……反正總之,怎麽看都沒有黑牛所說的“開心”的模樣。
他轉過頭還想說什麽,但是黑牛已經神奇的消失在了黑夜裏。幾乎是與此同時,營寨的角落裏面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頓時沒有了,除了一些蟲鳴鳥叫,以及拳拳到肉的悶響,這個營寨内就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過了兩三秒,詭異的呼噜聲從營寨内的各個地方傳了出來。隻留下甘定呆在原地一臉黑線。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将這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兩個人卻都停止了打鬥,但是卻還是在地上糾纏着。甘甯拽着趙信的頭發說道:“小子,怎麽樣,你要是認輸。老子就放你一條生路。”
趙信喘着粗氣。紅着眼睛盯着甘甯,龇牙咧嘴的半晌,終于說道:“你放屁!”
“老子弄死你!”甘甯再次開始揮拳,這一次的拳頭沒有集中在臉上。而是照着趙信的全身雨點一般的落了下去。趙信當然不甘示弱,像野獸一般怒吼了一聲,一個翻身将甘甯壓在了地上,然後騎坐在了甘甯的身上,拳頭也是如同鼓點一般的咚咚咚的砸了下去。
“哎。算了,算了……你們兩個瘋子……”甘定搖頭無奈的坐在了地上,幹脆也不想着阻攔了。瘋子打架,老子才不過去攙和,反正又死不了……
甘定也不着急而來,他悠悠閑閑的坐在了地上,然後饒有興緻的從一堆草叢的底下翻弄了一陣,然後将一隻吱吱叫的蛐蛐捏在了手裏,然後就開始觀賞那隻可憐的蛐蛐不斷的在他的指尖來回掙紮。仿佛那隻蛐蛐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美女一般,讓甘定再也沒有移開過目光。
夜漸漸的深了,營寨内此起彼伏的鼾聲響成了一片。就在甘定手上那隻可憐的蛐蛐都沒有力氣掙紮了的時候,甘甯和趙信兩個人喘着粗氣從地上分開了。
惡狠狠的互相瞪了一眼之後,兩個人攙扶着站了起來。然後。就像是交往了十幾年的拜把子兄弟一般,兩個人再甘定怪異的目光中勾肩搭背的走進了營帳。
無奈的搖頭歎息了一聲,甘定也跟着進了營帳。
而趙信和甘甯兩個人則是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倒在了甘定的卧榻上,甘甯吹着胡子說道:“小子你還真有幾分力氣。怎麽樣,以後來我手底下當一員大将。如何?”
趙信活動了一下自己發麻的肩膀,唔了一聲說道:“大将?有多大?有多少手下?”
“多少手下?軍士給你兩千,你滿意麽?”甘甯的腦袋碰到了一處傷處,疼了咧了咧嘴,繼續說道:“如今吳蜀大戰在即,東吳多你這一員虎将,勝算又多了一分啊。”
他用手捋着自己的胡子,滿臉都是興奮。趙信心中一動,問道:“吳蜀不是向來交好麽?爲何又要兵戈相見?”
聽到趙信這麽說,甘甯也沒多想,說道:“向來交好?哼,諸葛亮赤壁後借荊州一借不還,周公瑾被他氣得吐血身亡,魯肅這老實人被他欺負的灰頭土臉,我東吳與蜀國交好……那隻是因爲有曹cāo在北方虎視眈眈而已。就我兩家而言,沒有任何的交情!”
他的話說的是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遲疑,俨然将趙信當做了自己的心腹。然後,他略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不過,本來是準備将孫夫人接回來之後,我們東吳偷襲荊州,結果紀武那個蠢蛋……那個蠢貨……”
他張着嘴巴,腦袋裏面卻又突然沒了形容詞,好不尴尬的閉嘴了。
然後甘甯就和趙信開始了漫無目的的閑聊,從出身家世到是否婚配,甘甯就像是一個八卦男一般打聽着有關趙信的一切,将他的弟弟甘定完全的晾在了一邊。終于,到了天sè微微發白了的時候,甘甯才終于想起了正事,說道:“賢弟,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告訴你,你們這一部人馬,可能在三天後會調往荊州前線,到時候我會把你們編入我的衛隊,這裏的小家夥,實力和殺氣都還遠遠不夠啊。”
這一部嫡系也是甘甯剛剛組建不久,所以根本就沒有讓他們接觸過戰争。趙信聽出來了,這是要趁着孫劉交戰的檔口,好好練兵呢。
甘定點頭稱是,對于甘甯這個兄長的安排,他一向都是嚴格服從的。他有些敬佩的看了一眼趙信,詢問道:“那麽趙壯士,額,不,趙将軍。是留在這裏還是跟随您……”
“這小子我要帶着他去一趟建業,這種人才我可不敢私自收在帳下。”甘甯晃了晃有些疼痛的腦袋對着趙信說道:“你小子武藝不比我差,待見到了主公好好表現,如果能給主公留下一個深刻印象的話,将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趙信看着甘甯。矜持的笑了。深刻的印象麽……
他點了點頭說道:“定然不會給甘将軍丢臉就是了。”
甘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這個年輕人的武藝已經和自己不分伯仲了,即使高傲了那麽一點又魯莽了那麽一點,但依舊是個可造之材。年輕人麽,有時候就要有點傲氣。他感覺自己對于趙信的欣賞又多了一層。
天sè已經漸漸發白。眼看太陽就要升起。甘甯完全沒有一夜未眠的那種困倦,他抖擻了一下jīng神,和甘定又交代了幾句,就帶着趙信和他的騎士們離去了。
除了趙信之外,離開了甘定的營寨的還有一個人。就是趙信剛來的是時候,被趙信一拳打敗的黑牛。趙信對黑牛有點歉疚。他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爽直的漢子,所以,在臨走的時候,他稍微的向甘定表達了一下自己想要有一個武藝高強的勤爲統領的願望,而甘定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放人了。
黑牛的骨折還沒有好,但是他卻沒有進行綁定,而是用自己的另一隻胳膊作支架。固定着自己骨折的手臂。他看向趙信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敬佩,這個少年可是打敗了甘甯将軍的人……
甘甯帶着趙信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趕到了自己的大營,匆忙的安頓了一下之後,他換上了一身華麗的盔甲。帶着自己的印信,一個親衛都沒有多帶,就和趙信、黑牛一道向建業快馬行去。
趙信,是甘甯的政治資本。既然是他引薦的,那麽趙信以後就算是他這一系的将領了。甘甯當然知道。現在大戰在即的時候,趙信的價值絕對要比戰争開始後趙信再去見孫權時候的價值大得多,所以,他一路上幾乎就沒有停歇,中途乘船換馬十來次,幾乎是在第二天,高大的建邺城就已經遙遙在望了。
甘甯遞上了自己的文書,松了口氣。總算趕在了戰前将趙信帶到了孫權的面前,他也就不用急了。
甘甯幾乎可以肯定,現在的孫權比他還急。
吳蜀之間的戰争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吳國在國力上占據優勢,兵力上也略勝一籌,但是,奈何蜀國猛将如雲,謀士衆多。幾乎給東吳全體高層造成了心理yīn影的諸葛亮暫且不論,與諸葛亮齊名的龐統龐士元,也是一個智計超群的謀士。而東吳那些謀士,卻連一個諸葛亮都鬥不過。
東吳的謀士有誰?張昭麽?
輕輕的搖了搖頭,甘甯想着,如果周公瑾還在,那麽相比孫權會睡得更加踏實一些吧。
抛開某稱不論,蜀國的武将陣容卻一點也不下于謀臣,關羽、張飛、趙雲、黃忠、魏延,五元虎将各個都能以一當百。他東吳程普、黃蓋、韓當乃至東萊太史慈都已經年紀大了,而新一代的就隻有他甘甯、淩統、呂蒙這些人了。
吳國本來的計策隻是趁着劉備主力在西川,接回孫尚香之後偷襲荊州,得手之後則在荊州嚴防死守。面對蜀國一小半的軍力,他孫權還是有自信能夠吃下的。但是,他沒想到那個紀武一下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殺了劉備的嫡子,蜀國未來的少主。
這樣孫權的東吳就要受到蜀國的全面攻擊!
他孫權,可沒有那個自信能夠承受。
聽說孫權已經吩咐魯肅去許昌和曹cāo做某些交易去了,但是,東吳缺将才,卻是一直困擾孫權的一大問題。
所以,不出甘甯所料的,孫權在當天上午就接見了從大營馬不停蹄趕來的甘甯,并且特别吩咐帶上甘甯所舉薦的那名小将軍。而半個小時後,甘甯就帶着趙信,不緊不慢的來到了孫權的行宮。
孫權坐在大殿的座位上,jīng神有些萎靡。紀武突然下手殺了阿鬥,還是在劉備的地盤上殺了阿鬥,這讓孫權一瞬間陷入了被動,也讓孫權不得不從戰略進攻的姿态轉爲了戰略防守。最近他正爲缺兵少将的東吳西線布防忙的焦頭爛額,他甚至晚上用自己的兩隻手的手指頭翻來覆去的盤算自己的東吳軍怎麽去阻擋即将到來的殺氣騰騰的劉備和他手下的一衆文臣武将。
不過,現在情況已經好了一些,呂蒙給自己推薦了一個叫做陸遜的小将,雖然年紀小也不足以獨當一面,但是戰争總是會讓人成長的嘛!而這個趙信,更是一個即戰力,如果謀略膽識尚可,就立即能夠成爲獨當一面的人物。
和甘甯單挑不分勝負,甚至略占上風?這真是極好,極好……
孫權看着臉上帶着剛強、倨傲眼神銳利如刀的趙信,整個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他臉上綻放出一個自己覺得從生下來到現在從來都沒有過的最和藹的笑容,說道:“小将軍能到我東吳,值此危難之際,實在是我東吳之福!”
他看了一眼在旁邊老神在在一言不發的甘甯,判斷了一下他根本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這種對他完全沒有好處的事情上欺騙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熱烈了。
他叫來了書記官,然後開始正式的對趙信進行冊封。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稱帝,但是在東吳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的話還是很有效力的。
鎮西大将軍,二等伯,統領一萬陸軍,便如甘甯的麾下。
然後孫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酒宴,而趙信也在适當的關口上展現了自己的那麽一絲能力,比如将一隻孫權麾下的和尚的鐵杵一個用力彎成了一個v字形。
那些文官對于趙信的淵博和談吐贊歎有加,那些武将對趙信的勇武和技藝擊節叫好。
這更加讓孫權覺得自己的投入物超所值,又加封了趙信世襲一等伯,賜予了他一套位于建業最繁華地段的府邸,上千個訓練有素的仆人,一萬金的賞賜外加五千匹的布匹。
随着他的賞賜,他看到了趙信越來越不高興的神sè,孫權看了看一種武将,露出一個晃然大悟的神sè,然後他親自将自己兄長孫策生前用過的一套甲胄送給了趙信,又從自己的私藏中,拿出了兩把據說從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兩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果然,趙信就如同孫權所料的那樣,露出了眉開眼笑的高興表情。
這也讓孫權對于趙信更加的贊賞,一個純粹的武人,比一個熱衷于享受和權勢的武人,更加的容易受到上位者的喜愛。
喝了不少酒之後,趙信和甘甯一起退出了酒宴,然後在孫權的恭送聲中,再一次馬不停蹄的趕往了甘甯的大營。
黑牛被趙信留了下來,成爲了他伯爵府的護衛。臨行時,趙信看着那座自己孫權賞賜的,沒有住過一次的府邸,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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