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走在深夜的墓地中就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更何況還跟着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
那破舊的油燈并不能提供足夠的光亮,天空的殘月也因爲烏雲的關系若隐若現,趙信就跟在黑帝走在石闆鋪成的小路上,一直往前走着。
在這期間兩人沒做過任何交談,黑帝好像并不習慣說話,而趙信也沒詢問太多的問題,他知道這時候隻要跟上就可以,至于某些問題不問也罷。
“我們,到了…”前面的黑帝停下,在他的面前是地下墓穴的入口,入口左右有兩尊破損的雕像,這是兩條蛇的雕像,其中白蛇還算完整,嘴中叼着的油燈在微風中晃動,而黑蛇雕像卻已經完全損壞,變成一堆石頭零散的落在地上。
看着黑漆漆就連光線都無法進入的墓穴,趙信搓下鼻子就往下走,他也沒問任何問題,既然黑帝說目的地已到,就表示自己要下去。
隻不過他卻被黑帝阻攔,将手中昏暗的油燈交給趙信,黑帝再次開口:“帶着,會,保命。”
看看油燈,再看看黑帝,趙信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難道這墓穴裏面還有什麽危險?
接過油燈趙信道:“謝謝。”
“我在,這裏,等你。”黑帝說完不再吭聲,趙信拎着油燈走進墓穴,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黑帝金sè的雙眼中閃過一抹迷茫,接着他略微搖搖頭擡頭看向天空被烏雲遮蓋的殘月,聲音在黑暗中回蕩:“我讨厭,這樣的世界…”
手中的油燈勉強照亮周圍狹小的空間,趙信一路向下卻沒有停下過,但這過程卻持續數十分鍾甚至更久,這隧道好像沒有盡頭,又好像通往地獄的深處。
感受不到風,也聽不到聲音,此時趙信甚至在想自己究竟是在往下走,還是往上,因爲他已經完全失去方向感。
咔嚓…
微小的聲音在這環境中變得異常刺耳,趙信停住腳步看向某處,他不确定聲音是從那裏發出,隻是憑感覺或本能移動視線,他擡起右手将油燈提起,接着在這昏暗的光線中,他看到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這是一個男人的雕像,隻不過對方的樣子看上去很痛苦,仿佛在經受什麽折磨,他擡起手好像要抓住什麽,但卻徒勞無功,手中的油燈不斷移動,最終光線停在這雕像的腰間,因爲在這裏趙信看到一個很熟悉的東西,那是一張面具。
這面具他隻見過一次,那是在第二個周常中,jǐng察,平民,殺手爲遮掩身份所帶的面具!
“……”趙信有些疑惑,爲什麽這隧道中會出現這樣的雕像,接着他略微搖搖頭,繼續向前走,他并沒發現當手中油燈移動時,就在黑暗重新籠罩雕像的瞬間,這應該沒有生命的雕像的雙眼竟然移動,他看向趙信的背影,惡毒和怨恨被黑暗掩藏。
接下來趙信并沒走多久,他就離開漫長的隧道,來到一個空間并不算打的墓室中。
圓形的頂端上照shè下銀sè明亮的光芒,牆壁和地面布滿裂痕,甚至有幾根支撐墓室的石柱坍塌在地上,一些不知名的食物和爬牆虎覆蓋岩石表面,趙信能夠聽見水珠滴落的聲音,也能聽見蛐蛐的鳴叫。
在銀sè光主般的月光下是一個稍微傾斜的墓碑,而在這墓碑後是一個石棺,走近蹲在墓碑前,将掩蓋墓碑的植物撥開,趙信笑了。
因爲這墓碑上的名字,正是他自己,這墓穴是他的。
雖然在來到這裏時就已經猜到這種可能,但自己看自己的墳墓總覺得有些奇怪,既然如此這石棺就是爲自己準備的?
自己的jīng神世界還真是有意思,都說jīng神世界是一個人的真實寫照,難道自己最大的夢想就是盼着自己早點完蛋,然後立碑下葬?
稍微有點無法吐槽了。
“留下點,什麽吧。”這個時候趙信聽到黑帝的聲音,他站起來抓抓腦袋笑着說道:“你讓我下來就是爲給自己留下遺言?留墓志銘?”
“……”
“我該說什麽好呢,你和白皇不虧是跟我有關系的人,兩個人的場景都這麽有意思,毀滅的城市,有着自己墓穴的墓地,我果然夠奇葩的。”說道這裏趙信聳聳肩:“不過你說的沒錯,既然來了就要留下點什麽,與其讓别人給我寫墓志銘,不如我自己來,要寫個什麽呢?偉大的趙信,全人類的瑰寶長眠于此?”
趙信一下坐在地上,将油燈放在身旁,搓着下巴盯着略微傾斜的墓碑,他現在并沒開玩笑,而是真的在想留下點什麽,其實在他看來這也是個機會,畢竟自己挂掉後想寫什麽都沒用,不如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留下一句話。
不過至于留下什麽趙信就爲難了,想要留下的話他多,他不知道怎麽取舍,因爲很多人的名言名句他都很喜歡,他總覺得如果全要寫上,這小小的墓碑根本不夠用。
時間一點點的度過,最後趙信一拍手笑着說道:“我知道留下什麽了。”
就在這時,趙信面前的墓碑上浮現兩個字,就好像有人用工具雕刻上的一樣,接着黑帝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樣就,可以了?”
“沒錯沒錯這就夠了,簡單易懂,而且…”說道這裏,趙信略微停頓一下,接着說道:“而且這也算給自己一點點jǐng示吧,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趙信剛說完他就離開墓穴,回到地面,黑帝依然安靜的站在原地,當趙信回來後黑帝說道:“這樣就算完成了,我終于可以離開這讨厭讓人壓抑的世界了。”
黑帝的語言突然變得順暢起來,接着地面上那堆碎掉的雕像開始複原,很快變成一條完整的黑蛇,黑帝将先前交給趙信的油燈懸挂在黑蛇的嘴中,開口說道:“很高興能見上你一面,兄弟。”
黑帝說完他就變成煙霧鑽進黑sè的雕像中,這黑蛇的眼睛逐漸明亮變成金sè,就跟那條白蛇一樣。
“這就完了?”趙信看看兩個雕像問道,但卻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天空的烏雲逐漸驅散,雖然還是殘月當空,但整個世界卻明亮許多。
“你們兄弟倆走的潇灑,我怎麽辦?我該怎麽離開?”趙信在問道,接着他就消失在原地。
當他離開後這世界再次迎來一個訪客,他跟趙信的容貌完全相同,但卻有一雙金sè眼睛,當他來到墓穴的入口時,黑白蛇雕像眼中的光芒突然變亮,一層光膜将墓穴的入口覆蓋,阻止這男人進入。
用手去碰觸光膜,但傳來電擊的感覺,男人略微搖搖頭:“你們還真是無情呢,難道我就不是趙信嗎?”
“算了,這也算我活該吧…”男人自嘲的笑笑,接着轉身離開,隻不過這時黑暗消散,天空的殘月變得模糊,一抹朝陽沖破地平線,照亮整個世界。
來到墓地一側的懸崖上,男人看着破曉的光芒,笑着自言自語:“雖然月亮是最美的,但太陽才是最溫暖,你說對嗎,恩琳?”
望着生氣的太陽,男人就站在這裏,仿佛回憶起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