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靜的就像一汪千年未起波蘭的古潭,眼底不悲不怒,深邃而又清魅,令人捉捕不透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阿珂面色一直不太好,他家主子向來不是一個将喜歡形于色的人,他既然對長公主動了心,又豈會無動于忠?
“主子,屬下剛收到關外傳來的消息。趙太子一行人在途徑豐城的路上遭遇劫殺。是戰家派的人做的。看來他們是想要抓住趙太子,以此爲條件,讓趙國出兵助他戰家的謀反。”
阿珂不願意提及莊耀宇和長公主的事情,惹得自家主子不高興。莊耀宇,素和淵個個都不在意太史大人的生死,他家主子也沒必要去在意。
再說長公主若是知道此事,追究責任,也該找莊耀宇和素和淵,和他們家主子毫無關系。
阿珂便想轉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趙太子曾有意與與我們聯盟,如果讓戰家的人抓住趙太子威脅趙國,那麽我們就會失去趙太子這股助力。主子,我們要不要出手助趙太子渡過此劫,安全回到趙國?”
公儀灏站在窗子前,一手負在後腰,一手自然的垂在前腹,眯着清淵般的眼眸望着遠處:“京郊大營,現今可有什麽動勁?”
阿珂道:“暫時沒有。自從戰家生出異心,與靖王勾結之後,戰天朗交出兵權,回到京郊大營後,沒少受冷嘲熱諷,但戰天朗都咬牙忍了過去。好歹還是二公主的正夫,當朝驸馬,昔日被欺壓過将領,還不敢把他怎麽樣。”
公儀灏意味深長的縮了縮瞳孔,眼底深處劃過一絲冷然,“傳話下去,召戰天朗進京。”
阿珂應了聲“是”便要走,轉而一想,又問:“主子,那趙太子一事……”
他再度提醒。
公儀灏折身走到書桌前,拿起書筒裏的一把折扇交給阿珂:“趙太子之事,不必我們費心,你親自把這把扇子交到趙王的手裏。”
雖然不明白自家主子這是何意,但阿珂還是應聲領命而去。
阿珂前腳走,皇太後身邊的公公,便來傳話:“給丞相大人請安。”
來人是周公公,看到公儀灏,不擺半分的駕子,恭恭敬敬的給公儀灏請了個安,“丞相大人,咱家奉皇太後的命令,特帶來幾句話給丞相大人。”
周公公說罷,擡手,退下身後跟随的兩個小宮人。
公儀灏擡眼看了下周公公,深不可測的瞳孔裏閃過幽暗的光芒,“何事?”
周公公四下環顧,确定除了他和公儀灏,跟随自己的宮人都退了下去,這才走到公儀灏的面前,刻意壓低聲音:“皇太後已經知道,淳安王和平西王相繼遭遇劫殺,淳安王的人死傷慘重,平西王喪命虎狼之口之事。此時請丞相大人前往,是關于戰家起兵謀麽一事。”
說到這兒,周公公附到公儀灏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的聲音低語了幾句,而後才離開他的耳邊。
然而,揚了揚嗓子,足夠殿外的宮人能夠聽到:“如果,丞相大人一意孤行,一定要鏟除戰家。就是在和皇太後和德妃和二公主做對。”
公儀灏瞳孔微不可見的縮了縮,眼眸深處的冷芒劃過一絲殘酷的血光,但面上不顯。
見公儀灏不語,周公公接着道:即便戰家倒了,皇太後還是皇太後,當今聖上的母後,德妃,還是德妃,聖上的妃子,而二公主仍然是大隋國,受百官推崇爲皇太女的二公主。
丞相大人是個聰明人,該知道,皇上多年來被病痛折磨,龍體元氣一傷再傷,根本就撐不了幾時。的皇上在,自然沒人敢動長公主。
可一旦皇上的龍體撐不下去,皇室血統,最有資格做上帝位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長公主。”
公儀灏薄唇微抿,瞳孔裏幽光浮現,宛如鬼魅般令人心顫。
周公公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公儀世家千百年來的重擔都落在丞相大人一個人的身上。是以,請丞相大人三思。咱家還要回去向太後負命。就先告辭了。”
說罷,便把和裏的佛塵頭子掰斷,交到了公儀灏的手裏,這才轉而離去。
淳安王和平西王遇難,戰家謀反一事,并未公諸。
但有心人,卻第一時間知道。
那便是皇太後,德妃和二公主等人。
平西王遇難,死無全屍,二公主顧如沁的内心最爲高興,總算鏟除了顧卿雲身邊最大的一股大勢力。
這其中最大的功勞,還是顧卿雲。
如果,不是爲了她體内的蛇蠱,那個殺人如麻冷血殘爆的閻王,又豈會和她達成交易。
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平西王此時此刻的的首級,已經被蟲穴裏蟲子啃噬的連殘渣都不剩。
想到這裏,顧如沁水波般潋滟的眸子裏劃過一絲陰厲,慵懶的身姿躺在卧上,心情極好:“蕭大人,今日何時回來?”
這段時間,她以養病爲由,一直在她的宮裏休息,除了蕭夜夜陪在他的身邊,她再召幸任何一個侍夫。
想到兩人極緻的纏綿,靈神融合一體的感覺,她的小臉不禁紅了幾分。
她從來都沒有這般快樂過。
就連深得她心,擅得取悅她的鍾秋亮,也不曾讓她如此瘋狂過。
正宗從暗處現身,跪在地上,不敢擡頭看她:“回主子的話,蕭大人派人傳話來,近來海盜頻繁,他要趕往海邊處理此事。近段日子,都回不了京。”
顧如沁聽言,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一段日子?”
蕭珩每次離京,沒有三五個月回不來。
而她現在正是需要的人的時候,蕭珩怎麽可以去那麽久?
但一想到蕭珩已經答應自己,會拿出大量的錢财,爲她私下招兵買馬,安置于海上的一座島嶼上,她那顆失落而不安的心,總算撫慰了些。
“回主子,蕭大人說,最多五個月的時間,他就會趕回來。”正宗聽到顧如沁語氣的落寞,胸口窒了窒,喘息難以自控,心裏生出一股瘋狂的嫉妒與怨恨。
蕭珩分明就對自家主子沒有感情,一定是他設計他和主子發生關系。
雖然,他并不後悔和主子發生關系。
可是,一看到自家主子心念着那個算計她,隻想保全蕭氏産業的男人,他心裏就湧出一股憤恨。
可,他能怎麽辦?
殺不得蕭珩,卻又無法在主子面前揭開蕭珩的真面目。
越想越氣,身上的殺氣一閃而逝的溢了出來。
顧如沁很快就從失落中緩過神來,并捕捉到正宗身上溢了來的那絲殺氣,她瞳孔一縮,眼神冷厲下來:“怎麽?對本宮起了殺心?
嘴上這麽說,但顧如沁清楚,正宗是她的心腹,不可能會背叛她。
但是,那抹殺氣卻又不是錯覺。
正宗見自家主子察覺,連忙道:“屬下不敢。屬下得到消息,皇太後那邊也知道了戰老将軍伏擊淳安王,蓄意起兵謀反一事。方才派了人去給丞相大人傳話。丞相大人受長公主迷惑,屬下擔心,丞相大人受長公主的蠱惑,恐怕會對戰家趕盡殺絕,對主子不利。”
這一點顧如沁當然擔心。
以公儀灏此前對她的态度,和公儀灏對顧卿雲的寵溺和關心,都讓她感到心慌,更加難以左右公儀灏如今的思想。
但轉而一想,公儀灏如果想要活着,想要保住公儀世家,應該不會和她和皇太後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