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換上一身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
顧卿雲特意女扮男裝,手持一把折骨扇子,俨然是一副風流倜傥的俊兒郎模樣。
入夜,,兩人肩膀上背着包袱,佯裝成外地人的模樣走在朱雀大街上,尋找客棧。
因爲顧卿雲被刺一事,城門被封,隻準進不準出,因此,外地人的身份,不容易被懷疑。
經過顧卿雲的推測,外地人可能更容易引起對方的注意。
因爲外地人進了京都,就算是死在了京都,也無人問津,但京都城内的百姓就不同。
資料中的受害者,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特征。
那就是所有的遇害者,都是平民百姓,年齡在十五歲到二十二歲之間,模樣都是上等的姿色。
近二百名受害男子,卻沒有一個男子是官宦家的子弟,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這一點讓顧卿雲很确信,對方之所以抓普通老百姓,不抓官家子弟,就是不想引起官府重視此事。
也由此可見,兇手今晚要動手抓人,她們今晚的裝扮必然能成功的引出兇手。
然而,事情并不是顧卿雲想的這麽順利。
一連七天
顧卿雲和範安南一無所獲。
大街小巷裏,除了來來回回的禁衛軍,便無他人。
顧卿雲和範安南有些疲倦的回到竹院。
“幾夜下來,一個鬼影也沒看到。”往範安南的榻上一趴,顧卿雲吐了一口氣,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疲累道:“城裏到處都是禁衛軍在巡邏,别說是兇手不敢出沒,就是本宮也不敢和禁衛軍撞上。這樣下去不行。”
範安南見她一臉疲憊,幾夜下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黑眼圈都熬了出來,眼底不由劃過一絲心疼,“你幾夜都不曾好好的休息,你先睡一會兒。”
顧卿雲是很累很困,可是引出抓兇手,她委實難以睡得着。
她身上的蛇蠱已解到第七天,她要去素和淵那裏拿解藥,再讓素和淵好好檢查她的身子。
從床上翻了一個身子坐了起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跟範安南道:“你也幾夜沒有睡覺。你躺下來休息吧。我去南苑。”
揮了揮衣袍,便出了寝殿,朝竹院外走去。
目送顧卿雲離開的背影,範安南幽深的眸子深了幾分,轉而躍身出竹院,到了後山的竹林深處。
顧卿雲來到南苑時,公儀灏也剛從内閣忙趕來,神色并不太好,看到顧卿雲神情失落而歸,顯然又是失敗的一夜,他看了一眼手裏剛剛得到的密信,眉頭壓的更加的低了。
“灏,你怎麽了?臉色看起來那麽差。”迎面看到公儀灏,顧卿雲一眼便見他臉色不太好,眉宇萦繞着揮之不去的凝重,下巴緊繃着,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顯然是有什麽事情發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下意識的緊握着手中的密信,公儀灏把捏着密信的手負到身後,走到顧卿雲的面前,面上的凝重和陰沉一掃而光,淡雅的轉移話鋒,道:“兇手是不是,還沒現身。”
提到這個,顧卿雲搖了搖頭。
公儀灏說:“許是因爲,你遇刺的事情,京都風聲鶴唳,引得全城戒備重視,禁衛軍增加了幾批,兇手不敢輕舉妄動。我已經下旨,封城令已解,禁衛軍加強皇宮的戒備。”
顧卿雲抿唇點了一下頭,和他一同進了素和淵的内殿:“方才見你的臉色不太好。是怎麽了?”
公儀灏摸了摸她的頭,道:“沒事。隻是擔心你的身子,這般下去會承受不住。”
顧卿雲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方才,公儀灏的臉很難看,那是她鮮少見到的。
而且,他似乎頗有心事。
直覺告訴她,公儀灏一定有事情隐瞞他。
但公儀灏擺明不想告訴她。她如果再問下去,也得來到答案。
一邊朝素和淵的實驗室走一邊道:“耀宇去周邊城池考察的如何?可說,什麽時候回來?”
公儀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略顯晦澀:“他才出去幾天的時間,哪能這麽快回來。你啊,昨兒夜一夜沒睡,該回素和淵的寝宮好好休息。去實驗室作什麽?”
顧卿雲之前并沒有告訴公儀灏,她中了蛇蠱一事,是以,此時便也不便和他說她的解藥沒了,隻是笑道:“這個月的十五,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但也是我體内蠱毒發作的日子。我不想我們成親的大喜日子,是在冰窖裏面渡過。所以,想讓淵給我調理身子,想辦法抑止住蠱毒發作的日子。”
公儀灏聽她此話,心中一軟,從背後摟住她的身子,把她小小的身子卷入自己的懷中,頭,擱在她的肩膀上,面孔埋入她的脖頸,用鼻子親呢的嘶磨着她敏感白皙的脖子,“雲兒,相信我嗎?”
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但顧卿雲答應過他,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他,當即,便勾唇輕笑:“相信,怎麽了?”
公儀灏把她的身子轉向自己,看着她蒼白的臉龐,眉宇間的疲倦,心疼的把她摟的更緊:“我真的很想,看到你爲我穿上嫁衣的模樣。”
顧卿雲抿唇一笑,她的心裏也有小小的期待,“我也是。”
原主嫁給司馬睿時的模樣,她是不曉得,自然也體會不了出嫁時的心情。
可如今,心境不同了。
“走。我抱你去找素和淵。”把懷裏的小女子橫抱起來,公儀灏底頭在她的唇畔上落下一吻,朝實驗室走去。
素和淵這七天,都沒有出過實驗室一步。
顧卿雲交給他的血,配合着所需要的藥材,反複的煉藥,失敗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瓶子裏的血已經用盡,這最後一爐丹藥,終于不負重望的成功了。
素和淵尚未來得及高興,就見公儀灏抱着顧卿雲踹開了實驗室的門。
他拿着丹藥幾步上前,看着顧卿雲臉色很是蒼白,眼眶發青,很顯然是睡眠不足。
他拿出剛剛煉好的丹藥,喂到顧卿雲的嘴裏,跟她道:“這是新煉出來的丹藥。和你之前吃的有所不同,有什麽不良反映一定要及時說。”
說罷,便讓公儀灏抱着顧卿雲,躺到實驗室裏面的一室間内室的榻上。
顧卿雲服下丹藥之後,隻覺得五髒六腑一陣急劇而鑽心的疼痛,胃裏翻江倒海的翻滾起來,腹部也絞痛如割。
額頭上很快滲出豆粒大粒的汗珠,順着額頭往下滑,顧卿雲的面無人血的臉上,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身體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公儀灏見到這一幕,腦海裏蓦地想到越嵇風那日躺在床上,捂着腹部,五官猙獰扭曲,不斷的痙攣抽蓄着身體,口吐血球化蛇的模樣,臉色瞬間血色全無,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連忙去擦她額頭上的汗珠,眉間是急如星火的焦急擔憂神色,“雲兒,你怎麽了?”
顧卿雲胃裏翻滾的厲害,一股濃重的腥味,從喉頭溢了出來,她捂着嘴巴吃力的推公儀灏:“你出去,出去。”
這個情況,她之前服下解藥後并沒有發生過。
也讓她自己聯想到越嵇風那副可怕駭人的模樣。
許是這次的丹藥失敗。
她不想讓公儀灏看到她這副樣子。
公儀灏不願意走,顧卿雲這副額蹙痛苦的模樣,讓的的心也跟着揪痛起來,一邊把她痙攣的身子往裏懷裏摟,一看皺眉看向素和淵,冷聲問:“你給她吃的是什麽藥?她怎麽會這麽痛苦?”
素和淵沒有的回答公儀灏,隻是道:“是她體内的蠱毒在作怪。她既然不想讓你看到,你便先出去。”
說罷,便取來個幹淨的痰盂,把顧卿雲緊捂着嘴巴的小手拿開,把痰盂送到顧卿雲的嘴邊。
顧卿雲顧不得其他,奪過痰盂,從公儀灏的懷裏掙紮出來,快速的調頭,背對着公儀灏,對着痰盂拼命的嘔吐起來,血腥味,瞬間在不大的内室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