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也忙問:“長公主,皇上怎麽樣了?若有後續需要,盡管提,臣,這就去煎藥。”
顧卿雲看了兩人一眼,走到了外殿中央,象征性的給皇太後行了一禮:“雲兒,給祖母請安。”
皇太後最是讨厭看到她,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你在内殿做什麽?”
知道皇太後要找自己的不在,顧卿雲也不毫在意,對她此翻質問,也充耳不聞,不答反問她道:“皇祖母息怒。雲兒不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讓諸位大人和百姓們日後诟病雲兒。雲兒鬥膽沖撞皇祖母,問一句皇祖母,父皇的生死在皇祖母的心裏重要嗎?”
全天下,怕也隻有顧卿雲敢這般質問皇太後。
底下一幹官員,聞言倒抽一口冷氣,一陣唏噓,惶恐的看向顧卿雲,爲之震驚。
“放肆。”皇太後聽了顧卿雲此話,脖然大怒,莊嚴隐忍的臉上露出盛怒的表情,憤怒的怒拍扶手,厲聲道:“長公主,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來質問哀家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底下一衆百官,也都随着皇太後那一聲“放肆”而顫了顫身子。
皇太後震怒,恐怕長公主要有危難了。
顧鸢和顧以澈爲顧卿雲捏了一把冷汗。
皇太後的盛怒,吓倒衆官,卻唬不到顧卿雲半分。
顧卿雲不驚不慌,甚至連眉頭都不曾動一下,面不改色,波瀾不驚道:“皇祖母息怒。雲兒縱是吃了雄心豹膽,也不敢冒犯皇祖母。雲兒也隻是奉命而行。”
“奉命而行?”德妃哼了一聲,添油加醋道:“長公主,你奉誰的命而行?還是你想趁着皇上病卧在榻之時,帶着你的幾位夫君謀權篡位,陷害戰家世代忠良,借此壯大平西王的勢力鏟除異已。登基爲帝。”
德妃這一幹子掀起的不是顧卿雲一人。
而是他公儀灏,司馬睿幾位夫君,及朝中站在公儀灏和司馬睿這邊的所有官員。
顧卿雲這個時候,若是被扣上逼宮和篡位的罪名,她縱然當上了女帝,也不受民心,受世人唾罵。
“德妃,父皇還好好的,你就這般盼着父皇一病不起,本宮逼宮嗎?”顧卿雲的心性極是深沉,想要激怒她,讓她失了方寸,德妃還沒有那個本事,“德妃口口聲聲道戰家忠良,乃是被本宮冤枉,敢問德妃,這上奏戰家勾結外臣作亂的折子,可是本宮上奏給父皇?”
誰都知道,這折子是淳安王上奏的,而淳安王和顧卿雲除了那一層皇叔的關系,根本沒有接觸過。再怎麽扯,也扯不到顧卿雲的身上。
德妃擺明是在誣陷顧卿雲,還毫無技巧,反而給戰家招黑。
德妃被顧卿雲反問答不上話來,一時語結,“長公主,你……”
“德妃,你可知道,有這麽一句話。”打斷德妃的話,顧卿雲揚着下巴,眉眼倨傲,睨睥着德妃,掃光卻掃在皇太後的身上,譏诮一笑道:“有句話多行不義自斃自。在場的百官,無人在此議論戰家作亂叛國一事,德妃卻屢屢在百官面前提及,甚至栽贓到本宮的身上,有是不是太牽強了?在坐的百官都是聰明人,自然相信戰家是被冤枉的。德妃又何必,三翻五次,此地無銀三百兩。”
德妃一聽,花容月貌的面孔,氣的漲成了豬肝色,差點咬破了後槽牙,一口老血吐死顧卿雲。
皇太後的臉色下更加的難看,因爲顧卿雲這話雖是對着德妃在說,卻是在看着她,傻子也知道,她是在對誰說,也能聽得明白,她這一語雙關之中的弦外之音是什麽。
無非是告訴旁人,她皇太後和德妃着皇上病重,違抗皇上的旨意,把持朝政,欲加之罪扣于衆官之上,是爲了排除異已,爲叛臣戰家脫罪,并且借此,除了顧卿雲,讓顧如沁在皇太後把持朝政的期間,當選成諸君。
百官都是混迹官場的老狐狸,哪一個都不是個能夠輕易被愚弄的傻子,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皇太後和德妃的司馬昭之心。
隻不過,皇太後和顧如沁一黨的官員,站的就是皇太後那一派,無論對與錯,就押了顧如沁二公主是未來的諸君。
而公儀灏和傅大學士這邊的官員,都看的清楚,懂的明白,自然不會被皇太後愚弄。
而此時,皇太後和德妃這般急着奪政,任誰都能知道是爲了戰家。
是以,顧卿雲這話一出,立刻得到廣大官員在心中暗暗點贊。
因爲百官縱然知曉皇太後和德妃的目地,也不敢站出來戳破。
隻有顧卿雲不怕得罪皇太後。敢于反抗皇太後,這樣的氣魄與霸氣,值得他們支持。
皇太後何曾受過此等恥辱,被人在百官面前啪啪打臉,全然不給她面子,全然無懼于她,不把她放在眼裏。
皇太後殺顧卿雲的心,更加強烈。
她此前聽顧鸢說如此的顧卿雲,已今非昔比,不是以前的顧卿雲了,她還不相信。
今天,看到伶牙俐齒,不靠公儀灏爲她撐腰的顧卿雲,三言兩語,便叫德妃和她啞口無言,她不得不相信,從前的那個傻子顧卿雲,早已經不存在。
以前,都被顧卿雲的障眼法給迷惑了,才留她活到今日。
若是早知道,她這些年來都是在裝瘋買傻,忍辱負重,韬光養晦,早在她出生的時候,就該掐死她。可惜,皇太後現在悔的腸子都青了,也無濟于事。
她這一生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不該在害死長孫皇後之後,讓顧卿雲活下來。
“長公主,你可知,假傳聖旨,是要掉腦袋的。”皇太後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難免有時候關心則亂,就如同參政一事。
但她鎮定下來,也曉得這會引起百官非議和百姓猜測,即便心中再擔心戰家,再不甘心被顧卿雲一言道破,挑明她的作爲,此時也很快的恢複理智。
但她有的是腦子,有手段,知道戰家這事不能繼續再談下去,隻會更加讓人懷疑她參政的目地,也知道這件事情,确實和顧卿雲扯不上邊角,無法對付顧卿雲。
但德妃方才的話,提醒了皇太後。
那便是,皇上正在昏迷當中,顧卿雲奉誰人之命,敢來冒犯她皇太後。
假傳聖命是欺上瞞下,頂撞質疑皇太後是以下犯上,無論哪一條,都足夠皇太後有理由,把顧卿雲給弄到牢房裏去。
“雲兒本不願提及,畢竟,這事關皇家顔面,但皇祖母一定要問,雲兒隻好如實傳達。”顧卿雲眯着璨若星辰的眼眸,睨着嚴厲的盯着自己的皇太後,似笑非笑道:“父皇方才被殿外這一幹争權之議吵醒,龍顔大怒,情緒很不穩定,但因身子虛弱,不便起身,特讓雲兒前來問皇祖母,可在意父皇的生死?是祖母皇急于參政重要?還是父皇的龍體重要?”
要什麽樣的心境和憤怒,失望,絕望,才能夠如此痛心的詢問自己的母後,是否在意自己的生死,究竟是權政重要,還是兒子的性命重要。
換而言之,也意味着,皇太後在自己的兒子生死倏關之迹,隻顧争權爲戰家洗罪,卻不顧身爲兒子的性命安全。
傅文海和太醫令,及一衆官員聽聞,内心震撼,唏噓不已。
皇太後則是面上無光,被自己的兒子這般質問,還有何顔面?
“你說隋帝已經醒了?”皇太後不是不擔心隋帝的安慰,隻是,更加擔心戰家會因此,而被誅連九族,若是戰家倒了,她身爲皇太後的地位,無人撼動。
可是,百年之後,她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顧如沁争奪諸君,也會因此失了最大的後盾,勝算的可能更加的渺茫,而顧卿雲有平西王的兵力,有公儀灏的輔助,一旦當上諸君,更是在朝中隻手遮天,他日繼位女帝之位,怎可能會放過她,怎可能會讓顧如沁活?
更重要的是,顧卿雲的身份,不配繼承女帝之位,也沒有姿格繼承。
皇太皇斷然不會讓女帝之位,落入顧卿雲的手裏,“哀家要進去探望皇上。”
說罷,皇太後從鳳座上起身,欲要進入内殿。
顧卿雲擡手一揮,孝仁公公立刻會意,站在了内殿的門口,擋住了皇太後入殿。
皇太後大怒:“好一個放肆的奴才。皇上還沒死,就不認哀家了。”
孝公臉色一變,立刻跪在地上,俯首不語。
顧卿雲不鹹不淡的問:“皇祖母息發馬,莫要動怒傷了身子。父皇身子尚虛,禁不住折騰需要靜養,讓雲兒帶回皇祖母的話。還請皇祖母給雲兒一個回答,好讓雲兒對父皇有個交代。”
皇太後以自己的身份來壓百官,想要參政,顧卿雲也不是省油的燈,皇太會懂得以自已的身份來參政,她也可以借着隋帝的勢來逼着皇太後自己打自己的臉,閉上她的嘴,退回她的後宮。
“皇帝是哀家的親生兒子。是哀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皇上受病痛折騰,哀家恨不得是受在哀家身上。”被逼如此,皇太後進退兩難,兩眼抹淚,痛心疾首,好一副慈母多憂的模樣,哭的好不傷心。
百官也都是男兒,哪見得了女子哭啼。
何況這個女子,還是皇太後。
皇太後雖然年近五十多歲,但保養的極好,先皇逝去之後,私下養了不少的面首,日夜滋潤,風韻猶存,一點也不出老,看起來比德妃這個三十五六的女人都要年輕。
女人,就要滋潤。
德妃就是個典型例子,因爲隋帝十多年來不沾後宮女色,也未曾碰過後宮的妃子。德妃和後宮的妃子,日夜獨守空房,少了滋潤,多了哀怨,自然出老,不似皇太後活的滋潤。
底下一衆支撐皇太後的官員,都有不小爬上皇太後的榻,隻是,這等私隐之事,皇太後做的隐秘。
底下不少官員,還是垂簾皇太後的美色已久,畢竟是個美人兒,如今上演這一翻苦情戲,委實是讓不少的官員生了幾分憐惜和恻隐之心。
皇太後再強勢,再司馬昭之心,也是一個擔心娘家,又擔憂兒子的弱女子。
哪一個做母親的,會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何況,兒子還是一國之君。
立時,便有一衆官員站出來安慰皇太後,讓皇太後進内殿看一眼皇上是否安好。
但顧卿雲卻堅持道:“父皇說了,如果皇祖母當真擔心父皇的生死。那便帶着百官退下吧。莫要在此打擾父皇的靜休,讓父皇的病情加重。”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