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閣
衆奴退下後,顧卿雲走近莊耀宇,伸手扶住他的胳膊,笑道:“你剛才的表現,很棒。”
想要站起來,莊耀宇首先要克服的就是錐心刺骨的痛,就是堅韌不屈的毅力。
莊耀宇他做到了。
顧卿雲心底,爲他高興。
然而,我們的莊美人,卻很不高興。
不着痕迹的扶開顧卿雲的手,莊耀宇獨自一人,朝内殿走去,留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待他走到内殿的入口,方才停下腳步,語氣如一汪靜水,毫無感情的說:“長公主何必如此,那般,隻會落入别人的圈套。”
顧淩嬌來東宮鬧事,哪是表面那般簡單的事情。
那祈大人,又豈是個輕易累昏之人?
顧卿雲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她還是掉入敵人的圈套。
顧卿雲幾步走到他的面前,璀璨如花盞的翦水秋瞳,含笑的凝望着他,調侃道:“莊大美人,你終于肯搭理本宮了?”
她也不知道爲什麽,自昨兒傍晚起,莊耀宇就對她拒人于千裏之外,甚至不願同她多說一句話。
可能是因爲,前世身份特殊的原因,顧卿雲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她的感情一片空白,也沒有經驗,比較遲鈍。
所以,她完全感受不到,莊耀宇的諸翻變化,是因爲昨兒傍晚,進了她的寝殿,看到了她和公儀灏在榻上親熱。
在顧卿雲的認知裏,莊耀宇雖然沒有最初的時候那般排斥她。
但,忽冷忽熱的對她,更加讓她無法感受到,他的心在她的身上慢慢的輪陷。
莊耀宇看着一臉戲笑的顧卿雲,冰冷不爽快的心,在一點點的融化。
他别開頭,不去看她。
他不知道,他對顧卿雲是不是喜歡。
可一面對顧卿雲,他的情緒總會被牽動,一顆心,被她攪得七上八下,無法平息。
每每看到她與公儀灏走的近,他的胸口,沉重的喘不過氣來。
可一看到她那副玩世不恭,爲了自己得罪一批又一批人也不在乎的笑容,他卻又怎麽也無生她的氣。
他氣的,惱的,隻是他如今的無能爲力。
他沒有辦法救父母出牢獄,卻要她去求公儀灏。
他無力去爲她遮風擋雨,卻叫她一次一又次的爲她奔波付出。
“怎麽啦?”見莊耀宇又捌開頭,顧卿雲伸手在蒼白的臉上捏了一把。莊耀宇臉上一疼,瞪大眼睛瞪她:“長公主…;…;”
看到他的俊臉上出現一個紅指印,有幾分血色,一副急欲掩飾自己的模樣。
顧卿雲樂了,捏着他臉的手,沒有松開,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說:“記住了,你是本宮的夫。隻能被本宮一個人欺負。任何欺負你,嘲笑你的人,本宮都不會輕饒。動本宮的人,就是在本宮脖子上動刀子。夫可忍,妻不可忍。”
莊耀宇聽着她這話,丹鳳眸子裏的冷意暖了下來,所有的重點,都注重在她最後一句話身上,““妻”不可忍…;…;”
“那是自然。”狠狠的捏了他一把,顧卿雲收回自己的手,輕佻的勾起他的下巴,望着她道:“這是原則問題。就如同,一個男人絕對不會讓别的男人來欺負自己女人一樣。”
莊耀宇眸光閃了閃,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盡快養好傷勢,能夠站起來,能夠替他遮風擋雨,能夠護她周全。
“公主,不好了。”芍藥又是一陣橫沖直撞的來,“太後宮裏的人來了。請公主到太液宮。”
“終于等來了。”顧卿雲一點也不意外,聽到這個消息後,跟莊耀宇說:“你且在東宮等我回來。”
說罷,便要走。
莊耀宇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炯炯的望着他:“我陪你一起去。”
顧卿雲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再則,輪椅已經壞了,無法乘坐。
“你不是說,要我相信你,我一定可以站起來嗎?”見顧卿雲有些猶豫,莊耀宇說:“那麽,你也應該相信我。”
顧卿雲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道:“好。但如果,你堅持不了,就不要硬撐。硬撐對你的傷勢不好。”
莊耀宇見她同意,抿唇點了點頭。
顧卿雲和莊耀宇,沒有立即出了梅蘭閣。
而是把莊耀宇扶到内殿,變戲法似的拿出一袋血漿,一股腦的全弄在莊耀宇的傷口和身上,原來桃紅色的衣裙上,綻放出一朵朵鮮血的血花,爲莊耀宇更添幾分悲慘的凄美和懾人心魂的妖冶。
給莊耀宇喬裝一翻後,顧卿雲不知拿了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胳膊上點了幾片淤青出來,還在臉上畫印出一個手指印。
那藥水都是智能醫療包裏有色體的消炎藥水,弄在肌膚上,看上淤青泛紫,像是被人毆打了一頓似的。
莊耀宇一瞬間,就明白了顧卿雲想要幹什麽。
但還是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下嘴角。
長公主,比他想象中,要腹黑聰明的多。
當顧卿雲做好這一些,靖嬷嬷已經領着來傳旨的公公進了東宮,一路朝梅蘭閣走來。
當看成到東宮的院子裏一片狼藉,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時,王公公的臉色有些凝重,這裏擺明像是剛大戰了一場似的。
随着靖嬷嬷進了梅蘭閣,向顧卿雲行了禮時,就看到顧卿雲的右臉上一個紅腫的巴掌印,嘴角還殘留着一絲鮮血。
而躺在床上的莊耀宇,渾身是血面色蒼白無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王公公有些傻了眼。
這是什麽情況?
不是昭妃跑去皇太後宮裏告狀,顧卿雲打了五公主,推五公主下水嗎?
怎麽看顧卿雲的樣子,才像是被打的那個人?
而且,還很慘。
顧卿雲一邊給莊耀宇傷口的止血,一邊看向公公,眉眼帶着一絲有口難言的委屈:“王公公來了。”
王公公是皇太後身邊的老人了,原主以前每逢初一十五會進宮向皇太後和隋帝請安,自是認識這個王公公。
王公公假讪一笑,老臉上的褶子皺成一朵枯萎老菊花,朝顧卿雲行了行禮:“見過長公主,梅蘭大人。咱家,奉太後之命,前來請長公主到太液宮問話。”
顧卿雲說:“勞公公等候片刻。”
說罷,顧卿雲把手裏帶血的繃帶扔在一旁,洗幹淨手上的鮮血,出了院子,把摔壞的輪椅和掉落的輪組裝在一起,讓靖嬷嬷找來幾條手臂粗細的繩子,把掉下來輪椅給綁了起來。
然後,推到内殿,跟王公公說:“王公公有勞你,搭把手。”
王公公神色一怔,“長公主這是要?”
莊耀宇都傷成那般,顧卿雲不讓他休息,還要把他扶起來做什麽?
莫不是,要帶着他一起去見皇太後?
“王公公此行前來,想必是因爲祖母得知了五妹落水一事。”顧卿雲說着,看向面如死灰,氣若遊絲的莊耀,歎了一口氣,沒在繼續說下去,留有一念無奈,讓王公公自己去猜測。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猜想到,東宮的狼藉,莊耀宇傷成這般,拜誰所賜。
王公公暗自歎了一聲,什麽也沒有說,便上前幫助顧卿雲,一同把莊耀宇從榻上撫下來,坐到輪椅上,說:“長公主請。若是去晚了,隻怕太後要責備。”
顧卿雲含悲點頭,推着莊耀宇出了東宮,跟着王公公朝太液宮的方向走去。
輪椅的輪子并不牢固,顧卿雲推的很慢,一路上,但凡是路過的宮女太監,禁軍侍衛們無不向顧卿雲和莊耀宇投去唏噓的目光。
外界流傳顧卿雲爆打五公主的流言,不攻自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裏腹議五公主砸了東宮,欺負長公主和梅蘭大人,還惡人先告狀。
五公主是幾位公主裏,出了名的嚣張跋扈,倨傲狠心,不知有多少下人,在她的面前吃過鞭子。
沒有人會相信,膽小癡傻的長公主,會爆打五公主顧淩嬌。
瞧瞧顧卿雲和梅蘭大人慘相,跟刑房受了刑罰才出鬼門關一樣。
不用想,也知道是五公主欺負長公主癡傻,梅蘭大人身殘,又去皇太後面前惡告一狀。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關于顧卿雲爆打五公主顧淩嬌的消息,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又在宮裏掀起一陣風浪。
隋帝一聽,立馬朝太液宮趕去。
顧卿雲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從東宮到太液宮隻要小半個時辰,顧卿雲推着莊耀宇,硬是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太液宮。
在太液宮的門口,正好撞到了匆忙趕來的隋帝。
隋帝一瞧自家的閨女和女婿,被打成這副模樣,快要認不出來了,氣的撫額望天,“你五妹做的?”
顧卿雲抿着唇不說話,眼底蒙上一層薄霧,似有道不出的委屈,又似在忍着眼眶裏的淚水,低垂下眼眸。
隋帝瞧她這副模樣,再瞧莊耀宇那副慘相,怒甩衣袖,便進了太液宮。
昭妃正在皇太後面前,哭訴着五公主傷的有多重,多可憐,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看到隋帝來勢洶洶,龍顔震怒,以爲他是因爲顧卿雲傷了顧淩嬌,才會如此的大怒,心中一動,連忙迎了上去,未語淚先流:“臣妾給皇上請安…;…;”
說到“請安”兩字,帶着悲婉的哭腔。
隋帝冷冷的瞪她一眼,走到皇太後面前,給皇太後請了安,坐了下來,“母後,兒臣聽聞,雲兒動手傷了嬌兒,母後震怒,特來看望母後。千萬别氣壞了身子。”
皇太後看了一眼面臉盛怒的隋帝,正色道:“皇上來看哀家是假,維護你那寶貝女兒才是真的吧。”
隋帝有些無奈:“母後,雲兒她也是您的孫女。”
“哀家沒有她這個…;…;”話到一半,皇太後意識到了什麽,嘔了一口悶氣,又适時的打住了話。
她從來沒有承認過,顧卿雲這個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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