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位高權重。
不是金銀纏身,叱咤風雲。
而是自風骨裏,透出來的氣勢。
與生俱來,渾然天成。
那是一種,令人看了一眼,便能雙腿打顫,膝蓋彎曲的力量。
那是男人代名詞。
但,此時此刻的顧卿雲,卻霸氣狂傲的讓人不敢侵犯她半分威嚴。
刑房外一水的獄卒,個個手裏提着大刀,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她彪悍的抱着虛弱的莊耀宇,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從眼前走過,卻沒有人敢提刀上前阻止。
莊耀宇皺起如畫般的眉,幽深的眼眸凝望着顧卿雲,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傳聞長公主貌醜無顔。
可素妝未染,不施粉脂的她,肌膚勝雪,幹淨純潔的像天山聖池的一朵雪蓮,美的宛如瑩冰之玉精心雕刻出來,不沾染人間煙火的仙子,被一層聖潔的光芒籠罩着,風華絕代。
更讓他驚豔的,不是她的美。
是她的氣魄,她王者一般霸氣,狂傲敢做敢爲的性子。
這不是他認知裏鄙夷厭惡的長公主。
但卻是,他此時此刻,認可的長公主。
“放,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身爲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抱在懷裏,這是對莊耀宇身爲男人尊嚴的賤踏。
他是手筋和腳筋斷了,可他不是廢人。
顧卿雲聽到他虛弱的聲音,垂下眼眸凝着他。
他雙手雙腿的筋,都被挑斷,那種極緻的痛,絕非一般的世家公子能夠扛得住。
可他,卻咬着牙,扛住了。
顧卿雲知道,他的骨子裏有股不畏生死的傲氣。
即便死,也絕不低頭向任何人屈服。
否則,白天在浴池時,他早就開口求他。
所以,他開口,她毫不猶豫的把他從懷裏放了下來,握住他的手掌,巧力拖住他的身體,“你是父皇賜給本宮的侍夫,本宮牽着你的手,可有不妥之處?”
聽似詢問征求。
但顧卿雲的作爲,卻已經說明,她要牽着他的手,他就沒有拒絕的權力。
望着緊握住自己手掌的那隻小手,狹長的丹鳳眼底,閃過一絲微光。
她的手指纖細蔥白,指尖泛着瑩光,明明很小,隻要他大掌一握,就可以把她的小手完全裹住,可這雙小手卻能爆發出讓他心安的力量。
顧卿雲的步子放的很慢。
但很自然,不顯的刻意,不會讓莊耀宇因追趕她的腳步而痛苦。
腳筋被挑斷,莊耀宇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那種錐心刺骨的痛,疼的他靈魂都在顫抖。
但他卻沒有哼出一聲。
顧卿雲不去看他,但聞着他身上彌漫出來的血腥味,那滿身的傷口,她即便對這個男人,沒有半分感情,心,還是忍不住狠狠一絞,爲他心疼。
如果,她白日的時候,能夠了解他的身份,留下他,他也不至于落得這般慘不忍睹。
終于,在一幹獄卒吸抽冷氣的視線下,莊耀宇上了顧卿雲的馬車。
然而,剛上馬車,莊耀宇再也挺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芍藥。速速回府。”扶住莊耀宇的身體坐穩,顧卿雲立刻盤坐莊耀宇的身後,調動異能的力量自雙掌灌入莊耀宇的胸口,用她的異能護住莊耀宇的心脈。再以治療系異能,治療他身上的傷勢。
奈何,莊耀宇身上的傷勢太嚴重,她的治療系異能,隻能替莊耀宇的傷口止住血,卻沒有辦法愈合。
回到紫薇宮,把莊耀宇移到自己的軟榻上,吩咐芍藥去準備熱水。
靖嬷嬷一個晚上找不到顧卿雲,聽護衛說顧卿雲去了刑部牢房。
卻怎麽也沒有想到,顧卿雲會把,被打半死不活的莊耀宇從牢房帶回來。
“靖嬷嬷,把暖爐取來。”顧卿雲小心翼翼的脫掉莊耀宇裹住身子的鬥篷。
因爲莊耀宇胸口的傷,肉血模糊,與鬥篷上的狐毛粘在一起,結起了血痂,一用力,就會扯掉一塊血肉。
他的身體很冷,流血過多,不能讓體溫再冷下去,得風寒的話隻會雪上加霜。
靖嬷嬷的動作很快,立刻把殿内的幾個火爐都挪到内殿,靠近床榻邊,快速跑去請禦醫。
顧卿雲也沒有阻止,隻是道:“禦醫來了,讓他們先在外面等着。”
莊耀宇的手筋和腳筋斷了,她必需要先替莊耀宇把斷的筋接起來,否則,莊耀宇定會成爲一個廢人。
啓動智能醫療包,顧卿雲先給莊耀宇打了一針麻醉,以夠等會兒手術時,出現狀況。
然後,又取出消毒酒精,把莊耀宇的傷口清洗幹淨,讓芍藥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入殿。芍藥放下熱水後,隻好退守在殿外。
顧卿雲從智能醫療包裏,取出縫補傷口的手術設備,輸入莊耀宇的傷勢情況,手術機器的屏幕上,自動跳出手術方案。
顧卿雲按着手術縫合傷口的方案執行,剝開莊耀宇腳筋上的傷口,用手術夾找到被挑斷的筋捏住,取來消毒的針線,把兩根斷裂的筋接在一起。
但因爲,斷了的筋,在一定時間内沒有接起來,就會收縮,需要把筋拉直,且還要避免筋上的微細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
顧卿雲不得不需要幫手替她掌燈,“靖嬷嬷可有回來?”
芍藥道:“還未回來。”
“你進來。”時間急迫,等不到靖嬷嬷進來,隻能把芍藥喚進來,“掌兩盞燈過來。”
芍藥進了殿内,就看到顧卿雲整個人趴在莊耀宇的腳前,不由一愣,聽到顧卿雲這話,連忙去掌燈。
“長公主,你…;…;你這是…;…;”芍藥臉色泛白,看着顧卿接下來的舉動,吓的雙手顫抖。
隻見顧卿雲的手指伸入莊耀宇的腳腕的傷口裏四處摸,抽出兩個噴血的血管用牙齒咬住,那鮮血噴的她滿嘴都是,那模樣極其吓人。
看到燈光晃動,顧卿雲一個冷眼掃向芍藥,含糊不清道:“燈光靠近,不要抖。”
芍藥的臉色一白再白,把手裏的燈朝前放了放,就看到顧卿雲拿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針,穿着比發絲還細的線,一針一線的把那兩個噴血的東西縫合起來。
顧卿雲第一次動手術,沒有十足的把握,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專心至緻,不敢分心,額頭上很快就滲出汗水,順着額角滑落。
手術警告聲在她腦海響起,汗水絕不可滴入傷口。
“擦汗。”她一邊加快手上的縫合動作,一邊含糊的命令。
芍藥刻拿帕子去給她擦汗,卻始終無法相信,胸無點墨身無長物的長公主,居然懂醫,隻是,那手法,也太驚悚吓人了…;…;
“呼”
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顧卿雲喘息道:“終于縫合了。”
看到縫合在一起的筋,鮮血直流,顧卿雲顧不得擦自己臉上的血,取來止血鉗捏着止血布,擦去莊耀宇傷口的血,縫合外傷。
待顧卿雲把莊耀宇的手筋和腳筋全部縫合接上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她累的倒在床榻上。
這比她在戰地與敵人打一戰還要累。
縫合筋和傷口時,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根細小的筋和微血管上,緊繃着神經和身體,現在渾身酸痛,眼晴也乏了的很。
“傳禦醫進來,給他處理身上的傷口。”顧卿雲下了錦榻,坐到洗漱台前洗掉嘴上和臉上的血,連漱幾口血水吐出來。
禦醫進殿一瞧,吓臉色一變,“長公主,你的身子…;…;”
顧卿雲一邊漱口,一邊指着床榻上的莊耀宇,“保住他的命。要麽,留下你的命。”
禦醫一聽,老臉一白再白,“長公主放心,老臣一定竭盡全力。”
說罷,提着藥箱走到錦榻邊,替莊耀宇醫治。
半個時辰後,禦醫向顧卿雲彙報道:“回長公主的話,這位公子并無生命危險,身上的傷,傷到了筋骨,臣開些藥給公子服下,靜養一段時間便可痊愈。隻是,公子的手腕和腳腕明顯是被人挑斷了筋,卻又縫合起來,手法獨特從所未聞,不知是何人所縫?”
方禦醫是宮裏的老禦醫,行醫幾十年,還從沒有見過如此精妙的醫法,心下震驚的同時,亦是佩服,想要結識此人。
未等顧卿雲開口,芍藥就揚眉道:“當然是長公主殿下,瞧,這血水一盆又一盆。針線可都在。”
方禦醫一聽,一雙老眼瞪的老大,顯然不相信。
顧卿雲的名聲誰不知曉。
雖然此時此刻,看起來并不犯傻。
但方禦醫是絕對不相信,那個傻子長公主會如此了得的醫術。
不僅方禦醫不相信,就連靖嬷嬷也不相信。
長公主是她帶大的,她怎麽不知道長公主懂醫術?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