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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淩傲絕蘇醒了過來,光線有些刺眼,迫使他擡起手臂遮住了那道陽光,這一擡手,就發現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名女子就睡在他的床邊,臉枕手臂上,似乎是察覺到了動靜,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淩傲絕醒來,先是一陣驚喜,随即轉身就跑了出去。
淩傲絕看到這眼神,心頭一動,心中的一個名字呼之欲出,那名女子蒙着面紗,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那眼神,那神态,實在是太像,婉兒了。
不,不可能是婉兒。
婉兒已經死了。
淩傲絕蹙眉捂住了自己有些發疼的頭,心底竄出傾一的身影,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現在在哪兒?笑笑又在何處?
他記得他在昏厥之前,将笑笑給送出樹林了,那她現在安全了嗎?
黛染躲在竹屋外,她原以爲淩傲絕在見到她之後,好歹會被她迷惑,至少會追出來的,但看這模樣,她做的似乎還不夠。
黛染沉下了眸子,眼底閃過了一抹恨意,她現在不能急,對付淩傲絕要講究策略,要讓他相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黛染端着一盆水走了進去,她不斷的在心底暗示自己,她現在就是婉兒,若是婉兒,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會如何做,又應該是何反應。
畢竟是學習了四年,黛染很快就進入了角色,望着淩傲絕的眼神,也如怨如訴了起來,似有千言萬語在心中難以名狀,卻又怕被他看穿,開始閃躲。
淩傲絕緊蹙着眉宇,望着眼前的女人,黛染兩日來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果,至少在這一刻,淩傲絕在腦海中将眼前的黛染和婉兒的影子完全的融合了,隻是他還不敢确認。
黛染察覺到了淩傲絕眼神中的一抹變化,将水端到了床前,也不說話,欲語還休,滿含深情又帶着冷漠疏離的看了淩傲絕一眼,又退了下去。
這些眼神,竟讓淩傲絕的心,有了片刻的混亂,腦子也混沌了起來,在驚喜之餘,竟有一絲茫然。
婉兒,真的是婉兒嗎?
婉兒,真的還活着嗎?
他突然不敢确定,若是婉兒真的活着,爲何不回來找他?要是婉兒還活着,那他的笑笑,又該怎麽辦?
淩傲絕終究是個謹慎的人,他沒那麽容易上當,也不會那麽輕易的相信。
可有人實在是太過于了解他,淩傲絕蘇醒的事,很快就被黛染通報了上去,而她那位主子的意思是,以不變應萬變。
淩傲絕急着去打探傾一的消息,看她是否安全,然而他現在身受重傷,根本無法獨自離開此地。
黛染陪在淩傲絕的身邊,往往是一言不發,隻是靜靜的照顧他,而她的一舉一動骨子裏都透着婉兒的氣息,淩傲絕有好幾次差點兒抓住她,詢問她到底是何人。
可,他終究沒有。
就這樣又過了好幾日,淩傲絕身上的傷漸漸的愈合了,他可以離開了,可在他打算和黛染道聲謝,離開的當日,黛染卻不見了蹤迹。
而在黛染的房内,淩傲絕發現了一條手鏈,那條當年淩傲絕親手送給婉兒,婉兒說過死也不會離身的手鏈。
淩傲絕看到這條手鏈,霎時就愣在了當場,手中緊緊的握住了它。
這條手鏈,當年被發現在婉兒血肉模糊的屍體旁,也是這條手鏈和婉兒身上的胎記,讓他不得不接受婉兒已死的事實,這條手鏈,當年是他親手埋葬婉兒時,放在婉兒的身邊的,如今,如今爲何會出現在此地?
淩傲絕的心裏湧起了驚濤駭浪,尤其是回想起,這幾日一直在身邊照顧他的人。
婉兒!
真的是婉兒嗎?
當年發生了何事,她真的不曾死去嗎?
淩傲絕抓起手鏈朝外跑了出去,沖着竹林仰天大叫了起來,“婉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出來?你爲何不敢見我?這麽多年了,你若是未死,爲何不出現?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黛染是故意将手鏈落在自己的房内的,也是在知道淩傲絕要走前,故意離開的。
當她聽到竹林外淩傲絕的叫聲時,她就知道,計劃成功了一半了,主人說了,現在還不能急,還得再加把火,否則還是會被淩傲絕識破。
而這把火,就是她自己。
黛染故意在外面弄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響,她知道這聲音,以淩傲絕的聽覺,定然是聽得到的,果不其然,淩傲絕聽到那點動靜,頓時就叫着,“婉兒!”朝她這邊飛了過來。
黛染急忙閃躲,卻故意裝作躲的還不夠快,一切都做的在自然不過,這是她演練了無數次的結果。
“婉兒!”淩傲絕抓住了黛染的手臂,他用的力度很大,大的幾乎捏碎黛染的手骨,他的雙眸在冒火,是一種惱恨,更是一種失而複得的欣喜。
“婉兒,是你嗎?你既然沒死,爲何不回來?”淩傲絕說着就去扯黛染臉上的面紗,雖然他已經在心裏确定,但還是想證明,想看清楚。
婉兒的額頭左側有一顆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美人痣。
黛染眼見淩傲絕要揭開她臉上的面紗,頓時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推開淩傲絕,一連倒退了好幾步,眼中滿是哀傷和不舍。
那眼神,幾乎讓淩傲絕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他上前抱住了那像是受了驚吓的人,“婉兒,告訴我?到底發生何事了?你當真沒死,爲何不回來?”
黛染被禁锢在淩傲絕的懷裏還有掙紮,直到感覺到他的力度和在乎,心裏揚起了一抹冷笑,這才欲語淚先流的靠在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領。
“王,你讓我走吧,我……”這是這麽多天,黛染第一次開口,那和婉兒如出一轍的聲音和語調,無數次出現在淩傲絕的耳邊的聲音……